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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57章 蠱蟲孵化

莫關山和門房說完話,就見阿青率先跳下馬車,緊接著羅欽和司徒大夫攙扶著曉空空走下來。

最後下來的是一個臉上帶著面具的高大男人。

看到此人,莫關山微微一愣:“這位是?”

莫關山根本沒發現馬車裡還有這麼一號人物,先前阿青幾個都在馬車裡和他打過招呼了,唯有此人沒有,這讓他覺得很奇怪。

元照看了那人一眼之後說道:“他啊,是我家阿青的護衛,名叫阿樊。”

此人自然就是被阿青用天魁術控制了的樊章,如今他和一具傀儡沒有任何區別,沒有痛感,沒有感情,沒有自我,是一個非常合格的打手。

“原來如此。”莫關山恍然大悟,只是心裡不禁疑惑,有元姑娘在,阿青姑娘還需要護衛?

不過疑惑歸疑惑,但他卻不好直接問出來。

隨即元照一行跟在莫關山的身後進了將軍府,而他們的馬車則被趕來的下人拉去安置。

元照她們一邊走一邊觀察著將軍府的情況,發現這座府邸不僅面積不大,就連內部的佈置都非常樸素。

腳下青石板路縫裡嵌著細草,邊角被歲月磨得圓潤,卻不見半點裂紋,顯然是日常打理得仔細。

沿路由東向西走,左側是片半人高的菜畦,種著青嫩的白菜與蘿蔔,畦邊立著兩根竹杆,晾著幾匹洗得發白的粗布,風一吹便輕輕晃盪。

右側院牆是普通青磚砌成,沒做任何雕花修飾,只在牆根處擺著幾口陶缸,缸裡盛著雨水,水面漂著幾片落葉,想來是用來澆灌菜畦的。

看到這些,元照有些驚訝,不由地看向了莫關山。

莫關山自然知道元照在驚訝什麼,於是笑著解釋道:“那都是家中老妻的主意,反正平日裡閒著沒事,她就在府中和下人們一起侍弄了這些。”

元照笑著說道:“將軍夫人還真是與眾不同,這樣確實別有一番趣味。”

一行人繼續往前走。

穿過一道月亮門,便到了前院。

院中沒有名貴花木,只在四角各栽了一棵老槐樹,樹幹粗壯,枝椏舒展,樹下襬著四張青石板凳,凳面被磨得光滑,看得出常有人坐。

正對著月亮門的是三間正房,門窗皆是原木色,沒刷漆,門框上掛著兩串風乾的紅辣椒,透著幾分生活氣。

院院子中央則設定了一個佈置簡單的練武場。

將軍府一家子都是習武之人,自然不可能沒有練武場。

眾人正打算繼續往前走,突然一聲帶著驚喜的清脆呼喊引起了他們的注意。

“爺爺!!”

眾人聞聲望去,只見一個三四歲的小童正一臉驚喜地朝這邊跑來,小童的不遠處還站著兩個打扮樸素的女子,一個年齡稍大,眼角已經爬滿細細密密的皺紋;還有一個比較年輕,大概二十來歲出頭。

那小童徑直衝向莫關山,一頭扎進了他的懷裡。

“哎呦~爺爺的乖孫!”莫關山一臉高興地將小童抱起,隨即向元照她們介紹,“這是老夫的孫兒炎武。”

莫炎武疑惑地問道:“爺爺,他們是誰?”

莫關山笑著回答:“這是爺爺的朋友,快跟叔叔姐姐們問好。”

莫炎武聞言立刻脆生生地說道:“叔叔姐姐們好!”

元照笑道:“莫小公子也好。”

莫炎武一臉疑惑地問道:“莫小公子是在說我嗎?”

元照點點頭:“是啊!”

莫炎武又一臉疑惑地問道:“爺爺,我是莫小公子嗎?我不是叫莫炎武嗎?”

