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海看著她的背影,頗為遺憾地搖了搖頭。事實證明,他之前的判斷並沒有錯。昨夜一番“辛勤授業”之後,他體內憫生劍的煉化進度果然提升了一大截。
他本還想繼續嘗試一下,看看量變能否繼續帶動量變呢,可惜……
……
當夜,柳二龍化身工作狂,主動留在教務處加班處理積壓的學院事務。
而林海則悄然來到了唐三的宿舍之外。
他先是謹慎地做好了自身的隱匿工作。隨後,他釋放出精神力仔細感知,確認屋內的唐三已經陷入沉睡之後,才開始發動【織夢引】,捕捉、梳理著唐三深藏的記憶碎片。
面對唐三,他當然不能像之前對待朱竹雲那般隨意。小心無大錯,萬一他腦子裡有什麼髒東西呢!
塵封的記憶畫面如同破碎的畫卷,在林海的“眼前”緩緩展開——
一座古色古香的建築矗立在青山綠水之間。
建築之外,一個年紀大約二十出頭、面容帶著幾分倔強的青年,正直挺挺地跪在冰冷的石階前。
他的身前,站著一位鬚髮皆白、身著寬鬆白色袍服的老者。此人神情肅穆,帶著一種不容置疑的威嚴。
“唐三,你天賦冠絕同輩。多年來,你雖身在外門,卻也為宗門立下了不少汗馬功勞,這些,宗門都記得。”老者的聲音平穩卻淡漠,聽不出太多情緒。
“你此番所求,若是金銀財帛,或是其他外物,宗門皆可許你。然內門功法暗器,非唐家嫡系不可傳授。此乃祖師遺訓,不容更改!”
不容更改!
這四個字,如同千鈞重錘,狠狠地砸在跪地青年的心口。
他猛地抬起頭,眼中壓抑了多年的渴望、以及那份深埋的不忿,在這一刻再也無法掩飾,如同決堤的洪水般洶湧而出,幾乎是脫口而出,聲音微微發顫:
“長老!弟子雖非唐門嫡系血脈,但自踏入宗門之日起,便已視唐門為家!多年來,弟子所思所想,所念所願,所作所為,無一不為唐門的榮耀!此心天地可鑑!為何……為何偏偏就因為這出身二字,便將弟子拒之門外?!”
“我已說過,此乃祖訓!”老者的語氣加重了幾分,帶著不容反駁的決絕。
“祖訓……弟子……明白了!”跪地的青年,最終像是被抽走了所有力氣般,深深地低下了頭,掩藏在陰影中的那雙眼睛裡,卻燃燒著濃濃的不甘與一絲……逐漸滋生的瘋狂。
……
接下來的記憶片段變得急促而破碎——
是唐三趁著夜色,偷偷潛入內門重地,成功盜取《玄天寶錄》……
是他得到秘籍後,廢寢忘食、近乎瘋狂地修煉其上記載的種種絕學,沒日沒夜地鑽研、製作那些結構精巧而歹毒的暗器……
最後的畫面,定格在一處名為“鬼見愁”的絕險懸崖處。
他爆衣之後,臉上帶著一種絕望、解脫、和一絲快意的笑容,對著一眾唐門長老道:“赤裸而來,赤裸而去……”
當他縱身躍下那深不見底的懸崖,身體急速下墜,即將觸及地面粉身碎骨的前一剎那——
林海敏銳地捕捉到,一道極其詭異的血色光芒,極其短暫地一閃而逝!
隨後,記憶陷入一片黑暗。再次“甦醒”時,唐三已經來到了聖魂村,變成了一個嬰兒。
沒有出生時的記憶,更沒有唐昊大戰武魂殿的記憶。
‘唐三啊唐三,你敢說你不是奪舍?!哎?等等……我這情況,好像跟他也是半斤八兩啊……不過好像沒人會來找我計較這事了!’他很快將這點猜想拋諸腦後。
……
接下來的幾天,林海將唐三所學詳細地記錄了下來。
同時,將諸葛神弩等幾種低階暗器,其每一個零部件的精確規格、內部機括的複雜結構以及完整的組裝流程圖,都分毫不差地繪製成了詳細的圖紙。
之後,他在天斗城內找到了一家口碑和技術都相當不錯的鐵匠鋪。
確認這家鐵匠鋪與力之一族沒有任何關聯之後,便將幾種低階暗器的零件打造任務交給了他們。
由於鐵匠鋪本身就有很多訂單需要趕工,為了能儘快拿到成品,林海不惜付出了雙倍的價格作為加塞費用。
數日之後,一切準備就緒。林海依約跟著寧榮榮來到了七寶琉璃宗。
與其說這是一個宗門,不如說它更像是一座依山而建、守衛森嚴的繁華小城。
寧榮榮親暱地抱著林海的胳膊,一路向他介紹著宗門內的各處景觀、重要建築以及一些她覺得有趣的地方,言語間對他毫無任何忌諱和防備。
林海甚至覺得,自己即便不動用精神力去刻意探查,只要在這裡安心住上幾天,每天就這樣陪著她四處閒逛,都能將七寶琉璃宗內部大半的防禦部署摸清楚。
兩人走走停停,最終來到了一座裝飾奢華卻不失雅緻的宮殿式建築前——
這裡便是七寶琉璃宗的議事大殿,大抵也算是寧風致平日裡會客的場所。
此時,大殿之內,寧風致和劍、骨兩位封號鬥羅早已接到了守門弟子的彙報,知道林海已經抵達宗門。
但他們聽說自家那位小魔女正興致勃勃地拉著林海在宗門內四處參觀,便也沒有立刻派人去打擾,只是耐心地在大殿內等候。
那天從史萊克學院回到宗門後,寧風致便重點詢問了寧榮榮關於林海的所有情況。
從女兒那帶著明顯傾慕的敘述中,以及她不經意間透露出的某些蛛絲馬跡裡,心思縝密、老謀深算的寧風致,已經對林海有了一個大致的認識——
十七歲,實力至少是魂聖級別,武魂極其特殊,真實戰力遠超同階。
因為之前與林海有約在先,寧榮榮並未向寧風致透露關於冥想法和魂環丹的事。
但知女莫若父。
寧風致感覺到女兒對自己有所隱瞞,並且也大致猜到了這很可能是源於她與林海之間的某個約定。
對此,他非但沒有絲毫惱怒,反而感到幾分欣慰。人無信則不立,重諾守信是極為珍貴的品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