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踏踏……”
南昌府城前,老朱用力踩了踩腳下堅硬的水泥路,滿臉納悶。
“嘶,哪來這麼大的石頭?”
水泥幹了,就跟石頭一樣。
老朱踩在這水泥路上,就像是踩在城牆上一樣。
可這不是磚石鋪起來的城牆,放眼看去,這就是一個整體,這不是石頭是什麼?
關鍵是,這石頭哪來的?
還這麼大一片?
“鏘鏘!”一旁,毛驤也有些懵逼的用刀柄翹了翹水泥路,確實傳來一聲聲鐵石碰撞聲,是石頭無疑了。
只是,這麼大的石頭……
毛驤也有些傻眼。
水泥屬實超越了明朝人的認知。
“皇爺,有沒有可能,這跟磚一樣,是燒製出來的?”毛驤下意識道。
“燒?這麼大一塊,怎麼燒?”
老朱放眼望去,城外廣場巨大,哪還有當年洪都半分樣子?
嗯,也不能說沒有以前的樣子,城牆還是原本的城牆,就是原本的泥巴地變成了石頭地。
這就很神器……
“這也就是仙人手段嗎?”老朱低喃,眼中還滿是不可思議。
“走,進城瞧瞧!”老朱索性也不坐車了,就這麼徒步朝著府城走去……
而此時的府城城門處,人來人往,說說笑笑,好不熱鬧。
城門口僅有兩個兵士在把守……
他們目不斜視,站的筆直,一絲不苟。
對來往人員也不盤問,也不查驗,更不要入城費,站在那一動不動像個門神一樣,看的老朱眉頭大皺。
從古至今,百姓可是不準隨便亂跑的,亂跑就容易滋亂。
而在大明,離鄉百里就必須要路引才行,沒有路引,當場就可以被當成可疑人員抓起來。
入城盤問,查的也是路引。
不僅百姓要路引,商人也要類似的東西。
可現在,在老朱眼中,商人拉著貨物就隨便進城,百姓也是,有的小商小販挑著東西進城也不查,也不管,更別說查驗這些百姓來自哪了。
“你們兩個……”
老朱眼神一寒,當即訓斥道:“執勤期間,因何瀆職?這麼多百姓來往,爾等為何不查驗?”
兩人一愣,面面相覷,一時間,頗為無語,又上下打量起老朱與毛驤。
其中一人忽然輕笑道:“大明來的?”
“什麼叫大明來的?”
老朱不爽:“雖然江西另治,但江西也是大明不可分割的一部分!”
“那不就得了!”
那守衛淡淡道:“咱們南昌有南昌的規矩,還輪不到你來指手畫腳!”
老朱嘴角瘋狂抽搐……
他真想表明身份,然後大耳瓜子抽這守衛……
但在毛驤的拉扯下,老朱最終還是忍下來了……
眼見兩位守衛沒有檢視路引的意思,老朱黑著臉,帶著毛驤與馬車就進了城。
不過,在進城之後,先前那點不快,瞬間被他拋之腦後……
“嘶,這,這……這才一年不見,這南昌城就變成這樣了?”老朱滿臉震驚看著眼前的一切……
入目所見,是一排排整齊的,好似由石頭壘砌起來的屋子,還有一條長長的,筆直且寬闊的馬路。
馬路兩邊,還有一排排金屬桿子,杆子上還高高掛著一個四四方方的琉璃盞,而那透明的琉璃內,還能清楚的看到一顆宛若寶石一般的混元珠子。
“這……”
老朱都看傻眼了,如此通透珍貴的琉璃盞,就這麼掛在外面?
不是,這特孃的也太敗家了吧?
還有那個看上去就渾圓如意的珠子,絕對是寶珠啊,也這麼隨便掛在外面?
這,這這……
炫富也不是這麼炫的吧?
這到底是個什麼東西?
老朱忍不住拉住一人,詢問道:“老鄉,咱想問一下,這個是什麼?如此珍貴的琉璃珠寶,怎麼擺放的滿大街都是?這就不怕賊惦記?”
“噗……”
一聽這話,那路人繃不住的笑了,又上下打量老朱幾眼,笑著問:“老哥哥大明人?”
“不是……”
這下老朱更愣了,怎麼是個人都這麼問?
怎麼?顯得咱很像土包子不成?
“咱們不都是大明人?怎麼?你難道不是?”老朱心裡有些許的不爽,忍不住嗆了聲。
“唉,這您還說對了!”
那人笑道:“咱正好在江西邊界,差一點就湖廣人了,還真是承蒙大明皇帝劃分行道,如今,咱也成了江西聖明人了,跟你們這些大明人可不一樣!”
老朱嘴角抽了抽……
不是,一個江西邊界的都這麼牛逼?
