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看不起我？”
“你覺得你這樣子，能當好侍女？”
顧雲夢沉默片刻，道：“做人要說話算話，輸了就是輸了，你也不用擔心什麼，我顧雲夢在仙門也算小有名氣，還不至於做出那種言而無信的事情。”
秦越道：“所以，是之前活得有點累，正好趁這機會放鬆下？”
“你很討厭！”
顧雲夢生氣道：“我就是跟你打架輸了，願賭服輸，什麼叫趁這機會放鬆？”
她沿著水潭，往遠處走了幾步，幽幽說道：“我確實有些大意了，沒想到你身上還有這種級別的重器。但輸了就是輸了，沒有什麼好辯解的，這三個月，我一定會信守承諾，做好你的侍女！”
秦越見她有點正常了，點點頭：“行，既然如此，那我就不客氣了。”
“不需要你客氣！方便告知你的真名嗎？身為侍女，總要知道自家主人叫什麼吧？”
“侍女就這態度？”
“呃……求公子告之。”
“秦越，之前在昭陽宗做過客卿長老。”
“怪不得你會落葉劍經……我還以為你是從天干殿出來的，你的劍法都已經超越很多天干殿第二境，甚至是第三境修士，你才多大？”
顧雲夢看著秦越臉上那張面具，道：“方便讓我看看你樣子嗎？”
“侍女不要提太多非分要求。”秦越隨口說道。
顧雲夢翻了個白眼，不再說話，溜達一會兒之後，也找了一塊冰臺，坐在那裡發呆。
秦越見狀，走到一旁，認真總結這場天劫帶來的變化，同時讓已經無限接近陽神的那道分身在精神識海推演剛剛那場比鬥。
尤其是中年人拍向自己那一掌。
當時他所有精力都在顧雲夢身上，確實躲不開顧長風的攻擊了。
對方是個厲害的大能，被拍中，算不上什麼丟人的事，不過必須總結經驗教訓。
下次再遇到這種情況，才能從容應對。
最好把陰神徹底進化成陽神，擁有不遜色本尊的超強戰力。
危急關頭，陽神從精神世界殺入現世，抽冷子給對方一下。
那朵小黃花這會兒已基本被吸乾，他能清晰感知自身的強大。
每一滴血中，都蘊藏驚人能量。
經過天劫反覆淬鍊的肉身強度也很驚人，接下來他準備在“一力破萬法”這條近身搏鬥的路上多下苦功。
從跟顧雲夢這一戰就能看出來，對方那六根劍羽確實厲害！
只是人仙，就能剋制各種神通術法，倘若進入第三境，威力肯定更大。
他渡劫之後，落葉生根威力遠超之前，換做一般被天道法則壓制的第三境，在這樣的攻擊面前很難抵擋，卻被顧雲夢輕而易舉破掉。
能劈死人仙的雷霆，更是無法傷及她分毫。
要不是有太初鼎這種純粹的力量碾壓，他真未必是這有點病態的女人對手。
經過這段時間的瞭解，發現仙界那邊，主修神通術法的修士佔了主流。
人間各種武技在他們眼中，都是些不入流的東西。
被輕視是有原因的，但過度輕視，就會出現像顧雲夢今天這種栽跟頭的情況。
“我肉身已經很強大，擁有幽冥遁術這種獨步天下的頂級身法，走近戰這條路，將領悟到的各種神通應用在拳腳兵刃之上，只要接近敵人，必然能爆發出恐怖殺傷力。”
秦越思忖著，很快沉浸在修行中。
……
顧雲夢坐在那裡發呆。
今天見到秦越，答應比鬥賭約那會兒，她都沒想過自己會輸。
從小她就是人們眼中的天之驕女，從引靈到納炁，再從窺虛到洞微。
每個階段，她都與眾不同！
可是天才當太久了，也是會累的。
名頭太響亮，包袱自然就有了。
在此之前，她始終認為自己不能輸，不會輸，也輸不起。
甚至她字典裡就沒有這個字。
結果就在瞬息之間，她就輸了，敗在一個境界遠沒有自己高的人手上。
對方那尊鼎砸到自己頭上時，那種死亡的威脅，也讓她害怕了！
有生以來，第一次生出這種強烈的恐懼。
即使她對自己的劍羽，和老祖宗們給的各種防禦法器有絕對信心，但在那一刻，依然寒毛倒豎，滿心畏懼。
這種感覺，讓她在事後生出無盡的羞憤！
即使她能察覺到，秦越最後收力了。
倘若生死之戰，爆發全力砸下來，她或許不會死，畢竟身上保命的東西太多了，但絕對會身負重傷，爬不起來，任人宰割。
過去她沒想過這輩子會敗，更沒想過會敗在境界不如自己的人身上。
真當事情發生時，內心充滿茫然與無措。
那股強烈的挫敗感，宛若萬蟻噬心。
當時確實是強撐著把叔叔那群人支走，也是因為再過一會，她怕自己真的會崩潰。
