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晚森林,暮色正濃,突如其來的戰鬥驚擾了在此地休憩的妖魔。
一行人在山中不斷逃竄,魔法光輝不斷閃爍,身後狼族妖魔卻依舊咬的很緊。
數米高的巨浪憑空出現,洶湧的怒濤從天而降,衝向了身後的三眼魔狼。
粗壯的樹木被交戰的餘波折倒,其他妖魔聽到動靜紛紛睜開了眼睛,獸瞳在銀月下閃著瘮人的光線。
很快,它們的目光便鎖定了那一隊被追趕的倒黴獵人。
三眼魔狼在這片外圍的山裡並不少見,它們通常都會帶領著一群獨眼魔狼展開狩獵。
見此情景,被驚擾的妖魔又重新閉上了眼睛,雖然很渴望吃掉那幾只人類,但很少有生物會在這群狼崽子嘴裡搶吃的,它們並不好惹,而且不死不休。
“嗷嗚嗚嗚~~~~~~”
體型龐大的三眼魔狼像剝開擋視野的灌木叢一般,摧毀了眼前的樹木,看著被中階暴浪衝垮的獨眼魔狼,忍不住露出了鋒利的獠牙,仰天怒吼。
其他的獨眼魔狼紛紛響應,感受到頭領的怒火,重新翻過身來,甩了甩身上的水,又追了上去。
“快...快跑,那隻大傢伙的體型太大了,我的...我的暴浪很難阻攔住它!”
獵人小隊中,一位中年男人喘著粗氣,朝隊友喊道。
“老子就不該聽你們的,我們來這裡是來拿靈種的,為什麼還要招惹狼群!??”
“少說廢話,有這力氣不如趕緊往前多跑兩步!”
同隊的獵人用地波改變著地形,間隙之間,回罵道。
他們聽到秦嶺外圍出現風系靈種的訊息,立即連夜召集好隊伍,往這邊趕了過來。
畢竟那可是靈種啊,兩千萬打底的東西,沒有任何獵人在聽到這個數字後還能保持理智。
要是能被他們小隊得到,在賣掉之後,這筆錢都夠他們揮霍幾年了!
可沒想到在進山的第一個晚上就出了事。
他們在狼群棲息的區域碰到了價值數十萬的稀有果實,這果實在賣給那些召喚系法師後,能夠提升召喚獸的體質。
正如他們此行的目的一樣,是為了錢,他們沒能忍住心中的貪婪,在短暫的商討過後,打算趁著夜色偷走果實,卻最終暴露了行蹤被狼王發現,追到現在。
盾魔具早就在最開始的時候消耗了,至於履魔具和那些更加昂貴的鎧魔具,根本不是他們這些為生活拼命的獵人所能承擔得起的!
……
“看來他們正在被追....怎麼說,要去幫他們嗎?”
雖然是在問夏知萱的意見,但姜元恆已經拔出了刀,有些躍躍欲試。
截至現在,他已經習慣性的忽略了為什麼自己呆了那麼多天一隊獵人也沒碰到,現在卻接二連三的碰到人的問題了,有時候命運就是這麼不講道理。
“幫,為什麼不幫。”夏知萱的那股俠氣又出現了,板著小臉,“你來還是我來?”
姜元恆摸出了一個紅白鬼面,扣在臉上,聲音悶悶的,“我來吧,反正不需要幹掉三眼魔狼,幫他們脫離危險就可以了。”
這是他從殺手殿殺手臉上扒下來的面具,反正帶著也不佔地方,偶爾需要隱藏身份,還能派上用場。
他碰到的第一隻戰將級妖魔就是三眼魔狼,當時他還需要叔叔出手,半年過去了,他已經能自己和這隻妖魔掰掰手腕了。
火系魔能輸入惡龍,黑色的刀刃上燃起赤紅色的火焰。
只是逼退三眼魔狼而已,不需要太浪費能量。
正要出刀的時候,夏知萱卻突然改變了主意,攔住了他,“等等,還是我來吧。”
少女收回目光,解釋道,“這個時間點,這個位置,他們應該是為了靈種而來的,直接讓我出手,省的他們繼續深入做無用功了。”
姜元恆自然沒意見,手中的火焰熄滅,問道,“要用刀嗎?”
