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沈修言醒過來的時候，入眼的是刺目的白。
恍惚之間，他有些不明白自己身處何地，耳邊傳來姜呈緊張的腔調，還有一絲劫後餘生的驚喜，“小言！你醒了！”
沈修言努力睜開耷拉的眼皮，他覺得他的身體是那樣的沉重，沉重的令他渾身難受，好似剛經歷了一次一千五百米的長跑，渾濁的夢境令他疲憊不堪。
夢境……
沈修言回想在他閉眼前發生的一切，登時瞪大了雙眼，他似乎忘記了自己疲憊的身軀，騰地一下站起了身，滿臉驚駭，一副驚嚇過度的反應，“龍思承！龍思承……”
姜呈連忙將他的動作壓住，“小言！別亂動，小心傷口！”
傷口？沈修言迷茫了一怔。
“怎麼回事啊？人好像還有點不清醒的樣子？”姜呈眼裡寫滿了擔憂。
站在沈修言對面的周律師嘆了口氣，“剛才醫生說小言可能是受到了驚嚇。”
驚嚇？
沈修言驀然一頓，他想起來了，在他昏迷之前，經歷的那些血淋淋的場景。
*
在龍思承破門而入之後，看見被徐旭陽的人制服在地的他，龍思承幾乎當場暴怒了。
那副樣子是沈修言從前無法預料得到的，他見過龍思承生氣的模樣，可是從未見過龍思承冷漠決然的表情，那滿臉的表情，似乎就要把傷害他的人吞之入腹。
在聽到龍思承發出的低吼之後，在場的所有人把目光都放在了龍思承的聲上，但是沒有一個人想要停下手中的動作，尤其是徐旭陽。
沈修言看到了徐旭陽和他手下的人手中的刀，那些刀本來不會讓龍思承怎麼樣，畢竟龍思承不算完全的人，他身上總有屬於龍的獸性，那樣的獸性讓他對付起這五六個人都無壓力，可是最後徐旭陽以命相搏，龍思承為了保護沈修言……
那幾乎是一場混戰，所有人滿眼全部都是血腥，慾望和憤怒令每個人的情緒迸發，誰也不想在這一刻放過誰。
*
“龍思承呢……”
回想起這一切的沈修言，只覺後怕，他的聲音含著顫抖，目光是虛弱。
周律師搖了搖頭，“姜呈報警之後，我和警方趕到現場，將徐旭陽他們進行抓捕，地板上只有一灘血跡，和躺在地板上的你。”
“沒有龍思承？”沈修言不可置通道。
怎麼會沒有？龍思承一定是受傷了！
沈修言不禁擔心起來，不知道龍思承進了醫院治療，有關於他自己的身份會不會被現代飛速進展的醫療技術給揭穿。
這時的沈修言，根本沒有想到事情在別人眼裡會朝另外一個方向發展。他自顧自的喃喃，“龍龍他是不是也在這個醫院？我要去看看他……他的傷勢怎麼樣？都是我不好，要不是我沒腦子想要握住徐旭陽的關鍵性的犯罪證據，一時腦熱將徐旭陽引進了我的家，也不會鬧出現在這個事，都是我不好……”
周律師道：“徐旭陽已經被警方拘留了，不日之後，我們會起訴徐旭陽。”
沈修言臉色蒼白，虛弱道：“周叔叔，那到時候又要麻煩你了。”
周律師嘆了口氣，“說什麼麻煩啊。”
沈修言又問：“龍思承呢？”
姜呈終於看不下去，才說道：“小言……我們趕來的時候，只看見你和徐旭陽他們都昏倒在地，沒有龍思承……之後，徐旭陽他們清醒了，我也問過他們這個問題，他們說當時只有你一個人，沒有見到什麼龍思承……雖然現場有打鬥的痕跡，但是徐旭陽他們說全是你一個人做的，但是可疑的是你受的傷，只是輕傷，刀傷沒有刺到重要部位。”
姜呈的眼神有些躲躲閃閃，令沈修言登時有了一種不好的預感，他心中不可遏制地一顫，提高了音量：“龍龍不會是……”
怎麼可能！沈修言從來沒有想過龍思承會……
