系統恭敬地站在大螢幕前,螢幕上只有一張彷彿被霧遮擋住的臉。
【您真的要殺了她嗎?】
明明不久前大人還因為那個人類女孩生氣,現在把人家利用完了就想殺了,即便是沒有人類感情的它也覺得有哪裡不對。
這和它所接收的關於人類感情的資料完全不同。
不過想到物件是大人,它還是很快就接受這件事,在對人類的仇恨面前,那個人類女孩確實不值一提。
大人沒有回答它,系統隨即發現對方已離線,它嘆了口氣。
希望那個叫黎週週的女孩不要死得太難看,雖然他們相處的時間不長,但她是它遇到的第一個人類,和其他人類還是有點區別了。
……
黎週週驚愕地看著宋清辭,對方緊抓著她的肩膀,大手越發用力,黎週週臉色一白,幾乎快聽見骨頭碎掉的聲音,“宋清辭,你……”
話沒說完,他終於鬆開了手,同時卻把另一隻手放在她的脖頸處,越發收緊。
他俊美的臉上閃過陰狠,幾乎是不留情地大力收緊,像是恨極了她一般。
黎週週被掐得視線有些模糊,卻覺察出宋清辭的不對勁,表情不對,氣質不對,整個人都很不對!
“你……你不是他!”
這句話說出來黎週週耗盡了所有力氣。
視線越發模糊,失去意識的瞬間,天地間旋轉,她看到面前陰狠的男人突然變了臉色,表情慌亂而無措。
……
再次醒來,黎週週發現自己已經不在剛剛的房間裡,她躺在宋清辭懷裡,對方神色不明地抱緊她,眸色冰冷如霜。
見她醒來,宋清辭深深地看她,“週週,對不起。”
當他醒來,入目就是他掐著她時,他心中只剩無限恐慌。
他見過她多次死去,卻沒有一刻像剛剛那樣心臟揪痛,心中有聲音彷彿在告訴他,這次再弄丟她,就是真的沒了。
黎週週又一次被宋清辭抱緊,她只好啞著聲音道:“痛。”
宋清辭放開了她,聲音裡放柔了些,“我已經讓人開船過來了,你歇一會,我們去醫院。”
黎週週才發現自己正在床上,宋清辭外面的黑色西裝已經褪下,白色襯衫袖口半挽,飽滿的雙臂肌肉線條充滿了力量感,此刻正輕柔地給她掖好被子。
黎週週有些不自在地移開視線,她居然看一個男人的手臂看得出神,真是出息了。
暗暗唾棄自己,黎週週想起剛剛宋清辭給她道歉,想說那人不是他,他不用道歉,一開口卻只覺得喉嚨痛得不能發聲。
她就說吧,遇到姓姜的都沒好事。
黎週週暗暗嘆了口氣,聽到外面傳來的吵鬧聲,居然是姜碩找上門了,對方一間間房門地敲開,一副有大依仗的樣子,隔著房門都聽到他的聲音。
黎週週微皺眉頭,不遠處宋清辭的助理走出去,也不知道他說了什麼,外面的吵鬧聲很快消失不見。
沒一會,助理回來了,同時說船開過來了。
黎週週是被宋清辭抱出來的,她以自己只是脖子受傷為由申請自己走路,被宋清辭駁回了。
於是當夜晚的酒會開場,眾人就看到傳聞中不近女色性格暴戾的男人抱著一個穿運動服的小姑娘從甲板上離開。
紀家的女人穿著火焰般的紅色禮服,她眸色漸深,冷笑一聲。
是她小瞧了對方了,居然能把宋清辭迷成這樣,不過也就這樣了,等她出手,宋清辭就會明白,他該喜歡的是什麼人。
不是隻會依靠男人的小白花,而是像她這樣能予他好處,與他成長的女人。
黎週週一路被宋清辭抱上船,她都沒敢露出臉,死死把臉埋在他懷裡,眼裡有些挫敗。
明明說好了離他遠遠的,怎麼好像兩人越來越靠近了呢?
