蘇晚幫陸時穿上學士服，仔細地整理著他的垂布和衣領。
鏡子裡的男生，身姿挺拔，眉目清雋，少了幾分校園裡的青澀，多了幾分運籌帷幄的沉穩。
“怎麼樣？”陸時問。
“陸學神穿上就是不一樣。”蘇晚由衷地讚歎。
陸時聽著這個久違的稱呼，挑了挑眉，忽然伸手將她拉進懷裡。
“叫我什麼？”
他的氣息很近，蘇晚的心跳漏了一拍。
“陸……陸時。”
“不對。”
“……”
陸時低頭，湊到她耳邊，用只有兩個人能聽到的聲音說。
“換一個。”
蘇晚的臉“騰”地一下就紅了，小聲地，幾乎聽不見地說了一個詞。
“……老公。”
陸時滿意地笑了，在她額上印下一個輕吻。
“乖。”
畢業典禮當天，陽光燦爛得有些晃眼。
京大的體育館裡，座無虛席。
蘇晚和陸時坐在計算機系的方陣裡，周圍是相處了四年的同學。
大家都在笑著，鬧著，合影留念，空氣中充滿了不捨與對未來的期許。
周菲菲和李靜也來了，她們坐在蘇晚旁邊，嘰嘰喳喳地說著話。
“晚晚，你家陸神也太牛了吧！居然是畢業生代表發言！”
“那可不，這四年，陸神的績點就沒下過第一，各種國際大獎拿到手軟，現在又成了咱們京大創業圈的領軍人物，他不代表誰代表？”
蘇晚聽著，與有榮焉地笑了。
很快，典禮開始。
當主持人唸到“有請畢業生代表，電腦科學與技術系，陸時同學上臺發言”時，全場響起了雷鳴般的掌聲。
蘇晚的心，也跟著那掌聲，猛烈地跳動起來。
她看到陸時站起身，從容不迫地走上主席臺。
他站在聚光燈下，身姿筆挺，目光沉靜，彷彿天生就該站在那樣萬眾矚目的地方。
體育館裡瞬間安靜下來。
陸時的聲音，透過麥克風，清晰地傳遍了每一個角落。
他沒有念稿子，只是看著臺下的數千名學弟學妹、同窗和老師。
他講了京大的校訓，講了這四年的收穫，講了對未來的展望。
他的發言不煽情，卻充滿了力量，邏輯清晰，擲地有聲，引得臺下陣陣掌聲。
發言的最後，他忽然頓了頓。
“在這裡，我還想特別感謝一個人。”
全場的目光都聚焦在他身上。
陸時的視線，穿過人海，精準地落在了蘇晚的身上。
那一刻，彷彿整個世界都虛化成了背景。
蘇晚的心跳，驟然停滯。
只聽見他清朗而鄭重的聲音，一字一句，敲在她的心上。
“她是我所有靈感的來源，是我披荊斬棘的勇氣。”
“是我的星辰，也是我的歸途。”
話音落下，滿場寂靜了數秒。
隨即，爆發出山呼海嘯般的掌聲和起鬨聲。
無數道目光齊刷刷地朝蘇晚看來，善意的，羨慕的，祝福的。
蘇晚的臉頰滾燙，眼淚卻不爭氣地湧了上來。
她看著臺上的那個男人，他也在看著她，眼底的溫柔與愛意，濃得化不開。
這是他的畢業典禮，也是他對全世界的宣告。
典禮結束，所有人湧向操場。
隨著校長一聲令下，數千頂學士帽被高高拋向天空。
藍天之下，黑色的方帽漫天飛舞，像是無數只振翅欲飛的鳥兒。
歡呼聲，吶喊聲，響徹雲霄。
陸時穿過擁擠的人潮，走到蘇晚面前，將她緊緊擁入懷中。
“我們畢業了。”
“嗯。”蘇晚把臉埋在他的胸口，聲音悶悶的。
不遠處，陸建民和沈婉清正含笑看著他們，旁邊站著舉著相機的蘇淺淺。
“來來來，看這裡！拍畢業照啦！”沈婉清熱情地招呼著。
一張全家福，定格了這一刻。
照片裡，兩位長輩慈愛溫和，蘇淺淺笑靨如花，而蘇晚和陸時，緊緊相依。
拍完照，陸時拉著蘇晚，走到了未名湖畔的石舫旁。
夕陽西下，給湖面鍍上了一層碎金。
“還記得這裡嗎？”陸時問。
“記得。”
怎麼會不記得。
就是在這裡，他第一次向她表明心跡。
“蘇晚，我們畢業了。”陸時又重複了一遍，語氣卻比剛才鄭重了許多。
“嗯。”
“從校服到婚紗，我們好像……還差最後一步。”
蘇晚的心猛地一跳，抬起頭，撞進他深邃如星海的眼眸裡。
下一秒，陸時在她震驚的目光中，單膝跪地。
他從口袋裡拿出一個絲絨盒子，緩緩開啟。
裡面，一枚設計簡約卻璀璨奪目的鑽戒，在夕陽下閃爍著動人的光芒。
“我規劃了我們所有的未來，每一步，都有你。”
“現在，我想問你，你願意讓我的規劃，正式生效嗎？”
他仰頭看著她，眼神專注而虔誠。
“蘇晚。”
“嫁給我。”
夕陽的餘暉，將未名湖的湖面染成一片溫柔的橘色。
晚風拂過，吹起蘇晚頰邊的碎髮，也吹起她心湖的漣漪。
眼前單膝跪地的男人，是她整個青春的見證，是她灰暗世界裡唯一的光。
鑽戒的光芒，比天邊的落日還要璀璨，刺得她眼睛發酸。
一滴淚，毫無預兆地滾落，砸在陸時的手背上，滾燙。
陸時的心猛地一緊，卻依舊保持著那個姿勢，耐心地，虔誠地，等待著她的宣判。
周圍的喧囂彷彿都已遠去，整個世界只剩下他和她。
蘇晚吸了吸鼻子，用力地點了點頭。
喉嚨像是被什麼堵住了，她張了張嘴，發出的聲音帶著濃重的哭腔，卻無比清晰。
“我願意。”
這三個字，輕飄飄的，卻又重如千鈞。
陸時緊繃的嘴角，終於揚起一個燦爛的弧度。
他小心翼翼地執起蘇晚的左手，將那枚承載著他所有未來的戒指，緩緩地，套上了她的無名指。
尺寸，剛剛好。
他站起身，不顧一切地將她擁入懷中，力道大得像是要將她揉進自己的骨血裡。
“禮成！”
不遠處，蘇淺淺興奮的叫聲打破了這片刻的寧靜。
緊接著，是沈婉清和陸建民欣慰的笑聲和掌聲。
“這孩子，總算……總算把我們家晚晚定下來了！”沈婉清一邊鼓掌，一邊悄悄抹著眼角的淚。
陸建民拍了拍妻子的肩膀，看著湖邊緊緊相擁的兩個年輕人，臉上是如釋重負的笑容。
蘇淺淺舉著相機，瘋狂地按著快門，將這比夕陽更美的一幕，永遠定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