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它的本質，遠超你的想象。”

“那場大劫中，你的內丹已經破碎，只是意外融合此物，你的生命才得以延續。”

李軒的話，再次令明珠精神一振！

並非自己所有？

融合的天地靈物？

一個個陌生的詞彙，讓她感到一陣茫然與混亂。

“如何？”

李軒不再多言，只是平靜地看著明珠，等待她的決斷。

“這筆交易，你可願做？”

明珠深吸了一口氣，胸口劇烈地起伏著。

她看著眼前這個神秘莫測的年輕道士，心中很清楚，自己沒有拒絕的餘地。

對方既然能拿出萬年妖丹來交易，便說明其志在必得。

若是自己執意不肯。

恐怕下一刻，就不是交易，而是明搶了。

屆時，自己怕是人財兩空。

千年道行，一朝盡喪。

想通了這一點，明珠眼中的掙扎與不甘緩緩褪去，最終化為一聲無奈的嘆息。

“好！”

她抬起頭，迎上李軒的目光，鄭重地說道。

“我答應你！”

“但你必須保證，交換過程之中，絕不能傷及我的性命根基！”

“並且……”

明珠頓了頓，補充道，“你要將關於‘火靈珠’的一切，原原本本地告訴我！”

李軒聞言，臉上露出一抹淡淡的微笑。

“貧道，一言九鼎。”

交易定下，偏廳內那劍拔弩張的氣氛，終於緩和了不少。

但明珠的心，卻依舊懸著。

她對李軒口中的“火靈珠”，有著一絲好奇與一絲莫名的惶恐。

“現在，可以告訴我了嗎？”

明珠的聲音有些沙啞，眼神複雜地看著李軒。

“為什麼……你叫它火靈珠？”

“它……到底有什麼來歷？”

李軒沉吟了片刻，像是在組織語言。

良久，他才緩緩開口，聲音變得低沉而悠遠。

“此事，說來話長。”

“多年前，你是否曾經歷過一場極其兇險的千年雷劫？”

“那一劫，你其實未能渡過。”

“當時你已重傷垂死，被打回蚌精原形，瀕臨魂飛魄散之境。”

李軒的話音剛落，明珠的身軀便猛然一震。

她臉上血色盡褪，眼中流露出無盡的追憶與刻骨銘心的後怕。

“你……你怎麼會知道？！”

那段記憶，是她千年以來最深的夢魘。

天雷之威，猶在昨日。

那撕裂天穹的紫色電光，毀天滅地的恐怖氣息，那幾乎將她神魂都徹底碾碎的無盡痛苦。

“我……我確實被打回了原形，蚌殼開裂，靈識渙散，幾乎就要徹底消亡了……”

明珠喃喃自語，彷彿又回到了那一日。

李軒看著明珠的反應，眼神中沒有憐憫，只有平靜地敘述。

“就在你即將徹底湮滅，真靈不存之際。”

“你的至交好友，一被你稱作‘小珠子’的朋友，感應到了你的危機。”

“它不惜耗損自身萬載本源，強行破開你的蚌殼，將自身精純無比的先天元氣，盡數注入你的體內。”

“以其本源，為你修復傷體。”

“以其精魂，為你重聚靈識。”

“最終，助你渡過了那一場必死之關。”

說到這裡，李軒的語氣微微一頓，帶著一絲嘆息。

“然而，在你靈識混沌，求生本能的驅使之下，你下意識地……吞噬了小珠子的元神。”

“轟——！”

李軒的話，好似天雷，狠狠地劈在明珠的心頭。

她如遭雷擊，整個人都僵住了，臉色瞬間變得慘白如紙。

“是……是這樣？”

她的嘴唇哆嗦著，眼中滿是懷疑，“不是……不是天元的前世……不是他救的我？”

明珠失魂落魄地喃喃自語，那個支撐了她報恩的信念，在這一刻，轟然倒塌。

“我一直以為……我一直以為，是當時路過的一名老者，也就是張天元的前世。”

“心善將我這隻瀕死的巨蚌放入水中溫養，我才得以活命……”

“為此，此生我才嫁給他，以報答他的救命之恩……”

“原來……是錯的？”

李軒看著明珠失魂落魄的模樣，輕輕地搖了搖頭。

“張天元的前世，或許只是恰巧路過，順手將你帶回了水中，為你提供了一絲便利罷了。”

“那並非救命之恩。”

“真正救了你的性命，甚至不惜犧牲自己，以自身為你重塑道基的……”

說到這裡，李軒目光灼灼地盯著明珠。

“是那位被你遺忘，甚至被你吞噬了元神的，小珠子。”

“你如今所謂的血珍珠，便是以它的元神為核心，融合了你的妖力之後，所形成的產物。”

“而它的本來面目……”

“便是那天地五行靈粹之一的，火靈珠！”

最後三個字，擲地有聲。

如暮鼓晨鐘，徹底敲碎了明珠心中最後的一絲幻想。

“撲通！”

明珠再也支撐不住，踉蹌著後退一步，跌坐在冰冷的木凳上。

雙手死死地抓住桌角，才勉強穩住沒有倒下。

“其實我很不理解——”

“為什麼你們這些妖的報恩，都喜歡以身相許呢？”

“要知道……人妖殊途！就算你此生能報恩，也要看著他經歷生老病死。”

“難不成下輩子，你還要去糾纏他？”

“更何況，你還找錯了恩人！”

李軒的話可謂是字字誅心，一點都不在乎明珠的感受。

明珠的眼中，充滿了茫然，失落。

以及一種深入骨髓的悔恨與痛苦。

她沒有去懷疑李軒所說之話的真假，編一個虛假的故事，對李軒而言根本沒有任何意義。

竟是這樣……

原來竟是這樣……

我竟錯認了恩人。

我傾盡所有，守護的恩人，竟然只是一個普通的路人。

而我真正的救命恩人，那個最好的朋友，卻被我……被我親口吞噬了？

這個真相，比殺了她還要讓她痛苦！

“那……那枚小珠子……”

明珠的聲音顫抖著，帶著一絲希望，“它……它後來怎麼樣了？”

“它的元神……真的……”

李軒的眼神古井無波。

“火靈珠元神潰散，其靈性近乎湮滅。”

明珠的眼中，最後一絲光亮也熄滅了。

但李軒接下來的話，卻又讓她重新燃起了一絲希望。

“但，天地靈物，自有其造化。”

“它的一絲真靈並未徹底消散，後來被他人機緣巧合之下收集，救下。”

“至於具體下落，貧道暫且不便多言。”

李軒說完，便不再理會失魂落魄的明珠。

他看著窗外，淡淡地說道。

“前塵往事，皆已揭曉。”

“現在，我們可以開始交易了嗎？”

明珠依舊沉浸在，顛覆了認知的衝擊之中，神情恍惚。

報恩，到頭來，竟是一場天大的笑話。

“是我，害了小珠子！”

許久，明珠才從那無盡的悲傷中掙扎出來。

抬起那張寫滿苦澀的臉龐，對著李軒，艱難地點了點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