蕭皇帝最終還是不顧反對,一意孤行,決心以袁恆換韓王。
所有人都聞到了建康城要變天的滋味。皇城這幾日全然一副寥寥之景。
“我已和金氏母子說過,這幾日除了來自靖王軍中的採買,藥鋪的其他營業都暫且先停了。如今局勢不穩,各處都有重兵把守,我們也該在家準備準備著了”。
“適才郎君也遣人傳話來讓娘子這幾日少出門呢!”夏吟說道。
“你說沈言?” 宋妍吃驚,不禁瞪大眼,竟有些不敢相信。
“難得他關心我。原來他也知道我的命是命啊”,宋妍調侃。
“娘子,我們,會沒事的吧?”
夏吟終於也察覺到了這幾日的氣氛之緊張,有些害怕的看向宋妍問道。
“放心,無論發生什麼我們都會沒事的”,宋妍伸手握住夏吟的手安慰道,臉上的笑意卻有些勉強。
她轉頭望向窗外剛盛開的幾朵紅梅,陷入了回憶。
按照劇情,袁恆此時異心已生。蕭帝多疑,因而宋運即將得召守城巡邏,以防不測。
家中老太君早在幾月前就自遷去了城外莊上吃齋禮佛、自此不問世事。如今,宋家家中女眷只剩周姨娘和宋清二人。
宋運擔心萬一兵變無法顧及府宅,便索性將這母女二人全權書信託付給了女婿沈言。
沈言自然是樂意的。比起之前被提醒要照顧宋妍時的無奈,宋清的到來卻讓他滿心歡喜,連夜喊人清理出了一座雅緻別院,專門等待著心上人的到來。
“言郎,二姐姐!”
宋清一襲素袍,出現在沈言夫婦跟前。臉上早不似當年女扮男裝時的俏皮靈動,倒因連月來的疾病多了幾分弱柳扶風的嬌弱,卻也是另一番迷人姿態。
“趕緊起來!” 沈言一改往日冷酷,眼裡多了萬分柔情。
只是,當著眾的人面,沈言不好過於放縱,只能改口“清兒”,與宋妍一道喚宋清作“三妹妹”。
“姨娘和三妹妹都是自己人,來了沈府也不用拘著。我已命人為你們準備了一間院落,雖小,但也雅緻安靜,可不要嫌棄才好。”
“自然不會,自然不會。言郎真是事事都想的那麼周到,我們感謝都來不及。你對我們的好我們一直看在眼裡的”,一旁周姨娘開心極了。她彷彿不是來避難,而是將女兒嫁進了沈府,已然擺出一副丈母孃的姿態。
宋清只行禮,不言。但眼神卻早已與沈言暗中互相交錯無數,已勝千言。
“娘子,三姑娘和周姨娘也太不把你放在眼裡了。明明你也是這個家的主人,但她們母女兩個左一個言郎,右一個言郎的,從頭到尾也不見和你說句話。不知道的還以為她們和郎君才是一家人呢!”
夏吟一進屋就立馬和宋妍吐槽起來。
“她們什麼時候把我放在眼裡過?三妹妹和我家那個夫君彼此看都看不夠呢,哪有時間理我?我們呀,就當過個場子。別太放心上”,宋妍和夏吟開玩笑道。
“夏吟,你來沈府以後可有結交幾個能玩的來的?” 宋妍突然看向夏吟,沒由來地問道。
“沒..沒什麼。自從郎君不讓下人們和娘子說話以來,也沒幾個下人願意理我”,夏吟低頭有些委屈。其實,不僅宋妍孤獨,夏吟在沈府也未嘗不是孤獨的。
“蘇木和蘇葉倒是願和我玩的,只是這段時間出不去,就也沒再和他們聯絡”,夏吟弱弱補充。
“我沒別的意思,夏吟你不用自責。這不是你的錯。你不還有我嘛”,宋妍笑著安慰,繼而又解釋,“我只是聽聞每個官宦人家的府院,其實都會有下人為行方便,偷偷挖狗洞。我只是想知道沈府的狗洞在哪裡罷了!”
“啊?”夏吟一臉不可置信,看著眼前彷彿一本正經的宋妍,實在搞不清她又想出什麼新花樣了。
“夏吟,這些我只和你說了,你別說出去”,宋妍煞有其事道。
“如今這天下不太平,袁恆恐真要生變。我們這些生在官宦人家的,更要尤其小心。古往今來,每有變局,素來要拿朝重臣開刀的。到時候,皇城一片生靈塗炭也不是沒有可能。我們要早做打算。”
“娘子,莫不是擔心有一天要從狗洞逃跑?”
宋妍雖講的有理,但夏吟聽起來仍覺得荒唐無比。
哪有好人家的官眷鑽狗洞逃生的?還要不要臉了?
“我不要臉的,你別高看我!關鍵時候我可只想活命的”,宋妍從夏吟神情中捕捉到了一絲鄙夷,索性破罐子破摔地解釋起來。
“噗”,夏吟這次真的被宋妍的率直給逗樂了。
宋妍沒和夏吟說的是,袁恆兵變那晚建康城內到處火光熊熊,不少江南士族曝屍街頭。
沈府自是難逃。一夜之間,沈府亂做一團,火勢沖天。
沈言之父大宗正卿沈誠,頗有風骨,一身正氣,自領五六死侍,獨擋門前,誓不投降,以肉身與叛軍相抵。最終慘死袁恆刀下。
宋妍每每回憶至此,都暗自垂淚,心裡十分敬佩這個很少與自己說話的公公。
“沈誠雖在府宅之事上不曾上心,但在大事面前,從來都是至純至節的錚錚鐵骨”,宋妍心裡感嘆。
她又想到,那晚沈言帶著三四個侍從,強忍喪父悲慟,熯天熾地裡,撥開混亂救出女主,直奔柳府求救。只因,如止父親生前賞識袁恆膽識,在袁恆被俘時,在蕭帝面前保下了袁恆,換回袁恆一命。袁恆為報恩,承諾暫不傷柳家,才逃此一劫。
“世事難料,不知死去的柳大人看到如今一幕,可會心生悔恨?”
宋妍一邊感嘆,一邊自然也回想起了關於女配的情節。畢竟比起主角團的精彩,女配宋妍的下場可就猥瑣多了。
身為女配的宋妍自然是不配得到拯救的,從始至終唯有自救。惡女宋妍在一片混亂中,跟著幾個下人找到了沈府後院的狗洞,一起僥倖從狗洞鑽了出去躲在了街角,也算成功保住了一條小命。
“原著真是把我寫的要多猥瑣,有多猥瑣啊。作者還不如一把火把我寫死算了,偏偏還要湊幾章情節,讓女配苟活於世”,宋妍忍不住深吸一口氣,來剋制內心陣陣湧起的憤恨。
“算了!照這樣發展,真到了那天,我既無法攔住沈誠就義,也指望不上沈言良心大發來救我,到頭來,還不是要猥瑣鑽狗洞。能活下去就行,要什麼面子!”
宋妍轉而又不得不安慰自己,“當務之急還得先把狗洞找到!原著只輕描淡寫了女配鑽狗洞,卻也沒說狗洞在哪兒,跟著誰能鑽到狗洞!我如今魂穿,一切都成變數,若不提前找到洞口,萬一那天跟錯了人,沒鑽出去,那我豈不是直接一命嗚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