他想起當年為了娶柳如煙,跟老爸據理力爭的樣子——那時他滿腦子都是“柳如煙是最好的”,覺得老爸的“興家之相”是老頑固的偏見。他拼了命把蘇氏做成海市首富,以為這樣就能證明自己的選擇沒錯,以為能捂熱柳如煙那顆高冷的心。可到頭來,家宅不寧,妻離子散,連柳如煙都變成了要殺親生孩子的瘋子。
“要是當初聽媽的話……”他又在心裡唸叨了一遍,可這話像吞了塊澀柿子,嚥下去只剩滿嘴苦。他抬手抹了把臉,把那些翻湧的後悔壓下去——再想也沒用,日子還得接著過,蘇氏還得靠他撐著。
他挺直脊背,掏出手機給助理打了個電話,聲音恢復了往日的沉穩:“通知下去,下午兩點開高管會,討論新季度的供應鏈方案。”掛了電話,他腳步加快,把精神病院的壓抑遠遠拋在身後,像在跟那段錯誤的過去徹底切割。
與此同時,海市特殊監獄的會見室裡,鐵窗隔開了兩張臉。
方城坐在椅子上,指尖轉著一支黑色鋼筆,眼神漫不經心掃過對面的方欣——她穿著囚服,頭髮扎得整齊,只是臉色比入獄前蒼白了不少,眼底藏著揮之不去的疲憊。
方欣看到方城,先是愣了一下,隨即皺起眉,語氣帶著戒備:“你怎麼來了?是蘇家出什麼事了?”她入獄後,除了律師,蘇家沒人來看過她,連方東明都只託人帶過一次話,說“好好改造”。
方城停下轉筆的動作,嘴角勾起一抹淡笑,語氣輕鬆得像在說件無關緊要的事:“也沒什麼大事,就是來告訴你個訊息——柳如煙要做腦白葉切除手術了,過兩天就安排。”
“什麼?!”方欣猛地攥緊了桌沿,指節泛白,眼神裡滿是震驚,“腦白葉切除?那不是把人變成白痴嗎?方城,你瘋了?她再不好,也是我們的媽!”
“媽?”方城嗤笑一聲,鋼筆在桌面上輕輕敲了兩下,“她要是還把我們當孩子,就不會想著殺我,也不會幫著何向東坑蘇家了。”他抬眼看向方欣,眼神冷了下來,“你在裡面待了這麼久,該清楚她是什麼人。她現在瘋得連雨苒都想殺,不做這個手術,留著她繼續禍害人?”
方欣張了張嘴,想反駁,卻又語塞——她沒忘,當初柳如煙為了何振,是怎麼聯合何向東把她推進火坑的;也沒忘,自己入獄前,柳如煙看她的眼神,像看個沒用的累贅。可“變成白痴”這四個字,還是讓她心裡發顫。
“就……沒有別的辦法了嗎?”她聲音低了下去,帶著一絲不易察覺的掙扎。
“有啊。”方城靠在椅背上,雙手交叉放在胸前,“等她哪天不瘋了,不想殺我們了,或許我會考慮停掉手術。但你覺得,可能嗎?”
無錯書吧方欣沉默了。她太瞭解柳如煙的性子,偏執又記恨,一旦認定的事,八頭牛都拉不回來。現在她被關在精神病院,恨意只會越來越深,絕不會回頭。
見她不說話,方城站起身,整理了一下衣角:“我來就是通知你一聲,畢竟你也是蘇家的人。至於手術,我已經跟醫院定好了,到時候方東明和方雨苒都會去。”
他轉身要走,又想起什麼,回頭補充了一句:“對了,何向東死了,在監獄裡被折磨死的。也算……報了他坑你的仇。”
方欣猛地抬頭,眼裡閃過一絲複雜的情緒——有解氣,有茫然,還有點說不清的唏噓。但沒等她再說什麼,方城已經拉開了會見室的門,身影很快消失在走廊盡頭。
會見室裡只剩下方欣一個人,她盯著桌面上的劃痕,愣了很久,最後自嘲地笑了笑——柳如煙要變白痴,何向東死了,蘇家變成現在這樣,她這個被遺忘的女兒,好像也沒什麼立場去難過。方城坐在探監室的椅子上,指尖漫不經心地划著手機螢幕,周身透著股“掌控一切”的從容——這是方欣推開門時,第一眼就抓牢的印象。
她的指甲幾乎要嵌進掌心,嫉恨像藤蔓似的纏緊心臟,腳步重重地踩在地上,“哐當”一聲坐在方城對面的椅子上,眼睛瞪得通紅:“方城,你現在可真威風啊!蘇氏太子爺,全國光模組行業的龍頭繼承人,牛逼壞了是吧?”
“這麼厲害的人物,還來這種地方看我?是嫌我不夠慘,來補刀的?”
方城抬眼,目光掃過她臉上的淤青、手背上未愈的傷口,眼底掠過一絲不易察覺的笑意,隨即放下手機,笑得“溫和”:“親愛的大姐,好久不見,你在裡面過得……還順心嗎?”
“順心?”方欣像是聽到了天大的笑話,聲音陡然拔高,“你眼睛瞎了?沒看見我臉上的傷?沒看見我手上的疤?你就是來嘲笑我的!有本事你就笑!我怕你不成?”
她說著,梗著脖子,鼻孔朝天,擺出一副“死豬不怕開水燙”的犟樣。
方城被她這副模樣逗笑,“噗嗤”一聲,指尖輕輕敲了敲桌面:“大姐,你看看你現在這德性——跟菜市場撒潑的婦人有啥區別?”
“可惜了蘇家二十多年的教養,錦衣玉食喂出個潑婦,傳出去,可不丟盡了蘇家的臉?”
這話像針似的扎進方欣心裡,她渾身的血瞬間湧到臉上,眼睛瞪得幾乎要裂開,咬牙切齒道:“方城!你不過是三年前從孤兒院撿回來的野種!你有什麼資格說我?!”
“野種?”方城挑眉,雙腿交疊翹起來,語氣淡然卻帶著誅心的力道,“我現在是蘇氏持股30%的大股東,是板上釘釘的繼承人。蘇氏能從海市首富,做到全國光模組行業第一,我功不可沒——再努努力,全國首富也不是沒可能。”
“而你呢?方欣,你現在是個什麼東西?揹著間諜罪的罪犯,在監獄裡被人揍得鼻青臉腫,連條狗都不如。”
“我沒資格說你,誰有資格?”
方欣的臉“唰”地從紅轉白,雙手死死攥著桌沿,青筋都爆了出來,卻一個字也反駁不出——方城說的全是實話,是她最恨、卻又無力改變的實話。嫉妒像火似的燒著她的腦子,讓她連思考都變得困難。
方城看著她這副“氣到發瘋卻無可奈何”的樣子,心裡早已樂開了花,嘴上卻繼續“補刀”:“大姐,你氣什麼啊?該高興才對。”
“你在這兒,跟你的老情人陳大勇離得這麼近,多好啊?你以前不是天天盼著跟他在一起嗎?現在如願了,怎麼還不開心?”
“陳大勇”三個字像一把刀,瞬間捅破了方欣的偽裝。她的臉色陡然變得慘白,嘴唇哆嗦著,身子晃了晃,扶住桌子才沒倒——她到現在才知道,陳大勇跟她談戀愛時,還吊著其他幾家高科技企業的千金,所謂的“海誓山盟”,全是騙她偷機密資料的幌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