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1章人心人性

次日清晨

城主府內

城主池仲魚雙目赤紅，無精打采坐在客廳的座椅上，一臉痴呆地喝著茶。

佐伯此時一身戎裝，腰挎寶刀，疾步來到大廳之上。

“仲魚兄、仲魚兄、仲魚兄？仲魚兄？…。”佐伯看著雙目赤紅，一臉頹廢的池仲魚，心中便知這痴人定是一夜未眠，於是連叫數聲，都未得回應。

氣得他一屁股坐在池仲魚身邊的座椅上，舉手用力拍向桌子，同時大喊道：“仲魚兄！”

池仲魚這才一臉迷茫抬頭看著邊上的佐伯，語氣猶如行將就木的老人一般，毫無氣力道：“哦，佐伯賢弟。”

佐伯氣得更加厲害，胸脯不斷起伏，心中一急，張口就罵：“你這死腦筋的榆木腦袋，如今大敵當前，國難當頭，你作為一城之主，你竟然還有心思想什麼兒女私情，你若再不醒悟，站出來主持大局，全城百姓就將生靈塗炭。”

這池仲魚依舊仿若未聞，目光呆滯地坐在那邊。

佐伯見狀再次用力一拍，心中是又氣又無奈，只能嘆氣一聲，起身離開：“唉，簡直無藥可救！”

快步走到門口，停下腳步，背對著池仲魚說了句：“探子來報，盧陽王暗中練兵，蓄謀已久，盧陽王妃也是妖；而且探子也已確定，城外五十里的匪寨之中，敵國已暗中屯兵不下兩萬。”

說完跨出大門，離城主府而去。

西面城郊廢棄訓練營

一天一夜過去，如今的廢棄訓練營已經被打掃的乾乾淨淨。

甘於也過來，他正與陰香還有辛夷坐在一張長桌前，看著桌子上的一張地圖討論著。

這地圖上的墨跡都還沒幹，明顯是剛剛畫完。

“香香，師祖不在，我們聽你指揮，凡人的事我們不能插手，但這妖族我們是不得不管。”甘於靜靜等著陰香的答覆。

陰香起身走了兩步，思索道：“無問哥臨行前並沒有交代插手關於盧灣城紛爭的事，原則上我們只管妖族即可，盧灣城的其他事情與我們沒有任何關係……。”

陰香沒有繼續說下去，只是雙手抱胸思考著，兩人有些迫切地等著她繼續說。

“但是，無問哥要求甘於師兄佈置法陣，又沒有具體說是什麼法陣，這其中的意思也就很清楚，方圓十里的法陣說大不大，說小也不小，卻也足夠容納幾十萬人的正常生活；那就說明，我們可以無視盧灣城內的任何爭鬥，但卻不能坐視城內的黎民百姓不管；一旦這場戰打起來，那我們這裡，便是盧灣城全城百姓最後的避難所；這麼說來，無問哥其實是早就安排好一切，只是看我們要怎麼做罷了。”

兩人聽後也是恍然大悟。

辛夷當即問道：“香香，那我們現在該怎麼做？”

陰香稍微想了一下，對甘於說道：“師兄，你去佈置法陣，越快越好；這法陣第一是防禦法陣，其次是迷霧法陣，接著是幻陣，再接著是殺戮法陣。”

陰香剛說完又立馬否決道：“不對！”

只見她又陷入沉思。

這時辛夷說道：“應該是數十萬人口的生計問題才是最重要，不然即使甘於師兄的法陣再完美，最終這些人也會被困死陣中……。”

這下輪到辛夷陷入沉思，陰香反而一副恍然大悟的表情道：“對、對、對，怪不得我覺得哪裡怪怪的！”

辛夷似乎跟他們不在一個頻道上，突然驚叫道：“我終於知道師祖為何願意帶上我了。”

兩人被她這一出說的摸不著頭，疑惑問道：“你在說什麼？”

辛夷這時緩緩說道：“我之前跟師祖，還有妙勇安師兄三人曾在宗門納新那日喝酒時，提到過宗門人口突增的問題；當時我還抱怨過，忽然湧入大量人口給宗門帶來的太多不便，如今看來師祖當時就已經想到過今日的這個局面，所以才把我帶上。”

陰香和甘於聽後，一陣鄙夷：“我們當是什麼事！”

辛夷則反駁道：“這事情可沒你們想象中的那麼簡單，我們能保證這些人安全進來，卻不能保證他們在法陣內的安全；你們想過除了幾十萬百姓的食宿問題嗎？還有如何解決他們進來後相互之間所產生的矛盾？以及他們的情緒問題等等。”

