總之一切都該結束了。
原近夜將最後一顆乳酪球丟進嘴。
“近夜……”烏丸明義還想再掙扎一下。
“你真不該結束通話那個電話。”原近夜滿臉惋惜。
烏丸明義意識到有什麼不對,冰藍瞳孔漸漸縮了起來。
原近夜帶著一絲快意,“不好意思,我畢竟是臥底,會定時給上司遞交情報。而今天恰好就是我報告的日子。因慶功宴喝得醉醺醺的組織成員們,能抵抗那麼多全副武裝、早有準備的敵人嗎?”
就算他們謹慎到在慶功宴上帶槍,但子彈總是有限的,而他們面對的是武器無限供應的對手。
“近夜,”烏丸明義搖頭,目光悲切,“你還小,現在只是沒想明白,總有一天你會理解我對你的愛。”
“就像你理解了烏丸蓮耶對你的愛一樣?十年時間讓你明白了他是對的,所以又用他的方法來強迫我,美其名曰這是父親對兒子偉大的愛。所謂的愛真是一種廉價的東西,任何人都可以掛在嘴邊誇誇其談,讓我覺得噁心。”
原近夜一字一句地說著。
說這些話的時候,他心中湧起某種異樣情緒,或許是原身的,又或許是他的,尖酸刻薄又充滿惡意,像是淬著毒藥的針頭,總想要紮上那麼一紮。
“您對我的愛是把我當傻子玩弄,可是父親,我也是愛您的,我對您的愛就是將您從罪惡中拯救出來。”他學著烏丸明義的樣子,語氣那麼輕柔表情那麼溫和,“那麼親愛的父親,您理解我對您的愛了嗎?”
明明是滿含惡意與嘲諷的話,但烏丸明義只是幽幽嘆氣,像是一個因兒子執迷不悟而頭疼的普通父親。哦不對,在他看來就是這樣,原近夜執迷不悟絲毫不懂他的心,而他正努力將兒子拉回正途。
“你跟我年輕時一模一樣。”烏丸明義坐在那裡,目光悠遠,“我那時候也篤信正義的真理——”
“打住,我不想浪費時間聽這些,有本事你待會去給警察洗腦,看看他們會不會因此給你減幾年刑罰。”原近夜並沒有給他遙想過去的機會,“就這麼幹脆利落結束挺好的,我大義滅親站在光明與正義的一方,把自己的父親當做投名狀交上去,完美結局。”
烏丸明義定定地看著他,“哪怕白馬高士一直在利用你?”
原近夜心說被利用的是原身,又不是我,我連他面都沒見過呢。
原身很悲慘他很同情,但也只是同情而已,就像路人看到一隻被壓扁的流浪貓,心裡忍不住想好可憐啊好可憐,卻不會多此一舉去找到肇事司機然後懲罰他。
對於原近夜而言,原身就是一隻慘兮兮的流浪貓。
無論是烏丸家還是白馬家他都不想摻和了,這件事結束他就買票去世界各地旅遊,什麼陰謀陽謀都跟他沒關係,往後的生活都會在吃吃喝喝睡睡中度過。
他的積蓄足夠他與弘樹過上奢華無比的後半生,想去非洲看沙漠就去非洲看沙漠,覺得非洲太熱想涼快點就去北極看北極熊,反正那麼多鈔票,灑灑水啦。
他不是原身,只是一個外來客,沒有必要框死在這種事上。
原近夜以此說服自己。
然而烏丸明義感慨地搖頭,“我總算明白了當年祖父的心。”
他緩慢地活動面部肌肉,將父親的悲切、面試官的和善統統去掉,只留下屬於組織boss的運籌帷幄的從容。
“近夜,你太年輕,”他溫和地笑,像是看不懂事的孩子,“我一直知道你的身份,看著你潛入組織,看著你一點點成長,你以為我會沒有其他準備嗎?”
原近夜眉毛一挑,揶揄道,“所以你的準備就是看著我殺了二把手?”
“‘朗姆’不止一個。”烏丸明義微笑,“他死後會有人接過這個稱號。”
原近夜聳肩,“那有什麼用?多一個朗姆又不頂事,這個時間酒廠成員已經在警視廳喝咖啡了。今天是個好日子,內憂外患一塊來了,你們一個也別想跑。”
“你說的是基爾吧?你那麼信任她,受傷後撥通的是她的電話,我這個做父親的當然要幫你把關。夏國有句古話叫人以類聚,物以群分,能被你這個警方臥底看中的人,查一查總會發現有意思的事。”
“哦,不勞您費心。”原近夜輕鬆地笑,“因為臥底也不止一個。”
他掰著手指頭數,“雷司令、司陶特、阿誇維特……總之能裡應外合的人足夠了。對了,我老師也是臥底,不止黑麥,波本也是哦。”
烏丸明義面色僵住,目光一寸寸冷下去。
“警視廳刑事部的參事官是我的人,就算你已經通知警方,但他會處理好一切。”
原近夜笑笑,“誰說我只通知警方了?有能力的部門都會是我的幫手。”
慶功宴上他一直佩戴袖釦竊聽器,早就將所有情報傳輸給了這幾方。無論是柯南、赤井秀一,還是黑田兵衛、目暮十三,想必現在已經跟琴酒他們幹上了。
當然,他向來一視同仁,沒有忘記給安室透送一份情報。
雖然黑田兵衛就手握警方公安兩個身份,告不告訴安室透關係不大,但出於私人原因他還是給老師遞了訊息。
他與這幾方交易的條件之一是儘可能不要傷到伏特加。雖然這個所謂的三郎叔叔知道真相後絕對會恨他,但原近夜並不希望他就這麼潦草死在自己的慶功宴上。
之後要如何安排他還沒有想好,但活著總比死亡有更多選擇。
至於琴酒……他好像還沒資格去考慮這個人的後事,反而只能祈禱赤井秀一真是他生命中的宿敵……否則以琴酒對臥底叛徒的痛恨程度,該考慮後事的就是他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