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門將徐天然那怒火中燒的表情隔離在外。

波提歐又拿出一瓶酒，毫不在意地對著瓶口痛快地灌了一大口。

他眼裡閃過一絲不屑，剛才的情景對他來說不過是個小插曲，就像是趕走一隻嗡嗡作響的蒼蠅而已。

“嘖，煩人的小可愛，都是一群欠愛的。”

隨手一拋，空酒瓶準確無誤地砸進了角落的垃圾桶。

不過這份寧靜沒能維持多久，這才剛過去多久，套房的門又被敲響了。

波提歐懶洋洋地窩在沙發上，隨意朝門口喊了一句：“自己開門。”

聽到聲音，敲門之人直接推開門，完全沒有一點客氣的意思。

就好像剛才敲門都是意思一下一樣。

門口站著的，正是日月帝國魂導器之父，明德堂的奠基人，供奉堂堂主，封號銀月的孔德明。

這樣的角色竟親自來到了這間套房，如果這裡有外人的話，恐怕會覺得不可思議吧？

畢竟孔德明每天幾乎時間都在供奉堂的專屬房間內研究魂導器，甚至有時候連府邸都不回。

孔德明的目光落在波提歐身上，眼神瞬間凝固，隨即迸發出比徐天然許諾任何權力地位時更為熾熱的光芒。

老者毫不在意波提歐那副生人勿近的痞氣模樣，更忽視了空氣中瀰漫的緊張氣氛，甚至沒有在意波提歐臉上的表情，徑直走到波提歐面前。

房間什麼的都無所謂了，現在重點是波提歐。

孔德明現在看波提歐，就和昨天軒梓文一樣，活脫脫一副看見美女的表情。

波提歐知道孔德明這個表情，或者說，這個表情他昨天已經見過兩次了。

沒錯，就是這幅表情。

這副想要拆了他的表情。

“這，這構造…”孔德明的聲音顫抖，不是因為緊張，而是激動。

他邁開大步，幾乎是飛奔到波提歐面前，眼裡此刻閃爍著興奮的光芒，就好像看到什麼什麼天下絕頂的美味一樣。

孔德明的目光緊緊鎖定在波提歐那隻裸露的合金小臂上，冷硬的金屬光澤在陽光下熠熠生輝，那流暢的線條與關節的完美契合簡直讓人歎為觀止。

“非金非石，能量回路自成一體，核心能源波動如此內斂卻又磅礴，不可思議，太不可思議了。”

他猛地抬起頭，眼中燃燒著如火焰般無法壓抑的求知慾望，那是一種頂級研究者的狂熱，語氣急促得彷彿要把自己的心跳都說出來：“先生，這位…波提歐先生，請務必允許老夫拆，哦不，是近距離研究一下，就一下，老夫願以畢生所學交換，任何代價，任何要求，只要你說，我都能答應。”

他那佈滿老年斑的手似乎失去了控制，微微抬起，朝著波提歐閃爍著奇異光澤的手臂探去，那姿態就像極了軒梓文當初的模樣，只是更加狂熱。

波提歐眉頭一挑，眼神中露出的，是三分尷尬，三分無奈，和四分的不耐煩。

你剛剛是說拆了是吧？

該說不說，不愧是孔德明嗎？

他算是知道軒梓文的性格是怎麼養成的了。

他寶了個貝的，他又不是公司的機甲，更不是樂高，玩什麼拼裝？

不對，公司機甲，豬頭才用。

“代價？”

波提歐一聲嗤笑，身體隨意地向後靠去，露出他那一抹帶著痞笑的嘴角，同時露出的，還有他那標誌性的鯊魚牙，隨後接著說道，“昨天你那寶貝學生也這麼說過，但我可沒興趣，今天也一樣。我說你們這幫小可愛和老可愛老盯著我做什麼？是吃飽了還是吃撐了？”

孔德明對波提歐的聲音充耳不聞，或者說，他對魂導器終極目標和突破十級魂導師的追求早已超越了理智與矜持的界限。

如果理智和矜持妨礙他突破，那丟掉便是。

天知道他為了突破十級魂導師做了多少努力，現在成果近在眼前，他怎麼可能放棄？

於是他像是開啟了話匣子，滔滔不絕地講述起自己的理論，試圖用那一套精妙絕倫的魂導原理去打動波提歐。

他甚至激動得站起身，繞著波提歐踱步，手指幾乎忍不住想要去觸碰那冰冷的金屬義體，恨不得立刻拆開看看裡面是個什麼構造。

“你看這個關節的傳動結構，多麼精妙的反曲設計，完全摒棄了傳統軸承的摩擦損耗，還有這能量管線，彷彿直接嵌合在仿生肌肉束裡？這材料……這材料竟然能完美傳導能量並模擬肌肉收縮？天啊，這…這簡直是神蹟！”孔德明的聲音中透著幾分哀求，甚至連封號鬥羅的威嚴都不顧了，只剩下一個執著學者對未知的極致渴望。

“求你了，先生！就拆開一個……一個最小的部件，讓老夫看看，一眼就好，就一眼！”

波提歐被他轉得有些煩了，心裡想這老可愛的精神勁兒比他這個改造人還足。

“喂喂喂，老可愛，差不多得了啊！”

說罷猛地站起身，把孔德明的爪子摁了回去。

“說了不行就是不行！你再這樣轉下去，我可忍不住要給你‘鬆鬆骨’了！”

波提歐握緊了拳頭，金屬指節發出“咔吧”的聲音。

雖然被威脅，但孔德明眼中那團火焰並未熄滅，反而更加興奮了。

“先生，你聽我說，這不僅僅是技術，它可能會改變整個大陸的格局，它......”

“停！”波提歐徹底不耐煩了，他抓起桌上的帽子，果斷地扣回頭上，帽簷壓得低低的，“老可愛，我對改變格局可沒興趣，我只對‘巡獵’和欠喵的混蛋有興趣。你，現在，立刻，馬上，出去。”

他指向門口，語氣斬釘截鐵，透著不容置疑的決絕。“再囉嗦，我不介意讓你體驗一下什麼叫物理上的安靜。”

孔德明的臉色瞬間變得紅一陣白一陣，身為供奉堂堂主，連皇帝見了他都得禮敬三分，不管是身份還是輩分上。

畢竟從輩分上來說，他算是目前所有日月皇族的爺爺輩。

然而波提歐身上那股子混不吝卻又帶著絕對原則性的氣息，令他強行壓下了心中的怒火與不甘。

他深吸了一口氣，死死盯著波提歐，似乎想將他身上的每一道紋路都刻進靈魂深處。

“唉~”他搖著頭，一步三回頭，眼神裡的不甘幾乎要化為實質，最終只能萬分不捨的離開了套房。

那背影，活像一個被沒收了心愛玩具的老頑童。

波提歐看著關上的門，重新坐回沙發裡。

“寶了個貝的，這地方欠喵的小可愛真多，一個比一個麻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