這要是遇到南昌人豈不是就開噴他們這些外地來的是臭要飯的了?
“一看你就是第一次來南昌城,這個不認識吧?這叫路燈!到了晚上,自己就亮了,燈火通明,恍若白晝!”那人又一臉自豪的開口,就好像他是南昌人一樣……
“路燈?”
老朱又愣了愣,抬頭看看那琉璃盞,又看看馬路邊上一排排路燈,沉默了……
晚上自己亮?
這不就是夜明珠嗎?
琉璃夜明盞?
我嘞個擦……
老朱羨慕的眼珠子都瞪出來了。
好傢伙,自己宮裡都沒用上的玩意兒,結果在這南昌城,大馬路上全都是?
這,這這……
老朱羨慕的眼珠子都快瞪出來了。
有些東西,真的是可遇而不可求。
哪怕他自認為應該節儉,不可玩物喪志,更不可奢靡享受。
但要是有個琉璃夜明盞,那晚上批改奏摺不是看的更清楚了嗎?
“毛驤……”
老朱看向毛驤。
毛驤心領神會,縱身一躍,便跳了起來,一招手,便將路燈上的琉璃夜明盞給取了下來……
“皇爺!”毛驤雙手份上。
老朱將其抓在掌中,看著那透明琉璃內部那顆溫潤的夜明珠,已經幻想起放到宮裡會如何了……
然而,這一幕,卻恰好落在巡邏兵士的眼裡……
“喲……”
幾人對視一眼,笑了,領頭的微揚下巴,一眾甲士二話不說便將老朱與毛驤圍了起來……
“好膽,人家偷,那也是晚上偷,你們兩個,大白天的就開始行竊!真不知道說你們蠢呢,還是笨呢?真當我們眼瞎呢?”為首的什長一臉玩味。
“額,我們,不是……”
老朱被說的老臉一紅,堂堂皇帝,竟大庭廣眾下偷東西,傳出去都不像話……
可很快,他又回過神來!
什麼叫偷東西?
咱是大明的皇帝,普天之下莫非王土。
這所有的一切都是咱的,咱拿自己的東西,能叫偷嗎?
不過,現在也不好表明皇帝的身份。
老朱還是道:“咱就是見這東西稀奇,想研究研究,這玩意多少錢,咱買下來就是了!”
“買下來?”
為首什長跟著哥幾個對視一眼,眾人都是會心一笑,然後,什長伸出一根手指:“一千兩白銀!”
“一千兩!?”
老朱瞪大眼,驚道:“這玩意就算再稀奇,那也不至於一千兩啊?你們怎麼不去搶?”
一千兩,相當於朝廷命官三年的俸祿了。
你說世間只此一個的花,他覺得一千兩可能還值,但這大馬路上到處都是,他怎麼看也感覺這玩意不像一千兩。
“呵呵,我們可沒求著你偷!一千兩,就這個價!”什長淡淡笑著。
老朱無語……
這也確實是他理虧,皇帝偷東西,傳出去不得被人笑話死?
一千兩就一千兩……
他捏著鼻子認了!
然而,從懷中摸了半天,也就摸了五張一貫大明寶鈔。
他孃的誰沒事出門帶一千張大明寶鈔啊……
他下意識看向毛驤……
毛驤也從懷裡摸了摸,結果也只摸出三張來。
一共八張大明寶鈔,也才八貫,就相當於八兩銀子……
“這個……”老朱下意識看向那什長……
“大明寶鈔啊?”
那什長有些嫌棄的看著老朱手中的寶鈔:“俺們不收!”
“不是……你敢不收?這可是皇上親自定下的貨幣!”老朱一瞪眼,有些不爽。
“啊,管我們什麼事?這裡是江西,是南昌府!這的幣,是白蓮幣,沒有白蓮幣,給銀子也行,至於大明寶鈔?呵呵,你去打聽打聽,看看誰收大明寶鈔?擦屁股都嫌硌得慌!”那什長一臉不耐煩。
“你……”
老朱大怒……
那什長淡淡道:“你什麼你?要麼給錢,要麼,咱哥幾個可就要依法辦事,治你們個破壞公務罪了!”
老朱眼神一寒:“咱可是皇上!抓咱?你九族不想要了?”
“皇上?”
那什長一愣,然後面面相覷,繼而噗嗤一聲笑了:“皇上?皇上了不起?皇上偷東西,一樣要坐牢!”
老朱:???
不是……
這是誰的部將?都這麼勇的嗎?
他咬牙,怒道:“好哇,咱倒是要看看,你們誰敢抓……”
……
“砰!”
南昌府牢房內,沉重的鐵門重重關上,只留下一臉懵逼的老朱,與鼻青臉腫的毛驤……
反了,反了!
咱的是皇上,你們他孃的連皇上都敢抓?
欺天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