想不通的事情她也不去想,比起來,現在讓她擔憂的是宋清辭,他身體裡似乎藏了另一個人。
她不知道宋清辭知不知道,可是當她面對那個人時,她有種隱隱的感覺,這就是宋清辭原本的樣子,因為對方仇恨地看她的眼神,和她第一次看到的小宋清辭的眼神一樣。
陰暗如深淵,對世界充滿了厭棄。
那眼神讓她心驚,那一刻她幾乎在他眼裡看到了滅世。
黎週週不由攥緊了他的衣服,宋清辭察覺到了,他聲音放柔地安撫她,“別怕,他不會出現了。”
他抱緊了她,黎週週感覺到他的手有點冰涼,心臟也跳得很快。
宋清辭沒有對她說下次再遇到這種情況要如何,因為那抹神識確實不會回來了,對方不敢。
只是他很清楚,若是他晚出來一秒,她就真的會消失了,不是以往的不見,而是永遠的消失。
在他昏迷過去被那抹神識佔據身體的同時,他接觸到一些東西,他隱隱約約知道了些什麼,可這和他有什麼關係呢?
他現在只想要她而已。
黎週週被送入醫院,她不讓,宋清辭也就沒通知其他人。
醫生檢查了黎週週的喉嚨,白皙的面板被掐得發紫,最終沒造成什麼大的傷害,但還是在醫院住了半個月。
在這半個月裡,宋清辭就跟把病房當家了一樣,直接把辦公工具都搬來了,晚上也直接住在黎週週隔壁,黎週週夜晚做夢哼哼他都要起來看。
黎週週看著低頭給她削蘋果的二十四孝好男人,有些懷疑地看他,宋清辭不是被穿了吧?
就算對掐了她這件事感到愧疚,也不至於性情大變到這個程度吧?
“宋清辭,你是不是被穿了?”黎週週一臉狐疑地摸下巴。
“你有經驗,你覺得呢?”宋清辭眯起眼看她,意味深長地把問題反拋給她。
黎週週:“……”
不知道為什麼,她現在倒沒以前那麼怕他了,或許是知道對方喜歡自己而有恃無恐,又或者心裡清楚他不會對自己做什麼,不過他這次也沒有像以往陰晴不定,黎週週說的懷疑他被穿了還真不是在開玩笑。
宋清辭坐在靠窗一邊,擋住了身後窗外的光,他薄唇像一條線,長長的睫毛在光線下落下影子。
黎週週看著宋清辭,突然覺得他像極了一個人。
-
系統空間內。
自從大人說要搞死黎週週後,系統就很少開啟和外界的聯絡了。
這天,系統百無聊賴,隨意地開啟黎週週的通道,震驚地發現對方居然還活著!
怎麼可能呢!大人要殺的人可從來都是死得不能再死了!
然而事實就是這麼擺在它面前,黎週週不僅沒死,似乎還和那位濃情蜜意。
等等……濃情蜜意?
系統不知道發生了什麼,可有一件事它是確定了,黎週週不會死了。
不知道為什麼,它突然鬆了口氣,這樣是不是代表大人其實也沒有那麼討厭這個世界呢?
這樣……就不會想要毀滅世界了吧?
正這麼想著,一個下屬系統蹬蹬蹬地跑過來,抬手就把資料發給它。
系統看了一眼,差點昏過去。
大人居然跑到了過去!他要殺了黎週週!
-
系統口中的大人回到了黎週週四歲這年,本來他是準備讓黎週週在孃胎裡直接死去的,然而他只是神明的一抹神識,這麼多年力量也所剩無幾,只能穿到她四歲的時候。
黎週週對他的本體影響太大了,如果現在不殺了她,之後事情只會脫離他的掌控。
那是他絕對不允許發生的。
四歲的黎週週還是個小奶娃,他剛剛到的時候一眼就看到對著蛋糕垂涎三尺的小姑娘,小姑娘穿著紅色小外套,帽子上的毛球隨著她來回擺動,小臉稚嫩,瑩白可愛,一雙黑眸瞪得大大的。
見面前突然出現一個人,還是個好看的小哥哥,她眨巴眨巴眼睛,奶聲奶氣問:“你是誰呀?”
他冷酷一笑,面露殺意:“我是來殺你的。”
四歲的黎週週瞪大了眼,疑惑:“來殺你的?好奇怪的名字哦!”
