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羽含——————”蘇曼悽聲大叫:“快來!恆易中箭了!”
黎羽含聽見蘇曼悽然的叫聲,頓時顧不得頭頂上再度傾瀉而來的箭雨,猛的朝著蘇曼的方向撲了過去。
只見司馬恆易後背上死死的插著一隻箭羽,箭羽微微顫動,該死的,竟然是心臟!
蘇曼已經徹底的慌了,滿臉的驚慌所錯:“羽含,羽含,怎麼辦?怎麼辦?居然是心臟位置!眼下沒有條件手術的話,恆易他,恆易他——————————”
黎羽含一把扶住了司馬恆易,當機立斷的說道:“現在不宜移動,我們就地找個地方安置下!這箭拔不得!”
蘇曼的眼淚唰的一下,掉了下來。
“啪——————————”蘇曼狠狠的甩了自己一巴掌,原本絕美的臉蛋上瞬間起了五個紅紅的指印。黎羽含一把抓住了蘇曼繼續自殘的手,厲聲說道:“現在自責有什麼用?當務之急,是趕緊找地方躲開這該死的沒完沒了的箭雨!抓緊時間剪掉箭羽!”
蘇曼就像是個孩子,無助的看著司馬恆易,任由黎羽含將她生拉硬拽的拖到了附近的一所民居之中。
這戶人家估計早就計算到洛陽要出事了,索性乾脆走親戚逃難去了,門上就掛了那麼一把破鎖,被黎羽含一刀劈開,拖著兩個人趕緊的躲避了進去。
一進正堂,黎羽含趕緊將司馬恆易放下,讓他臉朝天,仔細的查驗了一下箭傷後,頓時倒吸了一口冷氣!
心室破裂!
蘇曼的眼眶瞬間悽紅,一下子跪在了司馬恆易的身邊,大滴大滴的眼淚就那麼掉落在了司馬恆易的臉上,身上,沿著脖子滑倒了嘴巴的位置。
“怪我,都怪我,怎麼就沒有提防那隻暗箭呢?恆易,求求你,不要死,不要丟下我一個人,求求你,不要讓我一個人守著我們的回憶過下半生!”蘇曼也是特工,她當然也早就判斷出了司馬恆易的那一箭的位置,可是黎羽含的判斷,就像是給她宣判了死刑。
在大唐,在這個沒有手術室沒有麻醉藥,沒有心外科的大唐,在這個該死的,沒有一切手術條件的大唐,射中心室,就意味著死亡!
自己辛辛苦苦治傷救援,卻在最後的關頭,功虧一簣,如果早知道是這個結局,為什麼不陪他一起去死好了?
“蘇曼,冷靜!司馬恆易好像有話要說!”黎羽含強忍著眼角的淚珠,用力剪掉了露在體外的羽翼,輕輕的小心的扶起了司馬恆易。
蘇曼仍舊啜泣著,跪在地上,不肯抬頭。
“傻丫頭,哭什麼哭?”司馬恆易愛憐的輕輕撫摸著蘇曼的頭頂,有些虛弱的笑了笑:“我不是還沒死嗎?我還要給你好日子過呢。我還要跟你生一群的孩子,男的像我,女的像你,男的我們教他武功,叫他治理天下的本事,女的,我們就教她琴棋書畫————咳咳————————”
司馬恆易劇烈的咳嗽了起來,劇烈的咳嗽帶動了背後的傷口,又是一口鮮血吐了出來!
黎羽含駭然叫道:“司馬恆易,你這傷,你這傷——————————怎麼會這樣?”
司馬恆易不在意的搖搖手,輕輕說道:“沒事,上次被賊人襲擊的時候,受的內傷,一直就沒好利索。就在我來洛陽找你的時候,剛好復發了。”
來洛陽的時候?那,那豈不是,司馬恆易帶著小山找自己的時候?天啊,他為什麼不告訴自己,為什麼?如果那個時候g告訴自己的話,自己一定不會那麼欺負他,不會惹他生氣,不會負氣的固執的找蘇曼報仇,不會牽連他跟自己掉落地府!
天啊,為什麼?為什麼自己總是最後一個才知道?
“我沒事,我現在不還是好好的在這裡?”司馬恆易彷彿猜到了黎羽含的心事,趕緊說道,只是嘴角的鮮血一直在不停的流出,流出,理出————————
黎羽含用力捂住了嘴,她實在是無法接受這個事實!
幾個月前,還跟自己有說有笑,縱容自己胡鬧,允許自己在他家門口大設市場的他,怎麼可以說受傷就受傷?怎麼可以說不行就不行了?
不不不,他一定是逗著自己玩的!那麼陰狠手辣的人,那麼殘忍霸道的人,那麼抱負天下的人,怎麼可能,怎麼可能就這麼死了?不不不,這一定是個幻覺,絕對是個幻覺!
這該死的眼淚,怎麼擦都擦不完!不!不是,這只是風沙迷了眼睛,我怎麼會哭呢?我是特工啊,我早已經沒有了感情了啊!可是,可是這該死的眼淚為什麼就是止不住的流?
