現場一片死寂。
穿黑色甲冑的老者被打飛數丈，踉蹌著，勉強穩住身形。
伸手抹了一把嘴角血跡，看向秦越的眼神，駭然中帶著幾分驚疑不定。
“降世魔子？”
他這一句話，讓此地眾人一陣騷動。
這群人並非來自同一陣營，都在距此不算太遠的地方活動，發現冰魄淵上方天空有異象，過來檢視。
有人低語：“這是季家的人，做出這種判斷應該不是亂講。”
這些人看向秦越的眼神，有的充滿探究，有的甚至很炙熱。
秦越差點被氣笑，自從降世魔子的傳說出現之後，結合種種線索，他的確有種自己極有可能就是的感覺。
但他也真的不能確定。
在昭陽宗那會兒，他就已經知道，被鎮壓的種族，並非只有冰淵人，只不過冰淵的族群人數最多，血脈最特殊。
結果這老登上來就將一頂“魔子”的大帽子扣過來，看對方身上法衣也不是昭陽宗、天干殿那一系的，只能說這幫玩意兒，骨子裡都他娘一個德性。
潑髒水扣帽子，站道德制高點，道貌岸然行男盜女娼之事，全都玩得特別溜。
“你才是降世魔子，不想死就滾遠點！”秦越冷冷開口。
一個身穿法衣，相貌儒雅的中年人走出來，對秦越看了又看。
他眉頭緊鎖，淡淡開口：“倒是有點狂妄的資本，超越窺虛九層的人間修士，已經擁有人仙層級的強悍戰力……感覺你的實力，應該不會少於十五層。”
這中年人語氣十分篤定，看向秦越的眼神，彷彿帶著幾分怪異的欣賞。
有點像是——土坷垃裡發現一粒金子。
四周頓時傳來一陣低低的驚呼，超越窺虛十五層？
即便在仙門，也算天驕了！
該不會真叫季家那老者給說中了，真的是降世魔子吧？
秦越能感覺到，中年人境界很高，擁有某種遮蔽氣息法門，無法從散發出的靈能波動精準判斷境界。
不過就算再強，在這裡最多也只能發揮出溯光人仙層級的戰力，他並不畏懼。
鳳千凝和胡九顏需要時間進化，不能讓這群人進入冰魄淵打擾。
更不能任由其栽贓，我自己都不知道自己身份，你們就知道了？
他從精神世界的太初鼎內，將剛剛煉化成的劍胚拎出來。
冷冷看著眾人：“別以為你們三言兩語，就能定下我身份，爺是人！雖然爛命一條，也不是你們能隨便栽贓的！”
這跟燒火棍差不多的玩意兒賣相太醜了，當即就引起一些人的嘲笑。
“你是想用這玩意兒和我們戰鬥嗎？”
“這叫兵器？”
“還真是自信呢。”
“哈哈哈，這玩意兒醜死了，笑死個人。”
“人間的窺虛十五層麼？可惜你只是一個人間修士……”
不過眾人當中，也有幾名老者，皺眉盯著秦越手裡這根紫色棍子。
穿黑色甲冑的老者剛剛折了面子，這會兒已經調整過來，寒聲說道：“剛剛這裡有三人，我們過來時，有兩個下去了，這小子肯定是想保護他們，即使他不是降世魔子，也與之有關！”
有人說道：“早有訊息說天羅宗的天狐血脈弟子就在冰魄淵修煉。這種人，未來必將成為降世魔子身邊擁躉，必須除掉！”
“世上絕大多數妖族，都是天然會站在降世魔子那邊的，都該死！”
“不用跟這種藏頭露尾的人廢話，先把他拿下，再去抓另外兩人，回頭慢慢拷問。”
“大妖渾身都是寶，還有內丹……”
這群人開始蠢蠢欲動，有人甚至忍不住低語說出心中貪念。
至於秦越，表現出的戰力太強大，即使跟降世魔子沒有任何關係，身上也必然會有奇物。
尤其他手中這根很醜的燒火棍，一些經驗豐富的老人，都意識到它很不凡！
在這群仙門中人眼中，秦越這種，跟穿金戴銀行於鬧市的三歲孩童沒有什麼分別。
太容易讓人心生歹念了。
硬說他跟降世魔子有關，不過是為心安理得出手隨便找的藉口。
人間，於這群人而言，就像是高等發達文明眼裡的原始部落。
看見啥好東西，都覺得應該屬於自己。
二十出頭的季家年輕人，這會兒也眸光陰冷地跟身邊人用精神密語交流。
“少主，這人手上東西很不簡單，經過大師之手，可以鍛造成頂級神兵！”
“剛剛天上異象，很可能跟他手中這根棍子有關，我從中感受到淡淡的雷霆之力！”
“他敢隨便動手傷人，不能留他，但也決不能讓其他人撿了便宜……”
秦越拎著劍胚，冷眼看著這群各懷鬼胎之人，已經做好隨時出手的準備。
又有一些身影，從遠處往這邊疾馳而至。
不過看見這邊對峙場面後，都遠遠停下，不敢輕易靠近。
這些人基本都是人間的江湖散修，境界都沒多高，熱鬧地方不敢去，只敢在一些偏僻區域尋找機緣。
就在這時。