“哈哈哈~~”莫關山被孫子充滿童趣的詢問逗得哈哈大笑,不過內心也不免閃過一絲酸澀。

自從他們定居上京城之後,因為平日裡處事低調,所以基本不怎麼跟其他官員和他們的家眷打交道,而他們也不樂意和莫關山這麼一個閒散的上將軍打交道,因此平日裡莫炎武也沒什麼朋友。

當然,莫關山也知道,別人不樂意和莫家打交道的更深層次原因是,莫家曾經是鎮國公府的故舊,並且陛下不喜歡他。

這時那兩個女子也走了過來,經過莫關山介紹,元照她們這才知道,她們分別是莫關山的妻子宣文君和兒媳韓夢玲。

莫關山只有一獨子,名喚莫雲庭,從前跟著他爹在軍營裡當差,後來他爹調回上京城之後,他就直接辭官了。

他的官職本來就小,根本沒人在意他辭不辭官。

現在莫雲庭比他爹還清閒,每日不是去茶樓喝茶,就是去戲院聽曲,有時還把老婆兒子帶著一起,總之就是玩兒。

莫家雖平日裡低調,家裡佈置的也簡單樸素,但其實家底還算殷實,只要不驕奢淫逸,根本不必為生計發愁。

莫關山也樂得他兒子清閒,他兒子要是太上進,他們那位陛下恐怕就要不放心了。

大家互相認識之後,元照她們便在管家的安排下,在客房裡安頓了下來,莫家可不像唐家那樣,有專門待客的院子裡。

等安頓好之後,元照她們就和宣文君和韓夢玲坐在院子裡閒聊,而莫關山則帶著莫炎武在練武場上玩耍。

就在這時,一個身材高大的青年帶著一老者腳步匆匆地走了過來,青年的腳步太快太急,那老頭子在後面追的氣喘吁吁。

青年人未到,聲先至,“爹,聽說那位元姑娘來家裡了?”

來人正是莫關山的兒子莫雲庭。

莫關山聞言站起來說道:“著急忙慌的像什麼樣子!”

莫雲庭理直氣壯道:“我能不著急嗎?聞名江湖的鍛造大宗師來我家了,這是多少人求都求不來的事!”

因為曜陽劍的緣故,元照如今的名聲在江湖上愈發響亮,莫雲庭自然有所耳聞。

此時他已經注意到了正坐在母親和妻子旁邊的元照,於是不再理會父親,快步朝著元照走去,一臉激動地朝元照拱手:

“想必這位就是元姑娘吧?”

在黑石城時,他就常聽父親提起元照。

元照起身拱拱手道:“莫公子!”

莫雲庭當即一臉惶恐,“元姑娘,別別別,我可不敢受您的禮,快請坐,快請坐!”

元照點點頭,重新坐下。

這時跟在莫雲庭身後的老者走過來朝著元照拱拱手道:“元姑娘,好久不見啊。”

“好久不見,胡大夫,近來可好?”元照笑著對老者說道。

原來老者正是當初治療了朗明月的胡大夫,也是阿青學習醫術的引路人。

“好好好!”胡大夫笑著點頭,“只是沒想到,如今的元姑娘已經是江湖上赫赫有名的大人物了。”

元照搖搖頭:“都只是些虛名罷了!”

接著胡大夫又看向了一旁的阿青,“阿青姑娘都長這麼大了!”

女大十八變,阿青如今已經15歲,和當初自然大不相同。

阿青笑嘻嘻地說道:“胡大夫倒是沒怎麼變,還是這麼老當益壯。”

“哈哈哈~”胡大夫輕撫鬍鬚仰頭大笑,“阿青姑娘真是越來越會說話了。”

眾人你一句我一句的聊著,一時間氣氛其樂融融。

就在這時,原本在房間裡照顧曉空空的司徒大夫走了出來。

胡大夫無意中瞥到他的身影,眼睛一下子就瞪大了,他不可置信地驚呼道:“師兄?”

聽到聲音的司徒大夫也終於注意到了胡大夫,眼睛同樣不可置信地瞪大:“師弟?”

聽到二人的驚呼,眾人齊刷刷地看向他們。

“胡大夫,你和司徒大夫認識?”元照問道。

胡大夫連連點頭:“認識,認識,怎麼會不認識啊!”

