楚潤珏搖了搖頭,“貨物售出,概不退換,你爹是做生意的,你比我清楚這個道理。”
周淳安頭上青筋暴起,強買強賣是犯法的,你爹是當皇帝的,你不清楚這個道理嗎?
當然,這話周淳安也只能在心裡說說。
“其實我向父皇求那道詔書的時候,就沒想過要依靠周家的財力。”楚潤珏見到周淳安那沮喪的樣子,悠悠地開口道。
“殿下這話是什麼意思呢?”周淳安此言一出,她的肚子就不爭氣地叫了一聲。
她出來的太久,本來是不餓的,可是看著楚潤珏吃了一頓火鍋,肚子裡的饞蟲被勾了出來,此刻再不吃點東西墊墊肚子,解解嘴饞,可能就要暈過去了。
周淳安覺得今晚出門真是個錯誤的決定。
“左青,給人小姑娘煮碗元宵。”楚潤珏對左青說道。
周淳安十分委屈,憑什麼她就只能吃夜宵啊,她也想吃火鍋!
這麼冷的天,她又受了傷。
居然連個肉都不能吃!她要撒潑了啊!
“其實我不娶你呢,也要娶別的女人。這京都裡的王族貴女,關係盤根錯節。如果我不主動提出娶你,估計要不了多久,我那個兩個哥哥就要耐不住性子往我府裡塞人了。”望著左青出了門,楚潤珏和周淳安解釋道。
周淳安好歹在皇宮裡生活了十二年,楚潤珏話還沒說完,她就已經明白了。
“你的兩個哥哥想拉攏你?”周淳安覺得這實在匪夷所思,大烆皇帝身體康健,楚潤珏的實力並不弱,那至高之位,他也完全有能力去爭。
周淳安要是楚潤珏的那兩個哥哥,就會把楚潤珏當做潛在的競爭對手,而不是一個可以拉攏的助力。
“是啊。”可楚潤珏卻沒打算為周淳安解惑,而是繼續往下說道,“我不娶你,只要我還留在京都,他們就會往我的身邊塞人,而我已到適婚之年,塞一個王妃過來,無疑是最好的選擇。可我並不想站在他們兩個任何一方。”
“你也想去爭?”周淳安的心裡道了一句“果然”。
“我對那個位置,沒什麼興趣,何況我父皇身子骨那麼好,我能不能活過他還不知道呢。”楚潤珏說著說著就不正經起來。
無錯書吧“殿下,慎言。”周淳安小聲提醒道。
楚潤珏卻不在意,“我這是誇我父皇呢,我父皇聽了心裡高興。”
周淳安低眉垂首,靜默無言。
殿下您開心就好。
說話之間左青就端了一碗元宵走了進來,擱到了周淳安面前的桌上。
“所以你選擇了我,就因為我家關係乾淨?”周淳安饒了一大圈,終於明白了。她端起那一碗元宵就要吃。
楚潤珏卻抓住了她拿著湯匙的手的那隻手腕,伸過頭將那湯匙裡的湯圓吃到了他的肚子裡。
“我替娘子試試毒。”楚潤珏搶周淳安的吃的,還要找個光明正大的理由。
“這是你手下親自端上來的。”周淳安想要翻他的白眼,看在他為皇子我為土財主之女的份上忍住了。
楚潤珏放開了周淳安的手腕,靠在了桌子上,腰間的玉佩發出“噹啷”的響聲。
風.流自成一派。
“我以前有個想要護著的人,她就是吃了至親端過來的一碗蓮子羹,差點死了。”楚潤珏忽然岔開了話題,像是在感慨,又像是在對周淳安說話。
周淳安往嘴裡送著元宵,猛聽得楚潤珏的話,手指微微一顫,要送到嘴裡的元宵又滾回了湯匙裡。
“娘子怎麼了?”楚潤珏見到她的動作,問道。
周淳安搖了搖了頭,吹了吹那元宵,“沒事殿下,就是太燙了。殿下說的那個人後來怎麼樣了?”
“死了。”楚潤珏淡淡地道。
周淳安繼續吃著她的元宵。
“殿下真是個重情義的好男兒,已經死了,還如此念念不忘。”周淳安慢條斯理地說道。
“我年幼的時候,多虧有她庇佑才能活下來,她對我有恩。”楚潤珏緊盯著周淳安,可是周淳安卻沒有太多地神色變化。
周淳安吃了幾個元宵之後,就將碗放在了桌子上,“看來那人也是心地善良之人,只可惜好人沒好報。”
“我也覺得十分可惜,如果她還活著,我必定傾盡所有護她此生平安。”楚潤珏望著周淳安,一字一句地說著“此生平安”。
周淳安與他對視發現他的眼底居然紅了,骨節分明的手指按著袖口。
“殿下重情重義。”周淳安笑著稱讚道。
楚潤珏說得如此明白,她還能不知道楚潤珏說的那位恩人是誰嗎?那不就是她的前世嗎?
如果她不是在臨死之前,聽到將她困鎖在玉恆宮裡的王嬤嬤親口說是楚潤珏特地下令要將她困在玉恆宮的話,可能她就真的相信楚潤珏的這一番話了。
男人的嘴,騙人的鬼。
楚潤珏靠近了周淳安,一張俊朗的臉龐徒然在周淳安的視野裡放大,他眼睛眨都不眨,直勾勾地看著她,“淳兒,是你嗎?”
他叫的……
是淳兒?
還是純兒?
是周府小姐周淳安?
還是前朝清溪公主鄭以純?
周淳安一時都有些分不清了。因為楚潤珏喊她的樣子,像極了前世他跟在她的身邊的時候的樣子。
他的語氣是卑微的,眼神裡又帶著一絲可憐。
周淳安站起了起來,朝楚潤珏行了一禮,“殿下,你我還未成婚,如此稱呼,不和禮數。”
她話一說完,楚潤珏的眼中就瀰漫出濃濃的失望,他坐在那裡,渾身散發著一股頹然的氣息。
周淳安心中悽然,如果前世不是他下得命令要將她困在玉恆宮中,她也不會被燒死的。
“沒關係,淳兒,我們來日方長。”他抬起頭,痞痞一笑。
“既然來日方長,也不多今日這幾個時辰,小女怕父親擔憂,請殿下送我回去吧。”周淳安不知道楚潤珏到底是怎麼想的,但她知道再和楚潤珏聊下去絕非一件秒事。
清溪公主已經死了,現在她就只是一個毫無權勢的富家女而已。前世的那個身份,周淳安是不會告訴任何一個人的,即使是她這一世的至親。
楚潤珏站了起來,腰間的佩劍與玉佩撞在一起,發出清脆的響聲,他咧嘴一笑,燦若朝陽。
“娘子,我送你回去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