“羽含——————”司馬恆易的聲音輕輕的響起,黎羽含馬上跪下,哽咽的答應著。
“蘇曼————————”司馬恆易找到了蘇曼,輕輕的拉起了她的手,放在唇邊細細一吻:“對不起,蘇曼,你跟著我那麼久,我沒能給你一天的好日子。”
蘇曼用力的搖頭,恨不能把頭給搖下來。牙齒緊緊的咬著下唇,不讓自己哭出聲來。
“傻丫頭,不要哭,人總歸是要死的。”司馬恆易又是一陣咳嗽,嘴角的鮮血越發的鮮豔奪目了。
蘇曼忙不迭的從懷裡掏出銀針,準備給司馬恆易施針,卻被他給攔下來了:“不必了,自己的身體自己清楚。就算沒有這一箭,只怕我的時間也已經不多了。”
“不是的,不是這樣的。”蘇曼再也忍不住了,淚雨滂沱,嚎啕大哭。
“羽含,一千句一萬句的對不起,我跟蘇曼欠你的實在是太多了。可是,眼下我唯一能託付的人,卻也只有你了!我司馬恆易一生戎馬,交友無數,可是最終末了能真正生死相托的卻不多,你是其中的一個,也是我最愧疚最不忍傷害的一個,羽含——————”司馬恆易抓住了黎羽含的手:“我到現在還記得我們第一次相遇的情景,你打扮成了一個假小子的樣子,在水裡遊啊遊,遊啊遊,就像一隻小青蛙,可愛極了。”
黎羽含終於也忍不住,失聲痛哭了起來。往昔的一幕幕,她又怎麼可能忘記呢?司馬恆易,正是自己情竇初開的暗戀物件啊!
“小青蛙,我再也不能陪著你們走下去了。記住,代我好好照顧蘇曼。你比我瞭解她,應該知道怎麼去安慰她!”司馬恆易再度劇烈咳嗽了一聲,瞳孔開始渙散,思維也有些發散了。
“那個午後,真美啊!”司馬恆易長嘆著說完了這句話,嘴角的笑意越來越大:“我能死在你們的前面,這是我的福氣。不要哭,要笑,要恭喜我的福氣,因為,我終於保護了我的女人,我的……蘇曼。”
司馬恆易的臉色越來越蒼白,蒼白的就像是一張白紙。可是他的眼神卻是那麼的亮,那麼的有神。黎羽含不忍的轉過了頭,淚水已經模糊了自己的視線,分不清現實與虛幻。
“我……我司馬……司馬恆易這一生……最大的抱負……就是權傾天下!我……一生中最不在乎……的就是……感情……可是我最終……最終也未能…………權傾天下!可是我…………我卻在……臨死之前……擁有了……擁有了……我一生都不敢…………奢望的感情!蘇曼……羽含……謝謝你們!……謝謝,是你們讓我……在臨死之前……覺得……不再寒冷!謝謝……是你們讓我覺得…………人生其實可以換個……換個活法!”司馬恆易的眼睛已經呆滯,話語也變得斷斷續續,語不成句。
“如果……可以再……讓我重新……選擇,我……我……我一定會選擇……跟我最愛的女人……過完平靜的一生。”司馬恆易無神的眼睛猛然睜開,雙手急切的在揮舞著:“蘇曼,羽含,你們在哪裡?我……我……怎麼看不到了……天好黑…………羽含,蘇曼——————”
黎羽含跟蘇曼同時抓住了司馬恆易的手,異口同聲的回答:“我們在這裡,我們都在,我們永遠都會這樣陪著你!”
“還在,還在……還在……還在……還在,就好!”
輕輕的閉上了眼睛,嘴角浮起一抹微笑。
黎羽含跟蘇曼只覺得手心一墜,同時用力的閉上了眼睛。
“他沒有走,羽含,你看,他只是睡著了。你看,他睡的多安詳。以前,他都這樣睡著的,只是從來都不笑。”蘇曼痴痴的輕輕的撫摸著司馬恆易的臉,將他嘴角的血漬擦的乾乾淨淨,雙手不停的撫摸著他的臉龐,痴痴的說道:“你看,他在笑呢!你知道他有多久沒有這麼安心的睡過了嗎?你知道他有多久沒有這麼笑過了嗎?恆易,你終於笑了,你終於笑著睡著了。”
黎羽含鬆開了司馬恆易的手,站在了門前,無力的倚靠在了門框上,放聲痛哭。
為什麼,為什麼要自己一次次的送走自己的朋友?自己的夥伴?
先是自己的戰友,妮妮,小邪,現在又是自己的朋友,自己曾經的暗戀,司馬恆易。
為什麼要這麼殘忍?為什麼死的人不是我?為什麼每次都要讓我來面對這個生離死別?為什麼,一定要讓承受這些?
蘇曼無聲的抱著司馬恆易,痴痴的抱著,嘴裡不停的哼唱著在集中營大家最愛唱的那首歌,往昔,往昔的一切,再度與眼前重疊。面孔雖然不一樣,傷痛卻是如此的相像。
門外傳來了追兵的腳步聲,黎羽含就像是發了瘋一般的衝了出去。沒有拳法沒有刀法,就那麼死命的砍殺著,就那麼毫無目的的刺殺著。
血雨紛飛,殘肢斷臂,一個女人渾身浴血的站在那裡,仰天長嘯:“啊——————————————”
聲音直達九霄雲外,直達那個叫做天堂的地方。
妮妮,小邪,恆易,保重啊!!!!!!!!!!!!!!
皮埃死:不好意思各位讀者,我寫這一章的時候,視線基本全是模糊的,淚水滿面,錯別字,語句不通的地方,見諒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