半盞茶不到的功夫,最先上前的幾人便氣喘吁吁地敗下陣來,渾身上下都被冷汗所浸溼。
姜牧的劍法太過凌厲,以至於他們彷彿置身於一片劍影瀰漫的恐怖之中。他們如同幾個驚慌失措的稚童,眼神中透露出深深的恐懼和無助,只能任憑姜牧擺佈,無法尋找到絲毫的反擊之機。
每一次劍招襲來,他們感受到死神的咆哮,身上的每個要害都似乎隨時都將遭受致命一擊。姜牧的劍勢如狂風暴雨般迅猛無比,刀光劍影交織成一幅悽美而殘酷的畫面,將他們推至絕境。
一招、兩招、三招……幾個回合下來,他們自知不敵,招架不住姜牧的凌厲劍招。
姜牧的劍光如電,時而刺向他們的咽喉,時而劈向他們的胸膛,時而掃向他們的腿腳。
他們只能拼命揮舞手中的兵器,試圖擋住那道道致命的劍氣,卻發現自己根本無法跟上姜牧的速度和變化。
他們感覺自己就像是被困在一個無盡的劍陣之中,每一步都是生死攸關,每一息都是驚心動魄。
每一次閃避都似乎來不及,他們只能靠著本能般的本能勉強躲避劍鋒的威脅。
姜牧的劍招越發凌厲,步步緊逼。
最終,幾人自知無法抵擋姜牧那飄忽莫測的劍法,向後退去。
姜牧見狀也不阻攔。
此番出手只使了兩三成功力,那麼幾人齊上的話,倒也毫不費力。
感受著近前傳來的恐懼與敬畏,姜牧眯了眯眼。
他自然可以一劍一個窟窿,將上來的人悉數刺死。
不過這麼簡單的話,於事無補。
因為作為天魔,他要吸收情緒養料。
只有最大限度地激發這些人的情緒,才能提高自己吸收的效率,加快修行速度。
點到為止即可,姜牧並不打算要了這些人的命。
以他現在的劍法,每一劍都能恰到好處,既不要命,又讓那幾人如坐針氈,感覺在生死間反覆橫跳。
簡直輕而易舉。
按理說這等情緒應該是大補,可是神魂之中的滿足之感卻遲遲沒有出現。
那日風清揚在暗地裡觀他舞劍時所產生的驚懼之意,與現在的相比,差的不是一點半點。
難道是因為此番突破致使他對於天魔養料的要求提高了?
可又有什麼比生死更能刺激人情緒的呢?
姜牧暗自想著,一邊踱步向著眾人走去。
路的兩旁均是大片竹林,此刻正值深冬,原本生機勃勃的景象此刻看來卻是一片蕭瑟。
姜牧的每走一步都像是千鈞重錘砸在蒙面眾人的心間,似乎欲要砸出一道道裂縫。
為首的老者憑藉多年行走江湖的經驗,知道今天的局面,已經是不死不休了。
當即準備下令讓十五人一齊圍攻姜牧。
感知到老者心中所想,姜牧不由有些意外。
他本以為老者會拿其身後所負華山派弟子的性命要挾於他。
此刻卻是將事情變得簡單至極。
十五人結成劍陣後便向著姜牧圍攻而來,姜牧亦是瀟灑出劍。
以他現在的實力而言,方才的幾人是蚍蜉撼樹,此刻這劍陣不過就是螳臂當車。
呼吸之間,姜牧故技重施,想借此汲取更多的養料。
可是眾人的情緒依舊是如同點點滴滴的小雨一般,於姜牧的天魔血脈無補。
姜牧不免有些困惑。
而此時,結陣的十五人一開始確實都是覺得姜牧劍法凌厲無比,像是在鬼門關走了一遭,可一盞茶過後,卻是無一人受傷。
眼下不由得愈發猛烈出劍,橫豎都是一死,倒不如死的痛痛快快。
姜牧感知到眾人情緒不由皺了皺眉。
奇了怪哉,自己沒下“死手”,這些人怎麼反倒同仇敵愾起來了。
姜牧心念一動,手腕輕抖,劍間便舞出了一個漂亮的劍花。
撲哧一聲
滾熱的鮮血噴灑在冰冷的雪地之上,觸目驚心。
一劍之下,劍陣中便有三人掛彩。
又是“噗噗”幾聲,幾劍連出之下,眾人均是掛彩。
點點細雨又下了起來,比剛才只是稍微多了那麼幾滴。
姜牧不由得有些無奈,難不成非得白刀子進紅刀子出,給他們一人來一個透心涼嗎?
他剛剛特意給每個人在不同部位掛上了彩。
頭皮,臉上,前胸,後背,腰間,胳膊······
不出他所料,在大腿的那處附近掛彩,情緒的波動最為激烈。
但也僅僅只是激烈。
又是連著幾劍,地上的鮮血逐漸如可怖紅絲般蜿蜒散開。
這麼下去終究不是辦法,姜牧嘆了口氣。
有什麼比死亡更讓人恐懼呢?
這個問題有些複雜,姜牧暫時還想不通這個問題。
但若是真要他這麼一劍一劍將眾人的血都放乾淨,不管是他還是嶽不群,此等凌遲行徑肯定是做不來的。
那倒不如一劍挑了經脈,將這些人暫且囚禁起來。
不知何時北風漸起,白雪紛飛。
透過細碎雪花,姜牧驀然發現他們的心境發生微妙的變化,不由目光閃爍。
此刻已然過了一炷香的時間,眾人已經是強弩之末,而始終在劍陣中心的姜牧卻是閒庭信步,捏著他們鼻子走。
說得好聽點是嵩山派的旁支,花大價錢豢養的左道高手,難聽點就是亡命之徒。
他們千算萬算也算不到嶽不群武功提升這麼大,就算是辟邪劍法修至大成也不至於如此恐怖。
況且他們方才已在林平之懷中翻出了辟邪劍譜。
眾人心懷鬼胎,自亂陣腳,姜牧也順勢飛身出了劍陣。
風雪之中姜牧回身站定,向著氣喘吁吁的眾人拱了拱手道,
“諸位的劍陣也不過如此,要不下山再練個十年?”
“嶽掌門真會說笑。”為首老者咳嗽了幾聲苦笑道。
莫說十年,百年來恐怕都沒人有如此劍法。
姜牧聞言微微一笑,不可置否,向著老者身側其中一個蒙面人道,
“想法挺好的,你要是真做到了,放你一條生路也不是不行。”
眾人面面相覷,唯獨老者老者身側那人渾身一顫,姜牧眼中亦是光芒一閃。
意識道今日可能便要命喪黃泉,傷痛交加之下,心魔橫生,姜牧倒不是有意蠱惑他,不過順水推舟而已。
就在眾人依舊不知所云之時,一聲慘叫響了起來。
一把短刀赫然出現在老者的後心,出手之人手正顫抖著握著刀柄。
一聲轟鳴,大雨傾盆而下,姜牧的神魂得到了極大的滿足。
老者的憤怒與絕望,種種複雜情緒似一股洪流滋潤著姜牧的天魔血脈。
眼前的十多人已然混戰成一團,最先被偷襲的老者已然倒在血泊之中沒了生氣。
姜牧看著眼前眾人自相殘殺,感受陣陣情緒養料不斷充盈其身,沒來由嘆了口氣。
自己當真是做天魔的料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