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刻正值夜半三更，修緣驛中大部分人已然入睡。

全然無人意識到危機就要來臨。

恆山本就是武林大派，雖然地處較為偏遠，但門內女尼時常會下山剷除奸邪，故而方圓百里內的治安都是相對不錯的，山匪黑幫更是銷聲匿跡。

此時的修緣驛之中，唯有雨落和人們的酣睡之聲。

除了姜牧，此刻他還在默默琢磨著天魔功法。

其實他已然掌握了情緒立場的妙用，無形之中影響周圍人的心境，本就是天魔的能力之一。

說得好聽是降臨，其實就是奪舍嶽不群。

這些天，很多時候他其實都是以自己的心性處事，與嶽不群不能說大相徑庭，但也是略有不同。

華山派的弟子看不出來，但做了嶽不群這麼久枕邊人的甯中則，不可能不心生疑慮。

可是很顯然，甯中則沒有產生和流露出對他身份有任何懷疑。

不過這也有姜牧這幾日刻意將自己代入到嶽不群身份之中的功勞。

體會一番當爹做丈夫的感覺，也不失為一種樂趣。

若是突破到天魔三重境界，到那時他便能徹底掌控身邊人的情緒，於無形之中便能改變甯中則以及華山眾弟子對嶽不群原來的印象。

到那時候他不論是做自己，或者是嶽不群，亦或是其他任何人，都沒問題。

若是境界在短期之內再突破到四重或者五重，風險越大，回報也就越大，那時候他便能幻化成各種別的樣貌。

當個皇帝玩玩也未嘗不可。

體會一下宮中佳麗三千，和文武百官的朝拜，想想就刺激。

……

道觀離著修緣驛本就不遠，老道運起輕功便向著修緣驛疾馳而來。

雖說沖虛符合他的意志，可他終究和身為天魔主的姜牧差了一大截，化身也是廢了他三日之功。

若非上界那些老傢伙想早點弄清楚怎麼回事，他也不至於化身得如此匆忙。

此刻他雖然掌握了沖虛十成的功力，但並不能完全運用自如。

感受到身上的寒冷，老道面色也是有些陰沉。

看來還得靠著吸食這天地間螻蟻的精氣來快速提高自己的實力。

這副軀體的主人麼，倒是也不賴，應該是足夠讓自己在這些天肆意妄為了。

這麼一想，老道的心情也是變得好了起來。

幾個飄忽之間，便落到了一處被稀疏籬笆所圍的院落之內。

雙腳落地，他並不打算掩飾自己的腳步聲。

此刻人氣充裕，足夠自己今夜大快朵頤一番，一絲貪婪之色浮於老道面上。

他的視線轉到一處土房，似乎還有些更為可口之物在這處房內等待著自己。

老道就要抬腿入屋。

門卻嘎吱一聲被推開了。

“不知沖虛道長三更半夜，來此找嶽某有何貴幹？”

