東宮,太子寢宮。
名貴的瓷器碎裂一地,尖銳的碎片反射出冰冷的光。
太子姬宮寒雙目赤紅,胸膛劇烈起伏,俊朗的面容因憤怒,顯得猙獰可怖。
“全死了!”
“天圓地方二老,從小護我周全,地方就這麼死了!”
他一把掃落案几上所有的奏章文書,咆哮聲在大殿內迴盪。
“一個李陽,還有一個不知道從哪裡冒出來的淵海劍客,就把本宮的人,屠戮殆盡!”
寢宮之內,數名太子的心腹幕僚,一個個低垂著頭,連大氣都不敢出。
他們的臉上,除了恐懼,還有一抹難以掩飾的無奈。
先前也就算了,可這一次……
不僅損兵折將,更是將太子的臉面,任意踐踏。
姬宮寒猩紅的目光,緩緩掃過這些平日裡出謀劃策的親信。
看到他們那副死了爹孃的表情,他心中的怒火,更是燒到了頂點。
“怎麼?”
“你們也覺得本宮錯了?”
“也覺得本宮如今,成了這京都城裡最大的笑話?”
他的聲音不大,卻透著一股森冷,讓在場的每一個人,都打了個冷顫。
“臣等不敢!”
為首的幕僚,噗通一聲跪倒在地,其他人也連忙跟著跪下。
“殿下乃是大周儲君,未來的天下之主,富有四海,整個天下都是您的,您何錯之有!”
“錯的是那李陽,狼子野心,聚眾謀反,罪該萬死!”
他們大聲地辯解,卻絕口不提太子強奪蘇璃,逼反李陽的因由。
就在此時,一名護衛腳步匆匆地闖了進來,神色慌張。
“殿下,不好了!”
“邊關傳來急報,幽州、燕州、雲州等地,那些沉寂多年的反叛勢力,近乎在同一時間,開始蠢蠢欲動,四處作亂!”
此言一出,跪在地上的幾名幕僚,全都霍然抬頭,臉上寫滿了震驚。
那些反叛勢力,向來是各自為政,一盤散沙,怎麼可能如此整齊劃一地同時發難。
姬宮寒聽完,身體晃了晃,只覺得一陣天旋地轉。
他感覺自從遇到李陽之後,自己就處處不順,隔三差五就遇到問題。
“好好好,都跟那個李陽一樣,非要跟本殿下作對!”
正當他幾欲瘋狂之時,另一名宮中侍衛快步走了進來,躬身行禮。
“殿下,端木貴妃娘娘有話傳來。”
姬宮寒猛地轉頭,彷彿溺水之人抓住了最後一根浮木。
“母妃怎麼說?”
那侍衛恭敬地說道:“貴妃娘娘說,事已至此,多說無益,天門山傳人下山,已成定局,常規手段怕是難以奏效。”
“娘娘讓殿下,立刻派人前往血魔教。”
“血魔教?”
姬宮寒身後的幕僚們,聞言皆是臉色大變。
那侍衛繼續道:“正是,貴妃娘娘說,血魔教與天門山,乃是兩百年的世仇,彼此間積怨已深。”
“倘若血魔教得知,天門山這一代的傳人,竟為了殿下您而親身入局,他們必然不會袖手旁觀。”
“只要血魔教肯出手,定能重創天門山,為殿下除去心腹大患!”
一番話,如同一道驚雷,在姬宮寒腦中炸響。
他臉上的暴怒,被一種狂喜所取代。
“對啊!”
“血魔教!”
“本宮怎麼沒想到!哈哈哈!”
他放聲大笑,讓周圍的親信們不寒而慄。
“來人!備車馬!本宮要親自去請血魔教的高人出山!”
“本宮要讓李陽,死無葬身之地!要讓整個天門山,都為此付出代價!”
一名年長的幕僚,壯著膽子上前一步,顫聲道:“殿下,萬萬不可啊!”
“您是大周儲君,未來的君王,怎能與血魔教那等邪魔外道為伍?”
“此事一旦傳出,於您的聲名,是毀滅性的打擊啊!”
另一人也急忙勸諫:“是啊殿下,血魔教行事乖張,殘忍嗜殺,一旦讓他們南下入境,我大周的子民,必將生靈塗炭,屆時民怨沸騰,國本動搖,後果不堪設想!”
可此刻的姬宮寒,早已被仇恨矇蔽了雙眼。
他猛地一腳踹開那年長的幕僚,厲聲嘶吼:“都給本宮閉嘴!”
“只要能殺了李陽,只要能讓他死!區區一些賤民的性命,算得了什麼!”
他指著那名傳話的侍衛,吩咐道:“你回去告訴母妃,她的計策,甚合我意!”
說罷,他又命人取來數個錦盒,裡面裝滿了奇珍異寶。
“這些,帶回去給母妃,聊表我的一片孝心。”
……
夜色深沉,相國府中。
一盞孤燈,兩道身影。
當朝相國與太傅,正相對而坐,默默品茶。
他們本以為,今夜過後,世上再無李陽此人。
可當府中的暗探,將天牢中發生的一切,原原本本地稟報上來時,兩位權傾朝野的老人都傻眼了。
太傅手中的茶盞,啪嗒一聲掉落在地,摔得粉碎。
相國捻著鬍鬚的手,也停在了半空,久久沒有動作。
“天圓地方只回去了天圓一個?”
“淵海劍客一劍,秒殺了宗師巔峰的地方?”
相國嘴巴張得老大,久久無法合攏。
寂靜。
良久的寂靜過後,兩人不約而同地,想起了不久前,收到的那封飛鴿傳書。
那封信,來自一個他們本以為,絕不可能再有交集的人。
信上的內容,便是請他們二人,在關鍵時刻,保李陽一命。
當時他們只當是還個人情。
可現在……
相國緩緩抬起頭,目光深邃地看向太傅。
“或許……”
“我們真的可以,和那群人……談一談。”
……
與此同時,京都之內,三皇子府,七皇子別院,以及各大世家門閥,都收到了同樣的訊息。
所有人都被李陽展現出的能量,深深震撼。
但震撼過後,更多的卻是冷眼旁觀。
他們承認,李陽這一次,確實驚豔了不少人。
可太子終究是太子。
他背後,站著的是端木貴妃,是整個端木侯府,是那位真正的大宗師。
李陽為了一個手下,不惜以身犯險,重回京都。
在他們這些人眼中,此舉重情重義,卻也愚蠢至極。
他們斷定,這場風波,還遠遠沒有結束。
太子,絕不會善罷甘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