他的師兄失蹤多年,這些年他一直在四處尋找,也正是在尋找師兄的過程中結識了莫關山,這才一直追隨在莫關山身邊。

多年尋找無果,他還以為師兄早就已經不在人世,沒想到今日竟會以這種方式重逢。

說著兩人已經滿臉激動地抱到一起。

胡大夫用力拍打著司徒大夫的後背,“師兄啊,這些年你都去了哪裡?我找遍大江南北也沒能找到你!”

司徒大夫熱淚盈眶,“說來話長,說來話長啊!”

司徒大夫和胡大夫師承於幾十年前名震江湖的神醫——鬼谷子,他們從小被鬼谷子收養,跟隨鬼谷子遊歷四方,行醫救人。

鬼谷子去世後,師兄弟二人便相依為命,說是親兄弟也不為過。

多年前,二人為磨礪醫術,便決定分頭行動,最後在江南重聚。

可誰曾想,這一分別竟是多年。

當年大梁國兗州一帶出現瘟疫,心地善良的司徒大夫得知情況後,便立刻趕往那裡輔助當地官府控制疫情。

在司徒大夫和一眾其他大夫的共同努力之下,瘟疫被控制,司徒大夫也因此名揚天下。

瘟疫結束後,他便打算前往江南與師弟匯合,誰曾想剛出兗州便被佑禎皇帝派去的人擄走,然後送到了白鹿城的羅生典當行囚禁起來,逼迫他和一眾其他大夫共同研究長生之法。

胡大夫在江南等了很久都沒等到人,等意識到不對勁,他便開始四處尋人,可尋遍各地,也只打聽到了師兄行醫時留下的各種事跡,卻始終不見師兄人影。

其實也多虧了這些年胡大夫忙著尋找師兄,沒怎麼留下什麼名聲,否則說不定也被佑禎皇帝派人給擄走了。

雖說這樣就能和司徒大夫重逢,可多年的囚禁生涯可不好過,這點司徒大夫深有體會。

成天待在那種暗無天日的地宮裡,每日除了研究,其他什麼都做不了,因此被逼瘋的大夫可不止一個。

“不管怎樣,師兄你沒事就好,沒事就好呀!”胡大夫擦著眼淚說道。

阿青看著痛哭流涕的兩個老大夫,一臉瞭然地說道:“原來司徒大夫和胡大夫師出同門啊,怪不得我覺得他們倆的治病手法那麼像呢!”尤其是給人調理身體的手法。

元照笑道:“還真是無巧不成書!”

胡大夫和司徒大夫久別重逢,這讓莫家和樂的氣氛又多了一層。

晚上,莫家準備了豐盛的晚膳招待了元照一行。

餐桌上,元照邊吃邊向莫關山打聽道:“莫將軍,不知您是否知道昔日的鎮國公府在什麼位置?”

莫關山夾菜的動作微微一頓,他詫異地盯著元照,“元姑娘,你打聽鎮國公府的位置是為了……”

“只是想去看看……”元照聲音悠悠地說道。

莫關山盯著元照的臉看了半晌才開口道:“元姑娘,你當真和鎮國公府沒關係?”

這張臉,還有姓氏,再加上如今打聽鎮國公府位置的行為……他不相信元照和鎮國公府無關。

當年他就曾問過元照這個問題,但當時元照否認了。

元照猶豫片刻後回答道:“其實也沒什麼好隱瞞的,莫將軍,我本名元明珠,乃是國公府二爺元宗澤獨女。”

莫將軍聞言非常激動,“果然,我就知道,你和你父親的眉眼太相似了。”

接著莫關山又面露疑惑,“你既然是二爺的女兒,怎麼會不知道國公府的位置?”

元照無奈地解釋:“當年我在塞外出事,失去了從前的記憶,還是在遇到明玥姐姐和明煊之後才得知自己的真實身份。”

莫關山恍然大悟,“原來如此!難怪當年你會否認。”

不過很快他又長長嘆了口氣,“如果你想要去看到過去的國公府,恐怕要失望了。”

原來元家被抄家之後,原來的國公府便被佑禎皇帝賞賜給了其他官員,現在恐怕已經被改的面目全非。

聽了莫關山的解釋,元照陷入了沉默,良久才說道:“不管怎樣,去看看吧。”

莫關山點點頭:“那行,明日就讓雲庭帶你去吧。”

莫雲庭聞言道:“沒問題!”