一名身穿潔白法衣，身材高挑長相漂亮的年輕女子，突然從一艘法舟裡面走出來。
很多人在看見她瞬間，都是微微一怔，隨後發出一陣低低的驚呼。
“怎麼連她也來了？”
“這不是五行宮的聖女嗎？窺虛十七，洞微十六，裂界超越九重的天之驕女，她居然會下凡到人間……”
“怎麼沒看見五行宮的護道者？”
“那中年人不就是？”
“顧雲夢啊！過去只見過她的畫像，沒想到真人更漂亮，氣場也更強！”
認出這女子的人忍不住竊竊私語，連二十出頭的季家公子，都上前施禮。
“沒想到雲夢姑娘也來了。”
“見過季公子。”女子淡淡頷首，身上白色法衣隨風輕輕擺動，面色清冷。
隨後她越過季公子，邁步走向秦越，神態從容的開口說道：“我很欣賞你，可願意成為我的侍從？”
秦越微微一怔，哪來的普信女？
長得倒是挺標緻，說話怎麼這麼下頭？
季家那名身穿黑色甲冑的老者，和季公子，以及其他剛剛打算對秦越動手的人，聽見這話也全都愣住了。
季公子嘴角微微抽了抽：“雲夢姑娘這是何意？”
顧雲夢淡淡開口：“他沒有招惹過你們，剛剛也是季家這位前輩先動的手，沒有任何證據的情況下，就說人家是魔子，這不合適。”
她聲音輕柔，語氣平靜，卻隱隱帶著一股不容置疑的強勢味道。
“顧家姑娘，你出來之前，家中長輩沒和你說過，人間任何修為有異常的修士都很可疑，需要認真仔細排查嗎？”穿黑色甲冑的季家老者皺眉，一臉不快。
“沒有。”
顧雲夢搖搖頭，身後突然光芒大作。
下一刻，像是張開一雙羽翼般，亮起六道宛若劍羽的光芒。
“我家人只告訴我，倘若遇到天才，儘可收為己用，誰要攔我，我就揍他！”
人群頓時發出一陣驚呼，全都一臉震撼地看向顧雲夢身後六道光芒凝成的劍羽。
“這是人仙九加六生出的仙羽？”
“不是說顧雲夢只裂界超越九重，什麼時候進入人仙領域，並且……也破境了？”
“不愧是仙界大名鼎鼎的天之驕女，竟能在人仙層級生出六根劍羽……”
就連秦越，也都忍不住對顧雲夢背後六根光芒流轉的劍羽細細打量。
很漂亮呢！
人仙九加六？
意思就是人仙十五層？
窺虛十五，洞微十六……看起來是個勁敵。
顧雲夢亮出六根劍羽後，在場所有人都閉嘴了，季家這邊的人雖然一臉不滿，卻沒人再多說什麼。
窺虛、洞微超越九層，對仙門天驕不難，可裂界、溯光這種第二境修士想超越九重，就沒有那麼容易了。
不僅需要超凡脫俗的頂級天賦，更得有旁人無法幫忙的超強悟性！
尤其溯光層級，破境之後，會出現意想不到的特殊標誌。
或是仙羽，或為仙環。
每多生出一隻劍羽，亦或一道仙環，戰力都會提升一大截。
這些劍羽、仙環每個都有不同妙用，配合擅長的神通，可生出不可思議的奇異威能，擁有超越自身境界的攻擊或防禦。
這樣的人即使在仙界，或是人間不禁法的特殊場域，面對第三境，也絲毫不虛。
當下這種環境，擁有六道劍羽的顧雲夢幾乎就是無敵的！
被壓制到人仙境界的第三境修士，根本不敢輕易攖鋒。
沒人知道她身後每根仙羽裡面，蘊藏著怎樣的能量。
而且，她來自五行宮！
作為擅長五行神通的宗門，身為聖女的顧雲夢，極有可能擅長各種第四境才能熟練運用的相生相剋力量，可輕鬆將第三境從天空刷落。
甚至禁掉對手的法！
這種人太危險，境界對她來說，已經不是戰力的桎梏。
顧雲夢再次將目光投向秦越，一臉認真：“怎麼樣？考慮考慮吧，做我侍從，不僅可以保護你，更可以帶你進入仙界，讓你一身天賦完全發揮出來！”
秦越淡淡開口：“如果我不答應，你會強行對我出手嗎？”
顧雲夢那張高貴精緻臉上，露出一抹淡淡的笑意，說道：“會的，於我而言，你就像是一隻被我看中的獵物，越是桀驁，我便越是有種將你抓在身邊馴服的衝動。我想，這個過程，應該也挺有意思的。”
“咱倆誰是獵物不好說。”秦越道。
“年輕人，自信是好事，但過分自信，就是一種愚蠢。”
先前判斷他超越窺虛九層的中年人，此刻站在顧雲夢身旁，語氣平淡地開口。
“人間的野生修士，性子野正常，經過我們調教和馴化，會成長為一名非常好的，讓人喜歡的侍從。”顧雲夢說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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