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到和龍城,高殷的氣色極為不錯,就是下木輅車的時候略微有些發顫,還是皇后紅著臉將他扶進堂中。
這也正常,連日的行軍令大多數人都疲憊至極,等齊軍全面接受了那些庫莫奚的俘虜後,諸多參戰之軍打著哈欠,疲憊得做完記錄戰功等繁雜諸事,而後才回到自己的營地呼呼大睡。
高長恭是其中最繁忙的一人,不僅要進行絕大部分的記錄,還要履行部分高殷的職責,做一個書記官,但他屬於是上峰越有期待,自身便越能轉化動力做牛馬的打工人,勤勤懇懇的工作著。
身邊遞來一碗熱乳酪,他一口喝下,隨後說了聲謝謝,直到遲遲沒人接過碗,他才抬起頭來,面容微怒,看向那人,忽然發現那是自己的弟弟高延宗。
“能和至尊一起出徵,真好呢~大破庫莫奚,這下肯定要名留青史了!”
高延宗話中的酸味,恰好中和了乳酪的奶香,把高長恭逗笑了:“天可憐見!我隨至尊出塞,生死於戰,回來居然還要被弟弟折辱,這豈是對待國將與家兄之道?”
延宗哼了一聲:“我可沒說四兄做得不對,但汝居然不叫我!”
長恭也樂了,停下了手中的工作,交給其他僕從,連忙拉著高延宗進入別的屋子:“來來來,你可不要在其他人面前亂說,以免舌根嚼到至尊跟前去,我也難以保你。”
延宗悶悶不樂,長恭也只得哄著:“此乃上意,上意使汝留守和龍城,那便是如此了,若至尊擇汝一同出塞,我也是乖乖聽令行事。都是聽令行事罷了!”
“誰不知道至尊恩信於四兄?你若有言,至尊定無不從!”
感受到延宗騰的一下冒出的火氣,長恭頓時知道自己說錯了話,連忙安慰著:“好好好,這次已經過去了,下次有大戰,我必舉薦汝!”
見延宗還不高興,長恭便繼續說:“你想想,至尊是想要精騎輕討,深入敵境,所以才選了我而不選你而已——你看?”
他打量了一下腰圍,示意自己可比高延宗瘦很多:“若瘦的是你,那至尊定然也會選你的。”
高延宗勉強接受了這個藉口,至少自己論身材,的確比不過四兄。
“而且如今破的庫莫奚,不過是一塞外狄族而已,不足為懼。將來要西進擊周,那真正的一掃我高氏遺憾,一統北方的大戰,屆時齊國數得上號的將領,定然都要前去,若至尊還忽視你,四兄則替你做主,必請延宗為一部先鋒!”
“這還差不多!”高延宗點頭,和高長恭又閒聊了一會兒,才滿意離去,高長恭無奈聳肩,總算把這個弟弟打發走了。
不得不說,在某些方面,他和三兄都越來越像父皇了,父皇是狂傲,三兄是孤傲,延宗則是傲慢。
這樣下去,將來總要壞事的,只是高長恭心裡覺得有自己在,能夠袒護並管住這個弟弟,至尊對他們兄弟也信用有加,將來只要叮囑弟弟,讓他多安分一些,總不會出什麼大亂子。
應該不會吧?
高長恭沉默了。
高殷睡了一個很舒服的覺,還做了一個很舒服的夢。
夢裡有萬般美好,他似乎夢見自己已經在公家衙門裡上班,交了一個漂亮的女朋友,還有一個長得像高洋的青年和自己談笑,可一睜眼,這些感覺便如潮水般退去,迅速被各種現實的基座所替代,記憶重新凍結為一潭死水,他這才想起自己不再是現代平凡的一員,而是大齊的天子,偉大的月光王。
高殷心中忽的湧起一抹思緒,似悲似喜,連他自己都說不好更喜歡哪邊的生活。
他只能選擇現在可以掌控的。
脖頸有一雙玉臂環繞,發出清香,充滿了誘惑力,高殷張口,讓虎牙在青蔥白玉上滑過,留下些許龍涎,凍豆腐微微晃盪,像是對帝王的調寵感到榮幸。
“噝~……”
清冷喚醒了一旁的鬱藍,她媚眼如絲,漾出止不住的春情,柔言細語著問:“你醒了?”