說完他還一臉感慨道:“沒想到元姑娘竟然是二爺的女兒,當年我和我爹還在國公府抱過剛出生的你呢!沒想到當年的小娃娃眨眼間已經長成名震江湖的大人物了。”

晚飯過後,眾人又坐在一起聊了一會兒才各自回房間休息。

元照她們房門口,樊章雙手抱劍,像個木頭人一樣站在門口充當守衛。

房間裡,元照和阿青並排盤腿坐在床上打坐修煉,雪蕊臥在床下閉目養神。

時間一眨眼來到深夜。

突然間,阿青放在床頭的竹簍裡突然傳來動靜,下一秒,大白蛾和金環鬼面蛛飛速從裡面爬(飛)了出來,一個在空中慌亂地飛來飛去,一個在地上焦躁地爬來爬去。

緊接著,黑色玉蜂也慌張地飛到半空。

不僅如此,將軍府的馬廄裡,阿青放置在馬車上那些瓶瓶罐罐全都劇烈晃動起來,裝在裡面的毒蟲焦躁不安。

阿青和元照很快就發現了異常。

“怎麼回事?”元照睜眼皺眉地看著空中亂竄的大白蛾和黑玉蜂。

阿青看著自己的三隻寶貝若有所思,突然間,她像是想起來了什麼,於是趕緊從懷裡掏出裝著活屍之蠱蟲卵的錦盒。

這盒子她一直貼身攜帶著。

阿青開啟盒子一看,果然發現蟲卵上面多出了幾條細細的裂紋。

“姐姐,它要孵化了!”阿青面露驚喜地說道。

元照伸著脖子湊過去,果然看到那枚蟲卵上的裂紋正在快速擴大。

隨著裡面的蠱蟲即將誕生,大白蛾、黑色玉蜂和金環鬼面蛛變得愈發焦躁。

“姐姐,要不你餵它一點內力。”阿青突然說道。

“好!”元照點點頭,動作熟練地凝出一團靈力送到蟲卵跟前。

僅僅只是一瞬,那團靈力便被即將孵化的蠱蟲吸收,下一秒,一隻造型奇特的小蟲從蟲卵中破殼而出。

它只有小拇指大小,通體玉色,彷彿是真正的美玉所雕琢,身體細長,頭上有兩根尖尖的小角,整體竟形似傳說中的蛟龍。

只不過是迷你版的。

當然,它是蟲子,所以體表沒有鱗片,而是節肢狀的甲殼。

這隻蟲子出現的瞬間,大白蛾、黑玉蜂和金環鬼面蛛頓時像是受到了刺激,發出了帶著恐懼的尖銳嘶鳴。

同時元照她們不知道的是,此時附近所有的蟲子,蜈蚣、螞蟻、蠍子、蜘蛛……正像是潮水一般在朝將軍府附近匯聚。

幸虧現在已經是深夜,否則這樣一副場景,肯定會把人嚇尿的。

與此同時,上京城朱雀大街上的一座府邸裡,正有陣陣悠揚笛聲迴盪在其中。

朱雀大街是上京城高官和勳貴住宅的聚集區,能住在這裡的人無不身份顯赫。

其中有這樣一座府邸,它輝煌氣派,一磚一瓦都造價不菲,平日裡還會有專人來打掃管理,但卻並沒有主人。

深夜裡,它宛如一隻吃人的巨獸臥伏在那裡。

只是誰也不知道,這座府邸中央的花園裡,一個美麗的姑娘正站在花叢中吹奏著一支玉笛。

伴隨著悠揚的笛聲,一隻只美麗的藍色蝴蝶振動著翅膀環繞在她身邊翩翩起舞,這些蝴蝶身上散發著藍瑩瑩的光芒,不似凡間之物。

突然間,蝴蝶們像是受到了什麼驚嚇,不再隨著笛聲起舞,而是慌亂地在空中亂竄。

吹笛的女子停止吹奏,皺眉露出了疑惑之色。

冰魔幻蝶這是怎麼了?她從來沒見過冰魔幻蝶出現這種情況。

突然間,蝴蝶們開始調轉方向,朝著府邸之外飛去。

女子雖然不明白髮生了什麼,但還是腳尖輕點追了上去。

元照她們這邊。

阿青手中的小蟲突然對著正到處亂竄的大白蛾、黑玉蜂和金環鬼面蛛嘶鳴一聲,三隻蟲子頓時安靜下來,不敢動彈,大白蛾和黑玉蜂甚至直接從空中降落,匍匐在地上,做出了臣服的姿態。