夏知萱輕聲笑了下,眸光落在了紅白鬼面上,“面具也借我一下。”
握住刀柄的瞬間,災厄之霧又冒了出來,沿著雪白的手腕向上侵蝕,可夏知萱不甚在意,若無其事地接過面具戴在臉上。
兩人對視一眼,夏知萱露出的眼睛清澈明亮,含著些許笑意,與森然鬼面的氣質截然相反,在潔白的月光下,讓人不自覺地沉溺了目光。
淡淡的雲氣瀰漫,鋪成了風之軌道,她手中的刀纏繞了凌厲的青芒。
下一瞬,少女消失在原地,出現在了距離三眼魔狼百米之外的地方,手中的惡龍朝狼群斬去。
青色的刀光帶動了風壓,雲霧化作了尾焰,橫推而去。
三眼魔狼停住了腳步,兀然扭頭看向夏知萱,以及半空中的刀芒。
刀光速度極快,快到幾乎沒有留給三眼魔狼反應的時間,便落在了它的身上。
它那樓層般巨大的身軀驟然破開一道深深的血痕,淋漓的鮮血流下,染紅了腳下的大地。
“嗷嗚!!!!!”
獨眼魔狼們這時才發現了夏知萱的位置,壓低前身,露出了尖銳的獠牙,面含威脅地盯著她。
聽到身後狼群的異動,那獵人小隊中的五人同時站住了腳步,驚疑不定地望著突然出現的面具高人。
“多謝前輩出手相助。”之前釋放暴浪的水系中階法師率先喊道,“我們一起出手留下三眼魔狼,事後必有重謝!”
“呃嗚....”
三眼魔狼最中間的那隻眼睛死死地盯著那個站在山坡上持刀的人類,眼神好似要將她生吞活剝。
它胸口的血痕還在流血,但相較於它的體型而言,並不算特別緻命的傷。
夏知萱絲毫不怯地與這隻戰將級妖魔對視,聽到那名水系法師的話,她眼神淡漠地瞥視了一眼,便收回了目光。
獵人小隊的五個人心臟忽地停了半分,齊齊後退了一步,“前輩...”
冰冷的眼神加上恐怖的鬼面,似乎對他所言的報酬完全提不起興趣,雖能從服飾髮飾上看出是一人類女子,也對自己沒有惡意,可...在這幅場景下,還是不由自主地被嚇了一跳。
良久....三眼魔狼低聲嘶吼,在這場無聲地對峙中敗下陣來,它轉過身,不甘地帶著數十隻獨眼魔狼黯然離去。
“咚!咚!咚!”
地面震顫,樹林晃動,它數次想要開戰,可每當它對上那名人類女子的目光時,一股寒意就從腳底升起,沿著脊椎蔓延,直達大腦,讓它不由自主地冷靜了下來。
雖然恥辱,但性命更加重要!
在視野即將消失之際,三眼魔狼又回過頭來,深深地看了一眼夏知萱,好像要把這道身影給記住一般。
狼群撤退,那水系法師明顯有些不甘心,還想要說什麼,卻被土系法師攔住了。
那名土系法師抱拳道,“多謝前輩的救命之恩,以後若是有什麼需要我們鳴臨小隊的地方,儘管開口。”
獵者聯盟規定,安界之外,獵人們互幫互助,不準相互殘殺。
可在這外面又沒人看著,殺人越貨也是常有的事情,只要自己不作死說出去,誰知道這錢財是哪裡來的。
這位風系前輩願意出手逼退狼群已經是恩情了,如果再要求這的那的,這是他們不識抬舉,不反手給他們一刀算是脾氣好的了。
儘管他也想結識一下...