女人是水做的,鬱藍很好地證明了這點,口中的溫柔連她自己都感到驚訝,甚至有些羞澀和慍怒,但一想到這幅樣子只給自己最喜愛的人所看見,頓時又喜悅起來。
她雙唇合上,不說話了,一雙美目盯著高殷,似乎在邀請著。
高殷感受到了,他翻身而過,倚在鬱藍的身上,只覺得那雙紅唇很挑釁自己。
鬱藍沒再看向他,而是轉頭對著屋外輕笑:“拿些喝的來,至尊與我都渴了。”
而後又扭頭看回了高殷,像是他臉上有新奇的玩意兒,時不時發笑。
“你在看什麼呢?”
高殷忍不住問,鬱藍立刻挪遠了目光,像是贏了一樣,自顧自地笑起來。
高殷忙伸手扭她的頭,鬱藍卻不聽話,東張西望,就是不看丈夫。
見她如此頑劣,高殷也發了狠心,在她的脖頸間攀爬,揉搓,而後噴吐氣宇,這下鬱藍想看都看不到了,只覺得重力倍增,壓得她喘不過氣,狹長的睫毛時合時閉,帶來一絲睏意,旋即又長吁短嘆起來,低低的發出無意義的沉吟。
高殷的手指放在鬱藍的唇上,將貝齒撬開,鬱藍吃吃笑著,輕咬不規矩的龍爪。
夫妻迷醉其中,忽然一聲輕晃喚醒了二人,打破了旖旎的氛圍。
婢女倒了兩碗乳酪,也就是熱奶子,雖然是鬱藍的憤怒,但她此刻仍怒不可遏:“你找死!唔唔……”
高殷尋得機會,猛然堵住妻子怒罵的嘴,而後伸出手輕擺,示意婢女退下,婢女如蒙大赦,急匆匆地離開了屋子。
鬱藍頓時覺得委屈極了,胸膛與腰身輕輕晃盪,像是在跟高殷討饒,又像是讓她主持公道,這無理取鬧讓高殷酥爽不已,他抬起頭,用右手捂住妻子的唇:“你先不要說話。”
鬱藍不解其意,發出唔唔兩聲,似乎是問他想怎麼樣。
高殷左手拿起一碗熱乳酪,飲下半碗,另一半則含在口中,隨後鬆開右手。
滑膩的乳酪在唇齒間遊走,像是翻騰的波浪,逐漸變得細碎,又像是天邊的捲雲,不斷變化形狀。鬱藍口腔內,也被熱奶子的溫暖所覆蓋,讓她幸福得暖洋洋的,似乎是要將這些天的苦寒,面對她父親燕都的辛酸,全部都向這個燕都的女兒與自己的妻子訴說。
鬱藍應承著,接納著,丈夫的一切苦痛與榮耀都有著她的一半,她因此而悲傷,也因此變得堅強,彷彿只有與眼前的人合二為一,她才能變得完整。
良久,兩人才緩過勁來,發出疲倦的夢囈,渾身是汗,心中卻滿是幸福地擁抱在一起。
他們沒有說什麼,但又懂了物件所想要表達的,這似乎就是他們結合的意義,一切盡在無言中。
“我們真是天作之合。”
說話會破壞此刻的氛圍,但高殷還是忍不住說了這句話,同時伸出手,撫摸滿頭大汗的鬱藍的臉。
“嗯……”
鬱藍羞答答的,和他以往的幾個女性一模一樣,無論是熱情奔放的遊牧少女,還是知書達理的中原小婦,此刻都是含苞待放的羞怯模樣。
高殷看向床榻邊那剩下的乳酪。
“它已經涼啦!”
高殷說得誇張,讓鬱藍氣笑了,伸手拍了丈夫一下,又聽見高殷說:“咱們想個辦法,讓它變成熱?”
“你待怎麼變呢?”
鬱藍笑了起來,見丈夫眼珠子一轉,就知道他起了壞心思。
只見他伸手取來那碗乳酪,將小麥色的軀體如同畫卷般展開,隨後將乳酪倒在了美玉之上。
忽如其來的微寒讓鬱藍寒毛倒豎,又覺得倍感刺激。
“你可要小心了,我也不知道會吃到哪裡……但肯定是熱的就是了。”
鬱藍完全相信這一點,因為她現在的臉龐,已經燙得可怕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