同時,外面正快速聚集的蟲群全部停在了將軍府的院牆外,不敢逾越雷池半步。

這時阿青對元照說道:“姐姐,我要修煉,能麻煩你給我護法嗎?”

雖然不知道阿青要修煉什麼,但元照並未多問,而是點點頭說道:“好!”

得到元照的同意後,阿青快速準備了一些東西,然後盤腿在床上坐好,開始正式修煉夜蠱離所創的終極蠱術——人蠱合一。

只見她抬起手來,將那隻白色小蟲送到唇邊,然後張開嘴巴,那蟲子竟直接蠕動著身體爬進了她的嘴裡。

看到這一幕,元照眉頭一皺,她怎麼感覺阿青這修煉之法有點邪門呢?

只是她並不懂蠱術,也知道阿青正處在關鍵時刻,所以並未貿然出聲打擾。

此刻阿青能夠清晰地感知到蠱蟲正在她體內快速遊動。

突然之間,她感到一陣劇痛從體內傳來,她知道,這時蠱蟲進入她的經脈了,於是她趕緊運轉內力,牽引著蠱蟲在她的經脈裡遊走。

凡是被蠱蟲經過的地方,都會留下它分泌出的一種無色透明的特殊液體,這種液體一出現,就會立刻被阿青的身體所吸收,不斷地改造著阿青的身體,提高著阿青的肉身強度。

隨著時間的推移,蠱蟲分泌的液體越來越多,阿青吸收的也越來越多。

然而元照就驚訝地發現,阿青的臉色開始不對勁,漸漸變得無比慘白,毫無血色,就像是……一具屍體般。

看到這一幕,她的眉頭皺的更厲害了。

阿青練的到底是什麼蠱術?

很快,不僅僅是臉色,元照發現阿青其他部位也開始變色,一根根青色的經絡從她面板下面浮現出來。

這……看著怎麼越來越像活屍?