陰香和甘於聽後確實一陣驚愕：對啊，這些黎民百姓聚在一起，可不是簡簡單單保證他們不受戰爭影響就可以；將他們保護在法陣內是簡單，但是還有很多後續的問題才是最關鍵。

甘於摸了一下額頭，慘聲道：“這下問題可大發了！”

陰香也是皺起眉頭，但隨即她就冷靜下來：“甘於師兄，這個問題不是你需要考慮的，你的任務就是用最短的時間把方圓十里內的法陣佈置全，除了剛才說的法陣，再增加一個引水法陣，快去！”

甘於一臉苦相回道：“好吧，法陣就我包下，其他的可就交給你們了；哎呀，想想這些凡人的問題就一個頭兩個大。”

說完雙手用力揉著自己的太陽穴往外走。

陰香和辛夷兩人捂著嘴看著甘於的背影偷笑。

兩個女孩笑後又是一臉嚴肅。

陰香先開口：“辛夷姐，依你這麼說，師祖帶上你肯定是知道你有能力解決這個問題，對吧？你覺得應該怎麼做？”

辛夷雖然知道了無問的用意和信任，但是還是感覺自己力有不逮，思索一番說：“我們首先需要解決的是吃和住的問題，其次是生產問題，我們無法長期提供食物，只有靠他們自己生產……。”

陰香兩手交叉，一手託著下巴，搖了搖頭：“或許我們想的太複雜了，如果我們只是將他們帶到這裡，讓他們脫離這場戰爭，剩下的交給他們自己去解決；這樣我們不就不需要去考慮後續的問題。”

辛夷也是眼前一亮：“對啊，作為修煉者，我們沒道理去管理凡人的事，而且，他們之中自然會有領頭人，我們插手反而違背修煉者的法旨。”

隨即辛夷反而像洩氣的皮球道：“哎~~原來師祖並不是看中我，只是隨意帶我出門的。”

陰香笑笑道：“錯！辛夷姐，無問哥就是看中你的能力，我們一行人中只有你瞭解人間界，以及人族的想法和習慣；所以接下去還是得聽你的意見才行。”

辛夷想了想又開心也點點頭：“好像也是哦！”

“既然如此，我們只要給這些逃難的人提供一個環境即可，而且這個環境還不能太過舒適，另外我們要把我們的這個地方保護起來，不能讓逃難的人輕易進來。”

辛夷娓娓道來。

陰香不理解這其中的用意，於是問道：“辛夷姐，這是為何？”

辛夷也沒賣什麼關子，而是直接說：“師祖曾經說過‘升米養恩，鬥米養仇’的故事：有一對鄰居，一家人能幹，家中富裕；一家人懶惰，生活困頓。有一年天災頻發，田中顆粒無收；窮鄰居一家本無餘糧，加之沒有收成，只好躺著等死。富鄰居家有存糧，就給窮鄰居送去了一升米，度過危機，窮鄰居一家非常感激。窮鄰居一升米很快吃完了，一家又陷入無米下鍋的困境，富鄰居看著心中不忍，乾脆就送了窮鄰居一斗米，窮鄰居當然是千恩萬謝。窮鄰居很快又沒米下鍋，等著富鄰居繼續行善，結果卻遲遲沒等來富鄰居的救濟。於是窮鄰居很不高興，逢人就說富鄰居小氣！這話傳到富鄰居耳朵裡，他也很生氣。心想：我白白送你這麼多的糧食，還不知足，你不僅不感謝我，還把我當仇人一樣忌恨，真不是人。從此兩家就成了仇人，老死不相往來。

所以我們也不能做爛好人，這人世間的‘白眼狼’比比皆是，幫多了他就覺得是理所當然，不幫反而不應該，世人的自私和貪婪是無法改變的事實；同樣,人性的劣根也是改變不了，你對他們過於仁慈，照拂越多，不但得不到任何感激，反而會給我們帶來很多的麻煩，就像百花村假百花仙子一般的人物多得是；因此，我們可以幫那些逃來的難民，但我們不能白幫忙，每一名逃難而來的必須付出相應的代價。”

陰香認真聽著，口中也是說道：“有道理。我們不能白給他們，即使進來，也必須要讓他們給予我們幫助，否則指不定哪天這些凡人的矛頭就會指向我們。”

陰香靜靜思考著，辛夷也在思考著……。

兩息之後。

陰香做出了決定：“我們在這裡先建一座我們自己居住的莊園，並將周圍半里之地劃為禁區，剩下的我們可以提供給進來的難民自己打理，不過我們要收費用，並向他們徵收賦稅，所有費用可以用貨幣交易，也可以用實物交換；我們提供場所，保障他們不受外部侵襲，但卻不保證他們的內部衝突；另外，我們需要掌握隨時將他們趕出法陣的權利，地方是我們的，那就必須服從我們制約。”

