近了!
越來越近了!
他甚至能看清那老者臉上,因為“力竭”而滲出的汗珠。
然而。
就在他衝到馬海面前,舉起長刀,準備斬下那顆價值連城的頭顱時。
原本看起來搖搖欲墜,氣息奄奄的馬海,那雙渾濁的眼睛裡,突然閃過了一抹冰冷的狡詐的笑意。
他那佝僂的身軀,猛然挺直!
一股比之前任何一次,都更加恐怖,更加凝練的殺氣,轟然爆發!
哪裡還有半分力竭的模樣!
不好!中計了!
周通的腦海中,剛剛閃過這個念頭。
一道快到極致的刀光,便在他的瞳孔之中,驟然放大。
噗嗤!
一顆大好的頭顱,沖天而起。
周通臉上那狂喜,徹底凝固,眼中只剩下了無盡的驚駭。
他怎麼也想不明白。
自己信心滿滿地衝殺回來,為何,連一個照面都撐不住,就被殺了。
馬海隨手甩掉刀鋒上的血跡,露出了一個屬於老獵人般的笑容。
作為一個在刀口上舔血,摸爬滾打了上百年的老江湖,剛才的吃力,自然全是他裝出來的。
為的,就是引誘對方這條大魚,主動上鉤。
如今,主將已死,剩下的,不過是一群土雞瓦狗。
他抓了幾名看上去像是將領的活口,決定回去向公子覆命。
……
第62章
龍門關。
關隘之上,狂風呼嘯。
任景勝站在城頭,靜靜地喝著茶。
時間,一分一秒地過去。
終於。
遠方的地平線上,出現了幾個狼狽不堪的黑點。
是潰兵。
他們丟盔棄甲,渾身浴血,連滾帶爬地朝著龍門關的方向逃來,臉上寫滿了恐懼。
任景勝的心,猛地沉了下去。
“快!開城門!”
幾名殘兵被接引上城頭,還未站穩,便噗通一聲跪倒在地,身體抖得如同篩糠。
“城…城主……”
“全…全沒了……”
“周將軍他……他被一招就……”
等到對方,將過程全都說出。
讓任景勝的平靜,瞬間消失。
沒,沒了?
兩千精銳鐵騎,連同他最信任的心腹周通,就這麼沒了。
甚至,連像樣的抵抗都沒能組織起來。
對方,只出動了一名大宗師。
他甚至懷疑,王田是不是早就死了?
現在之所以安靜,完全是因為軍營已經被敵人佔領!
自己的兩千鐵騎,連試探的資格都沒有。
打?拿什麼打?
留在這裡,就是死路一條!
“撤!”
任景勝毫不遲疑,轉身就走。
“全軍撤退!”
他轉身,目光掃過身邊的一眾將領,最後,落在一個身材魁梧的校尉身上。
“張龍!”
“末將在!”
“我給你一千槍兵,在此地佈防!”
“不惜一切代價,給我拖住他們!”
“哪怕全軍覆沒,也要為大軍爭取到撤退的時間!”
那名叫張龍的校尉,臉色瞬間變得慘白。
他知道,這是一個必死的任務。
可軍令如山,他沒有選擇的餘地。
“這,這……末……末將,領命!”
任景勝不再看他一眼,大步流星地走下城頭,翻身上馬。
……
李陽的大帳之內。
馬海將幾名被俘的敵軍將領,如同死狗一般,扔在了地上。
“公子,都問清楚了。”
“圳城城主任景勝,率領一萬人,就駐紮在二十里外的龍門關。”
李陽的目光,從那幾個瑟瑟發抖的俘虜身上掃過,隨即落在了沙盤之上。
龍門關。
那是一個如同咽喉般的所在。
“傳令。”
“陳洪才率黑龍鐵騎為先鋒,全軍出擊。”
“沿途若有抵抗者,殺無赦!”
“領命!”
黑色的鋼鐵洪流,再次開動。
五千黑龍鐵騎,捲起漫天的煙塵,直插龍門關的方向。
大軍行進不過十里。
前方的官道上,便出現了一支嚴陣以待的軍隊。
千人長槍兵,結成了一座密不透風的方陣,無數根閃爍著寒光的長槍,斜斜地指向天空,如同一隻蓄勢待發的鋼鐵刺蝟。
為首的將領張龍,看著那如同烏雲壓境般席捲而來的黑龍鐵騎,緊張地吞嚥了一口唾沫。
“穩住!”
“準備迎敵!”
然而,黑龍鐵騎的陣中,一道蒼老的身影,卻先一步越眾而出。
正是馬海。
他甚至懶得廢話,體內真氣鼓盪,整個人凌空躍起,如同一隻大鳥,跨越了數百米的距離,直接落入了那長槍方陣的中心。
“殺了他!”
張龍目眥欲裂,厲聲嘶吼。
四周的長槍兵,立刻調轉槍頭,朝著馬海瘋狂刺去。
可他們的長槍,在距離馬海身體還有三尺之遙時,便再也無法寸進。
一層無形的護體真氣,將所有的攻擊,都隔絕在外。
馬海蒼老的臉上,浮現出一抹殘忍的笑容。
他猛地一跺腳。
轟!
一股狂暴絕倫的氣浪,以他為中心,轟然炸開!
噗!噗!噗!
以他為圓心,方圓數十米內的長槍兵,無論是人是槍,都在瞬間,被那恐怖的勁氣,撕成了漫天的碎片!
血肉橫飛!
一個巨大的圓形空洞,出現在了原本密不透風的軍陣之中。
張龍呆呆地看著這一幕,大腦一片空白。
下一秒,他便感覺脖頸一涼。
馬海的身影,不知何時,已經出現在了他的面前。
一顆頭顱,高高飛起。
主將陣亡。
剩餘計程車兵,看著那如同魔神般的馬海,心理防線徹底崩潰。
“降者不殺!”
陳洪才的聲音,如同滾雷,響徹戰場。
噹啷。
噹啷。
倖存的長槍兵們,扔掉了手中的武器,跪倒在地。
黑龍鐵騎從他們身邊呼嘯而過,沒有絲毫的停留,繼續朝著龍門關的方向,疾馳而去。
……
當李陽的大軍,抵達龍門關下時。
這座雄關的城門,早已大開。
城牆之上,空無一人。
只有幾名老弱的文官,戰戰兢兢地跪在城門口,捧著城主的大印,等待著新主人的降臨。
任景勝,早就跑得無影無蹤了。
李陽騎在馬上,抬頭望著這座氣勢恢宏的關隘。
他很清楚這座關隘的重要性。
拿下此地,便等同於將滄州與後方的墨水淵、雲天州徹底隔絕。
日後,無論是進是退,這裡都將是最重要的戰略支點。
他甚至可以以此為根基,逐步蠶食身後那兩個州域。
或許可以留下些許騎兵把守。
可黑龍鐵騎,是他手中最鋒利的刀,不能留在這裡。
王田收攏的那些潰兵,戰力又太差,不堪大用。
正當他思索著,該如何部署之時。
一道只有他能聽到的聲音,在腦海中響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