元照心裡充滿了疑惑。

只是活屍的膚色會呈現出烏青、黑紫,而不像阿青這種慘白,而且活屍的體表會出現大面積的腐爛、膿腫,而阿青則沒有。

其他症狀,真的和活屍一模一樣。

此時阿青終於到了最後的階段。

她牽引著蠱蟲在身體裡遊走了一個大周天之後,最終牽引著它來到了丹田。

撲通一聲,蠱蟲像是掉入了湖泊裡的一條魚,在阿青丹田裡積累的內力裡歡樂地游來游去。

遊了一圈之後,它突然張開嘴巴一陣猛吸,阿青的內力頓時像是倒灌的水流一般被它吸入口中。

旁邊護法的元照此時發現,阿青的修為正在倒退,並且倒退的速度非常快,幾乎眨眼間就跌落了三品,並在繼續往下跌。

終於,蠱蟲吞盡丹田最後一絲內力的瞬間,開始發狂。

阿青只覺小腹裡像是闖進了一頭失控的野獸,那玉色小蟲猛地弓起身子,細長的節肢狠狠扎向丹田壁。

劇痛順著經脈往上竄,阿青只覺眼前驟然發黑,猛地攥緊床單,指節泛得發白,指腹下的棉線都被絞得變了形。

她額頭上的冷汗順著臉頰往下淌,剛沾到下頜就砸在衣襟上,洇出一小片深色的溼痕。

她喉間發緊,強壓下湧到嘴邊的腥甜,腦子裡飛速回想夜蠱離典籍裡的字句——“蠱蟲入體,性烈如火,遇強則更剛,需以柔化之,以力養之”。

這樣想著,阿青取出一個瓶子,開啟瓶塞後,將裡面的藥丸不要錢一般全部倒進嘴裡。

隨著藥丸被吞入腹中,一股暖流從阿青的四肢百骸中湧出,化作內力流進丹田裡。

這些藥丸是她很早之前就準備好的,就是為了這一天。

藉著這股內力,阿青開始鎮壓暴亂的蠱蟲。

可這股新力剛觸到蠱蟲,那小蟲便像嗅到血腥味的餓狼,猛地調轉方向,張開針尖大的口器,對著暖流狠狠咬下。

阿青渾身一顫,像是被人用燒紅的針挑了經脈,疼得她瞬間弓起背,肩胛骨都繃得凸起。

她能清晰感覺到內力在快速流失,比剛才被吞噬時還要迅猛,青色的經絡順著脖頸往上爬,轉眼就蔓延到了下頜,連嘴唇都泛起一層青灰。

房間裡的金環鬼面蛛嚇得縮成一團,黑色玉蜂更是慌得撞起了窗紙,“嗡嗡”的振翅聲混著院牆外突然炸響的蟲鳴,攪得人心煩意亂。

阿青死死咬著下唇,藉著唇齒間的刺痛保持清明。

她試著放緩內力流動的速度,不再像剛才那樣硬頂著往丹田衝,反而順著蠱蟲吞噬的方向,將暖流拆成細細的幾縷,像流水繞石般輕輕裹住蠱蟲的身體。

這法子剛用出來,蠱蟲的動作就頓了頓。

它原本咬向丹田壁的節肢收了收,轉而對著纏上來的內力小口啃咬,雖依舊帶著兇性,卻沒了之前的暴烈。

阿青心頭一鬆,卻不敢大意,繼續將內力拆得更細,繞著蠱蟲緩緩打轉。

每一縷內力都帶著藥丸的溫性,像是在蠱蟲身上裹了一層軟絨,幾次衝撞下來,蠱蟲的動作越來越慢,連玉色甲殼上的冷光都淡了幾分。

可就在這時,蠱蟲突然猛地一掙,竟掙脫了內力的包裹,直衝向丹田深處。

阿青臉色驟變,丹田深處連著心脈,若是被它闖進去,輕則修為盡廢,重則性命難保。

她急中生智,猛地將所有內力往丹田中央聚去,形成一道不算厚實的氣牆。

“砰”的一聲悶響,蠱蟲撞在氣牆上,阿青只覺心口一窒,一大口血終於忍不住噴了出來,濺在身前的床褥上,鮮紅刺目。

但這一撞,也讓蠱蟲的兇性洩了大半。它晃了晃細長的身子,竟沒有再衝撞,反而停在氣牆前,小口小口地舔舐著氣牆上的內力。

阿青抓住這轉瞬即逝的機會,拼盡全力加快藥丸藥力的吸收,更多暖流湧進丹田,這一次,她不再刻意引導,只是讓內力自然地在丹田中迴圈,像一條溫和的溪流,將蠱蟲輕輕裹在中央。

蠱蟲似乎被這股溫和的氣息安撫,漸漸不再啃咬,而是跟著內力的迴圈緩緩遊動。

阿青能感覺到,蠱蟲的身體慢慢變得溫熱,不再像之前那般冰冷刺骨,它劃過經脈時留下的透明液體,也開始與她的氣血交融,原本緊繃的經絡漸漸舒緩,連之前被衝撞的丹田壁都不再作痛。

青色的紋路從下頜開始慢慢消退,先是脖頸,再是手腕,最後徹底隱沒在面板下。

阿青的臉色也從慘白漸漸恢復了些許血色,只是額頭上的冷汗還在不停往下淌,後背的衣衫早已被浸透,貼在身上又冷又黏。

她緩緩調整呼吸,讓內力的迴圈越來越穩,而那隻活屍之蠱,也終於徹底安靜下來,蜷縮在丹田中央,像一顆被內力滋養的玉龍,隨著她的內力的流動輕輕起伏。

不過很快,蠱蟲又開始吞食阿青剩餘的內力,但阿青此時已經和它心意相通,知道它並不是在害自己,於是便任由它吞食。

終於,阿青體內最後一絲內力被吞盡,此時她渾身氣勢完全消失,彷彿成了一個普通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