辛夷覺得可行，於是點點頭：“嗯！我們必須掌握主動權，至少也要撐到師祖回來。”

陰香眼神堅定，再次說道：“那好，給我們的時間很緊，我們該安排一下任務，如果想指望這些僕人快速建好山莊的難度很大，而且也很難保證質量問題，所以山莊的建設問題需要我們親自來；這些僕人就安排他們去採購物資，一旦難民大量湧入，我們的物資絕對會非常短缺。”

辛夷也說道：“而且，我們還需要這些僕人去傳播一些訊息，讓盧灣城的人提早知道有我們這個地方的存在，隨便吸引一些人提早過來；然後出租外面的田地給他們耕種，為下面的糧食做些打算，再僱一些人為我們開礦、劃木、建房；只要我們提前把這些做好，到時湧入的難民前期問題就解決了。”

“沒錯！”陰香面色陰沉說道，“不過在這之前，我還想把盧陽王府的寶庫給端了，可惜金一還沒醒，不然這事交給他辦應該不成問題……。”

“香香姐、香香姐，給我們安排任務吧！”金十四、金十五不知什麼時候偷偷溜進來，突然對著陰香興奮道。

陰香和辛夷兩人錯愕地對視了一眼，同時開心道：“我們怎麼把他們給忘了！”

陰香伸手摸了摸金十四和金十五，微笑道：“你們兩個小傢伙能保證完成任務嗎？”

“嗯、嗯！保證完成任務！”兩隻金毛犬模樣的金十四、金十五立即討好地搖著尾巴，堅定地回答陰香，眼中更是露出無比閃亮的光芒，盡是興奮之色。

金十四和金十五自從看著金十六被無問帶走的那一刻，心中非常羨慕，兩個小傢伙心中一直在期盼著自己也能接到任務，派上用場。

陰香對金焱靈狼也是很相信，她多少也知道一些關於這一族事情，所以對金十四和金十五執行任務還是蠻期待。

“好，這兩個儲物戒指你們帶上，記得注意隱藏，安全第一！”陰香再次笑著摸了摸兩個小傢伙的頭。

“是！”金十四和金十五同時回答。

說完兩隻金毛犬就興奮地衝出去，奔著盧陽王府而去。

陰香看著兩個小傢伙離開後，問辛夷：“辛夷姐，你覺得我們的莊園要不要取個名字？”

“要，必須要。”辛夷神秘地笑道。

陰香則是對辛夷白了一眼：“你肯定是已經想好名字，等著我來問，對不對？”

辛夷一臉燦爛道：“那是，我跟師祖說要住這裡的時候就想好名字，叫‘翡翠莊園’，我們在這裡種田、養花、放牛羊，養些珍禽異獸，種草藥，開藥鋪……。”

看著辛夷一臉花痴的憧憬，陰香故作惡心道：“嘔、嘔！看你一臉花痴樣，無問哥才不會跟你在這裡你儂我儂過一輩子。”

“胡說，才不是什麼你儂我儂，師祖他老人家豈是我等弟子敢妄想的，我純粹只是喜歡這樣的生活罷了。”辛夷氣呼呼道。

“噗嗤！還不承認，剛剛也不知道是誰說道無問哥時一臉花痴的模樣！”陰香忍不住笑出聲來。

辛夷紅著臉吞吞吐吐狡辯道：“我、我、我哪有，不過師祖那天不邋遢的模樣，你不覺得真的很帥，很英俊嗎？”

陰香哈哈大笑：“看看、看看，狐狸尾巴終於露出來了吧，不過我勸你還是不要痴心妄想了，無問哥是我香香的，你看搶不過我的哦！”

辛夷也是不甘示弱道：“哼，那又怎樣？反正今後不管師祖去哪兒，我就跟到哪兒，你行嗎？”

陰香被辛夷這麼一嗆，支支吾吾好久，而後任性道：“我、我、我不管，我不管，反正無問哥就是我香香，我的、我的……。”

陰香感覺心突然一痛，彷彿一下子失去了什麼一般，心中特別委屈憋悶，眼圈也開始微微發紅。

辛夷看出陰香有些過於激動，於是上前將她抱住，輕聲安慰道：“香香，姐姐不是故意的；你喜歡師祖我們都知道，姐姐不跟你搶，也不敢對師祖老人家有奢望，只要讓姐姐陪在你們身邊就足夠了。”

陰香聽後抽泣道“辛夷姐，我該怎麼辦？”

辛夷摸著陰香的秀髮，也是空虛地自問：“是啊，我們該怎麼辦？或許我們只要陪在他老人家身邊就應該心滿意足了！”

陰香聽後更是放聲大哭，辛夷也跟著默默流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