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晏之已經不太記得曾經的池寧是什麼模樣了。
但如今的池寧就站在他身前一尺的距離。
近到只要抬手就能夠觸碰的位置。
然而對方說出口的話,卻瞬間將兩人之間的距離遠遠拉開。
“本宮不覺得被你掛念是什麼好事情。”
池寧嗓音輕柔低緩,好似振翅欲飛的蝴蝶,脆弱卻又美麗,令人想要伸手將她牢牢的禁錮在手掌中。
“世子在本宮這裡沒有絲毫信譽,你哪次找上門來不是找我的麻煩?動機不純,心地不純,你看本宮覺得厭惡,難道就不知道你自己在本宮眼中,也是同等的噁心嗎?!”
她明明在笑,掠出來的眸光卻輕蔑到了極點。
沈晏之忍不住攥緊了手指,感覺指尖陷進了皮肉當中,細微的疼痛卻無法讓情緒冷靜下來。
“曾經的事情就讓它過去不好嗎?我、我們,都可以有新的開始……”
他凝視著面前的女人,“長公主就不願意給我一個機會嗎?”
“明明小的時候,你總是追在我身後說喜歡我,說想要嫁給我,說我是世界上最好的人……”
池寧嗤笑一聲。
她彷彿帶著不敢置信的語氣問道:“那世子又還記得自己曾經做過什麼嗎?”
“在面對一個年幼的稚童滿心愛慕說出喜歡你這種話的時候……你又回答了我什麼?”
沈晏之似乎回憶起了什麼,唇線逐漸抿緊。
而池寧的聲音還在繼續。
“你要和我提起過去,那本宮便直言了。”
“我這個人,生平最愛做的的事情就是記仇。”
“不管是誰做出了什麼事情,好的東西我可能記不住一點,可是對方一旦有惹我不快的時候,那一丁點的摩擦和糾葛,便會在我的腦海中愈久彌新。”
池寧就用著這幅溫柔的嗓音,一字一句吐露出讓他絕望的話語。
“本宮不知道你究竟哪裡來的厚臉皮,竟然敢一而再再而三的找上門來,那如今我便告訴你吧……”
“你被奪走世子的身份發配到邊疆,你以為自己能夠憑藉著戰功赫赫重新回到朝廷嗎?”
“不,你只會一輩子被困死在這個地方,與你的父兄一起永眠在戰場廝殺中,連屍骨都無法找回來。”
“你以為自己的本事大到足以翻天了嗎?殊不知你的一舉一動都暴露在本宮的眼皮子底下,你膽敢有掙扎反抗的那一天,下一刻便是你的死期!”
沈晏之忍不住嘶聲道:“池寧!你當真要做得這麼絕嗎?!”
他忍不住伸手扣住池寧的雙肩,想要擊碎那女人此時不動如山的冷漠表情。
他擰著眉毛說道。
“過去的事情是我錯了,我醒悟!我悔過!就不能給我一次機會糾正它的機會嗎?你也無需被大臣們脅迫外嫁去裕國,將來有一日,我會娶你,我想要娶你,不管你曾經有過多少段感情,我只想要像你曾經說過的話那樣,你我一生一世一雙人!”
然而他的獨白在池寧眼中就像是一場無聊的摺子戲。
她連看的興趣都沒有,聽著更覺得吵得耳朵厭煩。
“世子啊世子,沈將軍啊沈將軍……”
池寧嘆息一聲,發出輕輕的笑,卻宛如惡鬼在低語一般。
“在你厭惡我卻仍舊想要利用我的時候,可曾有過一絲後悔嗎?如果你沒有,那又憑什麼要求本宮解囊相助,傾盡權利和真心,交付給一個豬狗不如的傢伙?”
“你說你想要娶我,那就直接在夢裡想想去吧!”
“否則醒來之後面對現實,只有這草原一望無際,你一無所有的下場需要你來面對!”
她伸手輕易的拂開了沈晏之的手。
對方還想要挽留,她卻在下一秒直接出手。
招式如同閃電一般迅捷,朝著對方薄弱的致命點攻擊。
沈晏之下意識回手抵禦,緊抿著唇與她交戰到一起。
即便兩人打起來,暗中的護衛卻也一個都沒有動彈。
池寧袖中的長鞭直接滑落到她掌心中間,她伸手握住冰冷的手柄,出手也冰冷得毫不留情面,迫使沈晏之不得不拔出劍來抵抗。
鞭梢狠狠抽上他的手腕。
沈晏之握劍的手差點兒一抖將其滑落。
他眼中的痛苦已經變成了不敢置信,狠狠一劍斬斷纏繞上自己頸脖的長鞭!
這一下,池寧反而笑了。
她晃了晃手中只剩下一半的鞭子,說道。
“世子,你我之間的感情,就如同這長鞭,在危及生命的時候一劍就可以將其斬斷。”
她朝男人走近一步,在極近的距離打量著他的漂亮臉蛋。
對方已經失去了在帝京時風流浪蕩公子哥的模樣,緊抿著唇線,眸光中像是匯聚中一團火苗一般。
她輕輕一笑,指尖摸了摸他毫無血色的唇。
“你如果覺得斷不了,本宮也可以做那無情的屠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