姜牧一身氣勢內斂，雙手負後走出了屋內。

老道離著屋外十丈遠時，他便發現了。

起初他並未在意，睜眼又閉眼，只當是哪一個吃飽了撐的大晚上發瘋，在雨中狂奔。

但五丈遠時，他便察覺出了不對勁。

這人的一身內力他非常熟悉，而且內力之高，居然與他不相上下。

果然不出他所料，正是沖虛。

老道化身便只是化身，並不知曉沖虛所有的記憶，但此時仍然也半點也不驚慌。

在他眼裡，眼前的中年人已然是個死人。

不過要賞他個怎樣的死法呢？

老道的視線越過姜牧，看向了屋內，一絲血腥氣混雜玉體的香氣飄入了他的鼻中。

老道舔了舔舌頭，此番下界就是要玩些在上面玩不到的才好。

姜牧見沖虛並不開口，只是看向屋內，還一臉猥瑣之樣。

見此，姜牧皺了皺眉，心思急轉。

這沖虛真就如他所想，就是被不乾淨的東西奪舍了？

看著眼前的沖虛一臉陰測測地向他看來，姜牧心中不由泛起了一絲惡寒。

不論他是沖虛也好，不是沖虛也罷，大半夜的打自己妻女的主意，就衝他猥瑣樣姜牧就有一萬個理由殺了他。

更何況，子不教，父之過。教不嚴，師之惰。

這沖虛教出個向武這種玩意的弟子，再有隱情，姜牧日後都得去武當山要個說法。

倒不是因為他此刻是嶽不群，而是這沖虛實在把他噁心到了。

至於沖虛大半夜來找他幹嘛，姜牧也不想知道了。

不過是武林中今後少一個武當山的掌門而已。

風水輪流轉，掌門缺一個，下一個馬上就會又有一個。

此時手中無劍，但萬物皆可為劍。

沒有等老道開口，他迅捷地伸出雙指，準確地對準簷下滴落的雨水。

雨滴沾染著姜牧凌厲的真氣，彷彿變成了密集的箭雨，無聲地射向老道。在電光火石的瞬間，十餘個雨滴連線成一條線，直奔老道而去。

老道的瞳孔猛地一縮，他萬沒想到姜牧會毫不猶豫地動手。

雨勢依然傾盆而下，下墜的雨點與彈射出去的水珠相互碰撞，勢頭稍稍減弱了些許。

老道勉強躲過一連串的水珠襲擊，卻不免被一顆水珠劃破了袖上的衣衫。他的左臂感到一陣涼意，心中不禁鬱悶起來。

他怎麼想也沒料到，這個剛剛化身而來見到的第二人竟然如此高強，看姿態似乎自己這副身軀的主人還與他有過節。

老道正自思索之時，姜牧卻不給他絲毫喘息的機會。他再次連連彈指，水珠四處飛濺，每一滴都瞄準著老道的要害。

姜牧只是靜靜地站著，單手彈指之間，臉上依舊平靜如水。這一幕彷彿畫面中的凝固瞬間，彰顯著他的淡定和自信。

雨滴穿梭於空氣中，似乎擁有自己的生命。它們帶著姜牧的意志，凝聚著無與倫比的威力，縱橫交錯，如飛舞的劍影。

每一滴雨水都蘊含著強大的力量，當它們與空氣摩擦時，發出微弱而清脆的聲音。它們的軌跡如詩如畫，忽明忽暗，讓人眼花繚亂。有的像閃電一般直線前進，有的蜿蜒曲折，有的甚至繞著老道旋轉，形成一股無形的壓迫感。

每一滴雨水都似乎擁有靈性，彷彿有眼睛能透視老道內心的恐懼。

它們跳躍著，如同千軍萬馬，毫不畏懼地追逐著目標。這些雨滴所傳遞的力量和速度超乎尋常。

在姜牧的操控下，雨滴的軌跡愈發狡猾，糾纏不休。它們時而傾瀉而下，彷彿瀑布奔騰而下；時而飛速旋轉，如流星劃過夜空；時而穿梭於空氣中，如游龍翱翔九天。

這些水珠所承載的力量並非尋常，它們如利刃般鋒利。

每一滴接觸到老道身體的地方，都會帶來巨大的衝擊力，讓老道感受到劇痛侵襲。

然而，姜牧的面容依舊平靜無波，他彷彿化身為一位冷靜的畫師，用著指尖的舞動勾勒出壯麗的畫卷。

他不需要劍，因為他已經將這片凡間的雨水化為了自己的利器。

身處在這場奇幻的雨滴風暴中，老道感到自己的力量和智慧都在面對著巨大的挑戰。

他不得不竭盡全力來應對姜牧那難以捉摸的攻擊。

姜牧的彈指間，水滴如鬼魅般遊弋，它們凌厲而靈動，將空間化作了自己的戰場。這股強大的力量和絕妙的掌控力讓人目瞪口呆，彷彿置身於神話傳說中的戰鬥場景。

雨滴的力量和姜牧的氣勢相得益彰，在空中劃過，如同舞動的銀色絲帶，閃爍著耀眼的光芒。

水珠與空氣的碰撞發出清脆的聲響，如同音樂般悅耳動聽。

老道不禁有些惱怒。

自己修道的時候，這人的祖宗都還在玩泥巴，要不是天地間有限制，他一念之間便可讓這人身首異處。

“豎子怎敢！”

只聽得老道大喝一聲。

姜牧恍若未聞，繼續彈指，雨不停歇，雨箭不止。

你進了這門，就別想出去了。

倒也怪不得老道託大，自以為天下無敵，只是姜牧太過於妖孽。

如果老道不那麼心急，在道觀呆上一日，完善精進沖虛的武當本門武學，恐怕次日出關，世間便又多一個張三丰。

如果再讓老道將原先修道時所學都重新融會貫通，那才是天下無敵。

只可惜他碰上了姜牧。

若是他從反方向吸食修緣驛中人的精氣，此刻便也可以憑著邪功與姜牧一戰。

可世間沒有那麼多如果。

此刻老道渾身衣物如同林平之白天般破碎，甚至比林平之還狼狽。

半晌，姜牧微微一笑，驀然停下了手上的動作，此時老道的道袍的下襬也已被姜牧彈出的水珠刺破。

“你壓根不是沖虛，所以你，到底是誰？”

看著眼前喘著粗氣的“沖虛”，姜牧眼神有些玩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