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九……大……鎮……魔……棺……之一!”
當這最後幾個字,如同九天之上最沉重的神諭,自凌天口中緩緩吐出時,時間,彷彿在這一刻徹底靜止!
那懸浮於青銅殿上空的殘仙虛影,那雙剛剛睜開的、本該看淡了紀元更迭的滄桑眼眸,在這一刻,卻是猛地收縮成了兩個,比針尖還要細小的光點!
緊接著,他那本就虛幻的身影,竟是如同被投入了億萬顆太陽星的雪人,開始瘋狂地、不受控制地扭曲、閃爍、明滅不定!
“轟!!!”
一股,無法用言語去形容的、源自神魂本源最深處的恐怖風暴,自他的體內,轟然炸開!
他,道心崩了!
那支撐著他,自仙古紀元崩塌之後,苟延殘喘了無盡歲月,自以為尋到了“仙”之根基的唯一信念,在凌天這輕描淡寫的一句話面前,被徹底,碾得粉碎!
“不……不可能……”
“這……絕不可能!”
殘仙的神念,化作了混亂的、充滿了無盡恐懼與不敢置信的咆哮,瘋狂地,衝擊著凌天的識海,“此乃仙道之殿,是吾於仙古末年,自界海的浪花中,九死一生尋回的無上至寶!它,怎會是鎮魔之棺?!”
他,不信!
他,不能信!
若是信了,那他這,被困於此殿,人不人鬼不鬼的無盡歲月,豈不就成了,一個天大的笑話?!
“界海的浪花?”
凌天聞言,那雙燃燒著九色薪火的眸子中,流露出了一絲,更加深沉的憐憫。
“看來,你連自己,是如何淪為階下之囚的都一無所知。”
他的聲音,平淡卻又殘忍,如同最鋒利的手術刀,一層一層地剖開著那被塵封了萬古的、血淋淋的真相!
“帝落時代末年,大劫降臨,有無上詭異與不祥,自界海的另一端而來,欲要汙染諸天萬界。”
“我等,戰至最後一兵一卒,終究未能將其徹底磨滅。”
“無奈之下,只能以我紀元最後的氣運,鑄就九口鎮魔神棺,將那九道,最難纏的不祥源頭,分別鎮壓,而後放逐於無盡時空亂流之中。”
凌天的聲音,彷彿帶著眾人,回到了那個血與火交織,連準仙帝都要喋血的悲壯時代!
“你,於仙古末年,所遇到的,根本不是什麼所謂的‘至寶’。”
“而是,其中一口,因時空沖刷,封印有所鬆動,從而散發出一絲‘仙’之氣息,用以引誘‘養料’上鉤的……”
“魔棺!”
轟隆隆——!!!
凌天的每一句話,都像是一道,足以劈開萬古青天的混沌神雷,狠狠地轟擊在殘仙那早已千瘡百孔的神魂之上!
養料!
原來,他不是此殿的主人!
他,只是這口魔棺,用來維持自身封印,苟延殘喘的養料?!
“啊——!!!”
一聲,充滿了無盡悲憤、悔恨、與絕望的淒厲咆哮,自殘仙的口中轟然炸開!
他那虛幻的身影,再也無法維持,竟是化作了無數道,破碎的光影在青銅殿的上空,瘋狂地亂竄!
他想起了,自己初得此殿時的狂喜!
他想起了,自己為了煉化此殿,耗盡了最後一絲仙道本源,最終,不得不,將殘魂,寄託於此的無奈!
他更想起了,這無盡歲月以來,無論他如何努力,都無法真正掌控此殿,反而感覺自己的神魂,在被一點點,同化的恐懼!
原來,一切都是假的!
所謂的“仙緣”,從一開始,就是一個,為他量身定做的陷阱!
“老祖!”
“老祖!您怎麼了?!”
下方,仙殿的眾人,早已被眼前這,顛覆了他們所有認知的一幕,衝擊得魂飛魄散!
他們,只能眼睜睜地看著,自己宗門,那至高無上的信仰,那最終的底蘊,如同一個瘋子般,發出了最痛苦的哀嚎!
“現在,你還要攔我嗎?”
凌天的聲音,再一次響起,將那,已然在崩潰邊緣的殘仙,拉回了現實。
殘仙那破碎的身影,緩緩地重新凝聚。
他那雙,本已被絕望與瘋狂所填滿的眼眸,死死地盯著凌天,聲音沙啞到了極致。
“你究竟是誰?”
能知曉,這等連仙王,都未必清楚的帝落秘辛!
此人,絕非亂古之人!
“我是誰,不重要。”
凌天,緩緩搖了搖頭。
他,再一次將手,按在了那冰冷的青銅殿門之上。
這一次,他沒有再等待。
“嗡——”
他體內的【心若神庭】,轟然運轉!
一股,不屬於這個紀元,純粹由“道”與“理”所交織而成的無上意志,化作了億萬道,肉眼不可見的九色神鏈,瞬間,便沒入了那青銅仙殿的每一個角落!
解析!
覆蓋!
篡改!
“既然,你,無法解脫。”
凌天的聲音,冰冷而又霸道,彷彿,是在宣告一道,不容置疑的天命!
“那我,便來幫你解脫!”
“敕!”
轟!!!
伴隨著他這,如同言出法隨的一字落下!
那座,自仙古以來,便鎮壓於此,被仙殿供奉了無盡歲月的青銅仙殿,竟是發出了一聲,彷彿不堪重負的哀鳴!
緊接著,在所有人,那如同見了鬼一般的目光注視下!
那座,巨大到如同一方小世界般的青銅仙殿,竟是開始一寸寸地縮小!
其上,那些,原本繚繞著的神聖而又祥和的仙道符文,開始瘋狂地扭曲、崩解!
取而代之的,是一道道,漆黑如墨,充滿了,無盡詭異、不祥與瘋狂的黑色魔紋!
一股足以讓至尊都當場道心崩潰,神魂墮落的恐怖氣息,自那正在不斷縮小的“魔棺”之中,瘋狂地滲透而出!
“不——!!!”
殘仙,發出了一聲,驚恐到極致的尖叫!
他能感覺到,隨著凌天,強行剝離這魔棺的偽裝,那被鎮壓於棺槨最深處的“不祥源頭”,正在甦醒!
而他這個,與魔棺,早已深度繫結的“養料”,第一個便要承受那股,足以汙染真仙的恐怖反噬!
“道友!住手!!”
“我願降!我願降啊!!”
在死亡與被徹底汙染的恐懼面前,他終於放下了那最後一絲可悲的尊嚴,發出了最卑微的乞求!
然而,凌天卻是置若罔聞。
他那雙燃燒著九色薪火的眸子,只是平靜地,看著那已然縮小到只有一人多高的青銅古棺。
“晚了。”
他的聲音,冰冷無情。
“在你,選擇與虎謀皮的那一刻起……”
“你的命運,便早已註定。”
話音落下的瞬間,他五指猛地一握!
“鎮!”
轟隆隆——!!!
那口,剛剛才擺脫了偽裝,想要將那無盡詭異,徹底釋放而出的青銅魔棺,竟是被一股更加霸道,更加古老的鎮壓之力,給死死地定在了半空之中!
緊接著,它不受控制地,化作了一道流光,向著凌天的掌心飛去!
而那,寄生於其上的殘仙之魂,則是在接觸到凌天那股,至陽至剛的帝者意志的剎那,如同遇到了烈陽的冰雪,發出了此生最後一聲,充滿了不甘與解脫的慘叫,徹底……
煙消雲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