不過當時也生出一股非常矛盾、非常複雜的情緒，安慰自己——我好像可以趁這機會，輕鬆自由一段日子了！
就當是一次歷練吧！
我顧雲夢……不是輸不起！
她以為自己將這股情緒掩飾得很好，結果到了冰魄淵谷底，卻被秦越無情戳中她內心深處的這些念頭。
那種羞憤難當的洶湧情緒，差點讓她當場哭出來。
這人真的太壞了！
你贏了就贏了唄，憑什麼還這麼欺負人呀？
不過老人說得對……說破無毒！
當心事被人說出來後，她突然發現，敗，並沒有自己想象中那樣痛苦，天也沒有塌。
內心深處還湧起一股很異樣的感覺。
自己有些不一樣了，像是有所頓悟，但需要時間來沉澱。
可惜了這個小獵物……不對，我才是獵物，這小子很壞呀！
“他從一開始就在算計我，甚至提出讓我幫他去找奇物……也就是說，這人從那會兒，就已經篤定他能贏？”
顧雲夢張開雙眼，瞥了那邊盤膝坐著的秦越一眼。
身材不錯，還野性十足。
“昭陽宗的客卿？該不會真是傳說中的降世魔子吧？應該不會……吧？”
顧雲夢思忖著萬一是的話，她要怎麼做？
旋即臉上露出一抹輕笑，是就是，跟自己有什麼關係呢？
無數仙門中人想要的第四境第五境經文，對她來說，都是可以隨便翻閱的東西，各種獎勵，對她也是可有可無。
仙界也不是什麼好玩的地方，還不如人間精彩呢。
反正就仨月……忍忍就過去了。
……
外界最近發生了一件驚天動地的大事。
魔子現身了！
並且還不止一個。
其實事情算不上“新聞”，很久之前，各國邸報就曾刊發過——
南方始國，有人自稱降世魔子，斬大妖於十萬大山；夏國與始國邊境，有神秘年輕人縱橫深淵……
天生異象，群魔亂舞，所以最開始，沒人太把這些資訊當回事。
然而就在最近，先是始國，自稱降世魔子的年輕男子徐天啟，在多處上古秘境，獲取大量奇物，力壓一眾仙界下凡人仙，展現驚人戰力，身邊聚集眾多始國大妖。
據說有第三境大妖親自認證，徐天啟，就是降世魔子！
他們公開在南方招兵買馬，建立勢力，號召天下妖族前來。
面對昭陽宗和十大聖地，以及仙門中人一起組織的數次圍剿互有勝負。
已然形成浩大聲勢。
夏國與始國邊境，縱橫神秘深淵的年輕人，身邊同樣聚集起一眾恐怖大妖，包括從天羅宗叛出的墨殤等大量魔門邪修。
之前十大聖地之一的上章聖地，清風塔下鎮壓的那條妖龍，以及從金國北地雁蕩山上古遺蹟逃走的化蛇，全都跟在這不知姓名的神秘年輕人身邊！
那條妖龍已恢復到第三境後期，化蛇更是在第三境巔峰！
最可怕的是，這些不知活了多少年的大妖，擁有驚人手段，可瞞天過海，以第三境戰力遊走在人間。
仙門中人下凡，都要被壓制在第二境巔峰的規則，對這些妖物失效了！
沒人知道為什麼，但所有人都感覺恐懼。
訊息傳開後，在很多人眼中，不知姓名的神秘年輕人，甚至要比始國的徐天啟，更像是降世魔子！
有訊息聲稱妖獸谷也有異動！
風唳、玄滄和燼爪背後的真正妖王，可能將要出關，去和神秘年輕人匯合。
就連仙門中人都緊張起來，已經開始有人準備組織“殺魔”聯盟，將那兩股勢力剿滅。
與此同時。
損失慘重的昭陽宗和天干殿，最近也有很大動作。
昭陽宗更多老祖出關，接二連三損失大能的天干殿，傳言有第四境分身即將下凡！
一時間，人間各地有資格知道、參與進來的修行者們人心惶惶。
顯露出來的各大上古遺蹟內，對奇物爭奪也變得更加激烈。
七大生命禁區暫時沒多少人惦記，但像惡靈川那種名頭絲毫不遜色七大禁區的地方，如今已有大量高階修士聚集。
無論是甦醒的遠古惡靈，還是那地方可能誕生出的種種奇物，對修行者來說，都有著無法抗拒的致命誘惑。
冰魄淵倒是一直很安靜。
五行宮聖女顧雲夢戰敗的訊息，並未大範圍傳出。
當日在場的人，在看見顧長風等五行宮人身邊沒有顧雲夢後，已經有所猜測。
但沒人敢確定。
擁有六根劍羽的顧雲夢，怎麼可能會輸？
大概是收了那個心儀的獵物之後，去了哪處上古遺蹟。
就在顧雲夢成為秦越侍女的第七天。
冰魄淵突然來了一群訪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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