可看人家這意思,根本沒有這方面的想法。
“唰——”
青色的鋒芒逐漸收斂,黑色的兵刃歸鞘,夏知萱一言不發,低聲笑了下,便消失在了原地。
就如來時那般,悄無聲息。
她走後,幾人總算是鬆了一口氣,擦了擦額角的冷汗,一屁股坐在地上喘著粗氣。
跟那名神秘的前輩對視,簡直比被狼群追趕還要刺激。
根本猜不到她在想什麼,就冷冷地盯著他們。
“我還是第一次看到用刀的法師,那把黑刀看起來不像是斬魔具之類的東西....這位前輩的氣息感覺好強啊,一人一刀就把追著我們五個人的狼群給逼退了,真想請教她一下啊。”
一位中短髮女子的視線始終停留在夏知萱所站的位置,眼神中充滿了嚮往之情。
同樣是女子,差距卻是這麼大,令她不可謂不羨慕。
“你最好不要抱有這樣的想法,那位前輩既然戴了面具,就是不想暴露身份,不想和我們扯上關係,這件事見過之後就忘了吧。”
土系法師好像是鳴臨小隊的隊長,緩過來之後,毫不客氣道,“至於那把黑刀,天色有點暗,我看的不太清楚,只能勉強認出這是古代之物,更具體的沒看出來。”
“梁哥,那今晚我們找個地方休息一下,明天繼續去找那枚風系靈種?”一名身穿冒險衣的隊員說道。
梁鳴臨平靜道,“不必了,任務結束,準備收工,原路返回吧。”
“我們的目標不是風種嗎?怎麼剛進來的第一個晚上就準備撤了。是,是我們不好,招惹了三眼魔狼,可這也是為了錢啊,咱們出來混哪有怕死的,乾的不都是玩命的活嗎?你要是怕了你就自己回去,別攔著兄弟們發財。”冒險衣隊員忍不住抱怨道。
誰知,此言一出,梁鳴臨冷笑,“蠢貨,發你媽的財,想去白忙活你就自己去,你到現在還沒發現風種已經被剛剛的前輩給取走了嗎?”
聞言,那隊員張了張嘴,好半天沒說出話來。
這話同時也點醒了其他有意見的隊員,是啊,仔細想想,那位前輩出手時周身飄散的雲霧,好像就是此行“流雲”的特徵。
“呵...明白了吧,所以別他媽給老子廢話了,滾回去了。”
……
與此同時,另一處。
夏知萱摘下面具,露出了精緻的面容,展顏一笑,“諾,你的東西。”
姜元恆接過,沒有說話,只面色古怪地打量她。
怎麼感覺這姑娘比我還瘋,剛剛的眼神是演出來的嗎,好嚇人。
少女得意地哼哼了兩句,露出了兩顆小虎牙,“怎麼?被姐姐我給迷住了。”
他撓撓頭,“是被嚇住了...”
“不想跟他們扯上關係而已,我都在山裡撿到一隻野人了,事情已經很麻煩了好不好。”
姜元恆又撓了撓黑貓,想了會兒,糾正道,“是救了一隻野人。”
“是撿。”
“救。”
“好吧,我已經救了一隻野人了,不想再跟他們打交道了。”
夏知萱決定不與野人爭辯,她抱住跳過來的黑貓,“我還沒問你呢,老實交代,你的面具是哪裡來的?如果我沒記錯的話,這好像是在國際上臭名昭著的殺手殿的標識吧。”
如果不是自己看的書多,很難一下子就認出這紅白鬼面之後所代表的東西。
殺手殿主要是在國外活動的多,在國內不太敢露頭。
“呃...我就碰到過一個殺手殿的殺手,然後把他弄死了,搶了他的面具。”
猶豫片刻,姜元恆說出了比較難讓人信服的事實。
正常人估計會把這當作玩笑來聽吧。
出乎意料的是,夏知萱眼睛亮了亮,一副饒有興趣的樣子,“他們的門檻好像是高階法師吧,你是說你殺了一位高階法師?”
“準確的來說應該是,高階小輩逆伐中階老祖,然後挑戰失敗,身死道消。”
“快說說,你是怎麼做到的?我好像聽說過殺手暗殺超階法師的訊息。”
“嗯...說來話長,前面忘了,後面忘了,總之我用石灰呼他臉上,然後一刀把他捅死了。”
“你為什麼會隨身帶著石灰?”夏知萱的關注點很是奇怪。
“我叔叔曾經教過我怎麼跟別人打架。”
姜元恆撐著下巴,想了想,“他說打人要朝下三路打,見別人修為比我高,能偷襲就偷襲,實在不行就隨身帶把石灰,等他靠近後往他眼睛裡撒,再拿刀捅他,正常的法師都反應不過來。”
“然後你就隨身帶著石灰?”
“嗯,我叔叔可是我們村裡最有文化的人,他說的東西都很有道理,我聽了他的話,所以殺手死了,我活下來了。”
“確實有道理,正常法師都不會往這裡想。”
“你信了?”
“信了,你想說這是你編的故事嗎?”
“沒有,這是真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