再看戰場,景象慘烈無比。
承受了這毀天滅地一劍的七隻裂山魔猿,龐大的身軀竟被凌厲的劍氣分割成了十三塊巨大的殘骸!
其中六塊殘骸血肉模糊,生機斷絕,唯有幾道血紅色的魂環在屍體上方緩緩凝聚、沉浮。
最後一塊殘骸中,一隻魔猿的上半身尚存,但自腰部以下已不翼而飛,暗青色的腸子混合著破碎的內臟拖了一地。
它僅剩的一隻手臂無力地扒拉著地面,口中發出微弱至極的嗬嗬聲,血沫不斷湧出,顯然已是油盡燈枯,奄奄一息。
凌清玥和雲清璇並未立刻上前。兩人警惕地站在原地,魂力感知如同無形的觸手,仔細掃描著戰場以及周圍每一寸土地、每一叢陰影。
確認再無其他埋伏或危險氣息後,才互相對視一眼,小心翼翼地向著那片狼藉的戰場走去。
“姐姐,看!這裡還有個活口!”雲清璇指著那隻僅剩半截身體、還在微微抽搐的魔猿,聲音裡帶著一絲驚訝,但更多的是漠然。
凌清玥的目光也落在了那垂死的魔猿身上。
感受到兩股強大而冰冷的氣息逼近,那魔猿僅存的獨眼中充滿了無邊的恐懼和絕望。
它用僅剩的手臂瘋狂地扒拉著身下的泥土和碎石,試圖逃離,然而失去下半身的它,只能在血泊中徒勞地蠕動,留下一條刺目的血痕。
“姐姐,要不要殺了它?”雲清璇歪著頭,看向凌清玥,漂亮的眼睛裡滿是“我聽你的”的依賴。
跟在兩位姐姐身邊,她早已習慣了不動腦子。
這種涉及“殺與不殺”的麻煩選擇題——殺了可能惹來老怪物報復,不殺又顯得人族軟弱可欺——她樂得全權交給姐姐定奪。
她只需要負責可愛和戰鬥就好了,動腦筋?太累!
凌清玥的回答簡潔而冷酷。
她沒有絲毫猶豫,甚至沒有再看那魔猿一眼。
右手食指與中指併攏如劍,指尖一縷幽藍色的月華瞬間凝聚,化作一道凝練如實質的細小月牙。
“嗤!”
月牙破空而出,快如閃電,精準無比地沒入了那魔猿的頭顱。那僅存的、充滿恐懼的獨眼瞬間失去了所有神采,扒拉地面的手臂也無力地垂落。
最後一絲微弱的生命氣息徹底斷絕。
“哎呀姐姐!”雲清璇立刻換上她那標誌性的、帶著點茶氣的擔憂表情,小嘴微撅,“你把它殺了,要是它們族裡的老傢伙找上門來,我們...我們兩個弱女子可怎麼辦呀?”
凌清玥懶得理會她這副故作姿態的模樣。
她的目光早已投向那幾具龐大殘骸上方懸浮的血紅色魂環。
她快步走到一具相對完整的魔猿屍體旁,掌心魂力湧動。
“第五魂技:冰魄玉蟾劍!”
一柄通體晶瑩剔透、散發著極寒氣息的長劍在她手中凝聚成型。
劍身狹長,劍鋒銳利,劍鍔處隱約有玉蟾吞月的雕紋。
凌清玥手腕翻飛,劍尖如同最精準的手術刀,帶著刺骨的寒氣,快速地在幾具魔猿殘骸的關鍵部位劃過。
伴隨著細微的切割聲和凍結聲,幾塊形狀各異、散發著濃郁能量波動和暗青色光澤的骨骼(魂骨)被幹淨利落地剝離出來。
同時,她左手一揮,一個特製的玉盒狀魂導器出現,強大的吸力將幾道還在掙扎沉浮的血紅色魂環強行拘束、封存了進去。
動作一氣呵成,乾淨利落。
“清璇,此地兇險,不可久留!走!”凌清玥收起魂骨和魂導器,一把拉住雲清璇的手腕,腳下魂力爆發,兩人身影化作兩道流光,迅速消失在黎明前的黑暗密林之中。
二女離開許久之後,戰場邊緣一處不起眼的陰影中,空間微微扭曲,一道佝僂枯瘦的身影緩緩浮現。
他枯瘦的手指間捏著一枚漆黑的傳音石,輕輕一用力。
“咔嚓。”
傳音石碎裂,一道微弱的精神波動瞬間傳遞出去。
“小鳥,猴死了,不過問題不大,改改口就好了。”
“接下來,該讓人族天驕殘忍虐殺‘小次周山少主’的故事,傳遍該知道的地方了....。”
佝僂身影低聲自語,隨即再次融入陰影,彷彿從未出現過。
地鳴山,嘯地虎祖地。
巍峨的山巔之上,矗立著一座由整塊黑色巨巖開鑿而成的粗獷大殿,殿門如同巨獸張開的血口,散發著蠻荒兇戾的氣息。
此刻,大殿深處,一個低沉如悶雷、蘊含著滔天怒火的聲音滾滾傳出,震得整個山巔似乎都在顫抖。
“你說什麼?!派出去追捕那隻銀月狐的小隊,死傷過半?!就連白清清也消失不見了?!”
殿門外,一個身材魁梧、臉上帶著一道猙獰刀疤、只剩下一隻眼睛的中年男子,正五體投地般跪伏在冰冷的石階上。
冷汗如同小溪般從他額頭淌下,浸溼了衣襟,魁梧的身軀抑制不住地微微顫抖。
“是....是的,山君大人!”獨眼男子聲音發顫,頭埋得更低,“屬下...屬下幾人根據‘地嘯閻羅’最後傳回的微弱魂力印記,找到了一處...極其慘烈的戰場。”
“在那戰場上,觸目所及之處,猶如雷神降下滅世雷罰,讓人駭目驚心。”
“我們在戰場中,發現了鎮嶽虓尊破碎的魂骨。”
“我們推測,可能是他們一行人,追捕白清清時,誤闖入了神級之間的爭鬥。”
“白清清也大機率喪命於此。”
“夠了!住口!”大殿內的聲音猛地拔高,帶著狂暴的怒意和一絲不易察覺的焦躁,“廢物!一群廢物!白清清!那白清清關乎本君能否真正點燃神火,踏足真正的神境!”
“如今‘十神爭霸’在即,諸神都在磨牙吮血,一個不慎,我們整個地鳴山脈,都要淪為他人餐桌上的血食!生死操於人手!你告訴我,她死了?!”
狂暴的威壓如同實質的山嶽,轟然壓向殿外的獨眼男子,讓他幾乎窒息。但出乎意料的是,那山君雖怒極,卻並未立刻降下懲罰。
大殿內沉默了片刻,那山君的聲音再次響起,帶著一種冰冷的算計,“既然白清清死了...那就多找幾個‘器具’補上!”
“銀月狐族的神級血脈,總歸不止她一個!”
“此事,你們必須給本君辦得滴水不漏!若再出半分差錯...哼!”
最後一聲冷哼,如同冰錐刺入獨眼男子的骨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