池寧盯著哭了的少年看了半響。
對方也不服輸的瞪她半響。
她輕輕“嘖”了一聲，恍恍惚惚的摸著自己的心口說道。
“你若是實在是想要知道一個答案，那本宮便大發慈悲的告訴你吧！”
謝遙整個人立即緊繃起來。
他直勾勾盯著池寧，等待她將結果宣判。
然而沒想到女人一改現在冰冷的表情，又恢復了慵懶的姿態，一隻手掌託著臉頰，慢條斯理地開口。
“比起謝遲欲……本宮果然還是更喜歡阿遙你一些。”
她在少年陡然瞪大的眼睛裡看見自己的影子。
池寧彎著眼簾輕笑。
“雖然說話難聽，但本宮可以慢慢調教，更何況若是沒有挑戰性的話，本宮很快就會玩膩了。”
她朝謝遙伸出手去。
錦衣少年渾身都僵硬了，卻不知道為何沒動，任由她的手落到自己衣襟。
隨即池寧抓著他的衣領，將他拽近。
“怎麼樣，你意下如何呢？”
謝遙嚇得眼淚都掉不出來了。
他瞪著面前笑意晏晏的女人，緊咬著牙關半響後說道：“……怎麼可能啊！”
“你又在說這種噁心的話哄騙我！你以為我會相信嗎？！”
“你到底把我當成什麼了，高興的時候逗弄兩下的玩具，不高興了就毫不留情隨手拋棄的垃圾嗎？！”
他“啪”的一聲甩開了池寧的手。
“別碰我！”
謝遙整雙眼睛都紅了，怒氣衝衝的轉身就走。
池寧也沒有生氣，慢條斯理的揚聲道：“好好考慮考慮呀阿遙，僅此一次，不容多得的機會就擺在你面前，你當真要直接放棄嗎？”
她的聲音分明又軟又柔。
可卻如同什麼女鬼的哀鳴，陰魂不散的往謝遙的耳朵裡鑽。
錦衣少年離開的步伐愈發急促。
就算不遠處站著自己的兄長，他也完全沒有注意到對方，直接和對方擦肩而過。
謝遲欲落在他身上的視線，輕輕掠向了池寧。
池寧朝他遠遠的露出一抹笑容。
……
等到上方的劇目開場，各種恭賀聲伴隨著禮物絡繹不絕送上各國來者的桌案。
眾人臉上掛著熱情過頭的笑容，虛情假意的互相誇讚。
池寧坐在原位沒動。
去和那些人交往對她而言只是浪費時間，對她而言還不如臺上的身姿曼妙輕盈舞動的美人來得更吸引目光。
然而她沒有想到，她不去就山，山偏偏要來就她。
“這麼熱鬧的時候，你也一副誰欠了你錢的模樣，你們大驪的女人都喜歡在別人正高興的時候掃興嗎？！”
一壺酒被放在她面前，一道身影落座到她身旁。
和悅公主湊上前來，目光直勾勾盯著她的臉。
池寧任由她打量，八風不動地說：“你不去趁著這個機會尋你的芳草，跑到這裡來騷擾本宮做什麼？”
和悅拔掉酒壺的塞子，將池寧手邊的杯子倒滿，一邊說道。
“我只是聽說你招惹上了裕國兩位皇子為你暈頭轉向，特地想要來看看熱鬧！結果人是見到了，好戲沒有見到！”
“你想看什麼好戲？”池寧抬眼一笑，“本宮的好戲？”
“當然是兩男爭一女了！”
和悅拍著桌子說道。
“你不知道他們是傳得多麼繪聲繪色，就差把你直接描述成吸人精氣的妖怪了，我看你若是再這樣欺騙幾個純良少年的心，往後你的名聲令人聞風喪膽，怕是再也沒有人敢靠近你身邊了！”
她笑得很囂張，還帶著一絲幸災樂禍的打趣。
池寧懶懶的問：“你當真這般覺得嗎？”
她的指尖指向下方，隨意的掃了一圈。
和悅順著她指向的位置看過去，正看見那些想要假裝無事發生，卻因為躲開視線太過明顯的青年們。
“雖然這些人看過來的目光裡也有屬於你的一份，但你覺得若是本宮稍微流露出同意的意向，他們會不會爭先恐後的上前來？”
那個答案和悅心知肚明。
她哼了一聲說道：“反正等到他們吃虧上當，就又會開始後悔，說不定還要將你本來就臭的名聲辱罵得更加令人厭惡！”
和悅說著說著擰起眉頭。
心直口快的少女完全理解不了池寧的想法，她疑惑問道。
“我這兩日打聽到了關於你的不少言論，滿腦子都是對你這些行為的不解。”
“對你來說，他人的喜歡究竟是什麼東西？這個問題，我也想要問你。”
和悅盯著她臉上表情的每一寸變化，試圖從中一探究竟。
“池寧，你當真就是個無心的怪物嗎？”
“高高在上的，冷漠無情的注視著下方的獵物走入自己的圈套中，看著對方交付出自己的所有，而你還要一寸寸碾碎他們的心臟和骨頭！看見他們變成那副模樣，你的心中難道就生不出一絲情緒嗎？！”
池寧回望著面前的少女。
她的臉上帶著向來波瀾不驚的笑意，分明從容得讓人安心，卻又將人氣得牙癢癢，想要撕碎她臉上那副假面。
“當然不是。”
沒有人比她更有血有肉了。
正因為她太過脆弱，被觸碰到每一寸軟肋都會疼痛。
所以當那些人踩著她爬到高位，將她的真心棄之如敝履狠狠揉碎，才會塑造出如今這個她。
“看見他們陷在甜蜜中渾然不覺的模樣，我很高興。”
“看見他們被拋棄後絕望痛苦的模樣，我也很高興。”
“他們在面前露出的各種模樣，都可以吸引到我生出興趣。”
她笑意盈盈地說：“本宮的情緒存在如此之多，哪裡是個無心的怪物了？”
和悅只覺得渾身毛骨悚然，猛地顫抖了一下。
她低聲吸了一口冷氣，一把抓起桌上的酒壺就猛幹一口。
辛辣的酒液入喉，衝得她大腦都燒灼起來。
“很好，我這下完全不擔心了你會愛上誰了。”
她暈暈乎乎的說道。
“所以我想求你幫我……”
池寧執著酒杯淺淺抿了一口，因為這過於濃厚的酒香忍不住微醺。
她笑著問道：“幫你？沒想到和悅公主竟然也有懇求到本宮身上的一天，當真是稀奇啊！”
和悅抓住她的衣角，酒氣上頭令她整雙眼睛都亮得驚人。
“你就直言吧，幫還是不幫！”
池寧淡聲道：“你不說出來讓本宮聽聽，我怎麼知道要不要答應你呢？”
和悅的嘴唇蠕動了一下。
片刻後她咬咬牙狠下決心，惡聲惡氣地說道。
“幫我試探沈晏之！看看他如今究竟想要做什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