他的情緒開始激動起來，來帶著他的動作，哆哆嗦嗦的，想要從病床下翻下來。
姜呈把沈修言按住，“警方調查過，確實沒有發現龍思承的蹤跡，小言，你是不是但是出現了錯覺……”
沈修言一愣，他琢磨出了姜呈話裡的意思，“你的意思說龍思承根本沒有過來救我？這怎麼可能！我跟他發了訊息，我親眼看他過來，而且他不是也通知了你嗎？”
“雖然他通知了我，但是在現場的時候，我們確實沒有見到他。”儘管姜呈不想告訴沈修言這個事實，但他還是說了出來，“小言，龍思承有可能真的救了你，但是他確實也沒有出現在現場，現在你受傷住院也沒有過來，或許他遇到了什麼事情……”
*
姜呈說的很委婉，像是在安撫沈修言的情緒。
沈修言沒有那麼好糊弄，他相信自己在昏迷之前看到的全部都是真實的。
當時徐旭陽要用暴力制服他，龍思承先將他保護了起來，與徐旭陽的人纏鬥了一起，然後那群人都亮了刀子。
儘管龍思承的運動神經比人類要發達許多，但是比起人類來說，他更傾向於獸性的莽撞，徐旭陽和他手下的人顯然也不是什麼好對付的人，所有人都有一定的格鬥技巧，加上它們還有武五器，龍思承再後來完全落於下方。
後來……
沈修言閉上了眼，後來徐旭陽看出了龍思承對他的在意，所以趁龍思承和別人纏鬥在一起的時候，直接挾持了沈修言。龍思承衝過來要保護他的時候，後背被襲……
沈修言昏迷的時候，聽到龍思承的怒吼，他還依稀看到了龍思承的手背凸起的鱗片。
他猛然睜開了眼睛，他知道為什麼所有人都說沒有見過龍思承了，可能是因為見到龍思承的人見識到了龍思承異化的樣子，所以……
所以，龍思承肯定是離開了。
*
姜呈見沈修言一言不發的樣子，擔心道：“小言！”
沈修言擺了擺手，“呈哥，我沒事……龍龍他可能有些事……”
姜呈眉毛倒蹙，“最好是這樣，如果他要是知道你處於危險的境地，害怕引禍上身，那我一定對他不客氣……”
“呈哥，不，龍龍不是這樣的人，他確實救了我，也受了不輕的傷，徐旭陽他們否認，只不過是因為不想攤上人命。”沈修言眉目一冷。
周律師皺眉，“可是監控錄影表明，龍思承真的沒有在那個時間段出現在你的家中。”
沈修言的思維很混亂，他心裡是不相信龍思承會離開他……
沈修言右眼皮一跳，他突然想起來，在姜呈他們趕來制服同樣也昏迷了的徐旭陽的時候，地面上除了血跡，依稀還有一些碎片……
沈修言立刻問道：“我家……我家！在爭鬥的現場，是不是破壞了……破壞了什麼古物？”
周律師思考了一下，想起了一些細節，“對，在案發現場，他們打碎了一個像是蛋的化石。”
打碎了？
沈修言的心，登時像沉重的石塊一樣，又涼又硬，在胸膛中墜著，幾乎要落了出來。
那枚龍蛋化石，本就因為龍思承的破殼而出成為了碎片，而且他當時收集的那些恐怕不是完整的一部分。
而再出現了碎片，那是不是意味著，他的龍龍……
他的龍龍身體裡含有的那些蛋殼，也碎了？
那是不是就是說，那顆龍蛋化石再也無法復原了？
思慮這一切時，沈修言感到全身的血液聚集在在太陽穴裡發瘋般地躍動著，他的整顆頭顱，像是被什麼拉扯，又被什麼控制，馬上就像要炸裂了。
他的龍龍……
他的龍思承……
沈修言感覺到滿身心的悲涼，在這一刻。
姜呈的生意忽遠忽近的再度飄來，“小言……你怎麼……哭了？”
沈修言呆滯的望著前方，臉上是冰涼涼的，如同他的心，被封進了冰窖之中，感受著無邊無盡的寒冷與苦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