他閉了閉眼,像是壓住了怒意,不能生氣,對方只是個弱智小孩。
他伸出手,當機立斷準備把這小姑娘掐死,下一秒卻愣住了。
他的手,居然直接穿過了她的身體!
而這時他也終於發現了不對勁---他和麵前的小孩是平視的,也就是說,他們一樣高。
某大人:“……”
小姑娘眨眨眼,看了看他穿過來的手,又看了看對方,疑惑不解:“你在幹什麼?”
男孩額間青筋微動,他冷笑一聲,很快消失在原地。
而原地的小姑娘只瞪大了眼,眼裡蹦出激動的神彩:“這,這是魔法嗎!”
“週週小姐,該換紙尿褲了。”阿姨笑著推門走進來,看到乖乖坐在兒童用椅的小糰子,臉上的笑更深了幾分。
小黎週週聽完面色一垮,“姨姨我都四歲了,我可以自己換紙尿褲。”
阿姨笑著應道:“是是是。”然後動作熟練地給她換了紙尿褲。
小姑娘面色微紅,別的小孩三歲就不用紙尿褲了,她也不想用,但是上次她半夜尿床之後,爸爸就又讓她穿了。
想到了什麼,她搖了搖阿姨,“姨姨,你剛剛有沒有看到來來啊?”
阿姨:“來來是誰?”
小姑娘沉吟片刻,“來來是一個男孩子,你有沒有看到呀?”
小孩子記不住那麼長的名字,所以小姑娘直接用來來形容,卻不知道她這麼一說反倒讓人更不明白了。
阿姨沒想那麼多,小孩子總是天馬行空的,說不定她口中的來來是一條狗還是一隻玩具呢,只是搖搖頭表示沒看見。
小姑娘鬆了口氣,那他應該沒看見自己換紙尿褲。
幾天後,小姑娘又一次看到來來,這一次她是在家裡的小院子看到他的,酷酷的小男孩粉雕玉琢,黑色的短髮隨意搭著,他沐浴在陽光下,就像童話裡的小王子。
黎週週很高興,她怕自己忘記有一個會魔法的男孩,還特意把他畫下來天天記著,就是為了遇到他的時候能夠記得他會魔法這件事。
她想要他給她變一個糖果屋!跟童話故事裡的一樣,她是住在童話屋的小公主,每天的日常就是翻身吃糖果,偶爾起來啃啃香甜的糖果做的牆壁!
她殷切地走近他,熱情地開口:“來來你可算來了!”
旁邊看顧她的阿姨皺了皺眉,“週週小姐,你在和誰說話?”
黎週週平時不聰明,這時候卻像開了智慧光環似的,她搖搖頭,聲音軟糯:“阿姨,你聽錯了,我是在自言自語,我沒有和誰說話。”
見阿姨終於不再盯著她,黎週週鬆了口氣,轉頭看向來來,目光又熱烈了幾分,但也不忘小聲:“來來,你終於來了!我好想你!”變的糖果屋。
被叫來來的男孩黑著臉看著面前歡喜的小姑娘:“……”
弱智小孩都這麼自來熟嗎?呵,想他?想他來弄死她嗎?呵。
不過來來是什麼鬼?
他退後幾分,不讓她靠近自己,咬牙道:“我不叫來來!”
黎週週“哦”了一聲,繼續拿晶亮的雙眼盯著他:“那你叫什麼?”
“弱智的人類不配知道。”他面無表情地冷哼。
要不是力量沒恢復,他絕對在這裡就解決了這個麻煩。
嘰嘰喳喳的吵死了。
黎週週雖然不知道什麼是弱智,但她聽出來了他在罵她,她雙手叉腰,怒目瞪他,小小的嘴巴似乎都被氣得發抖。
男孩有些詫異,她要幹什麼?
卻聽她突然開口大喊:“反彈!!”
小姑娘的聲音突然在耳邊炸起,他被嚇得後退了幾分,心中暗罵又覺得好笑。
這小白痴還真是弱智。
他走近她,小姑娘卻有了脾氣,背過身去不讓他看她,沒一會,他聽到她小大人似的嘆氣:“唉,又餓了。”
他看了下日頭,這時候才早上八九點,如果他沒記錯,她半小時前才剛剛吃過飯,這時候就餓了?
他打量了下小姑娘,惡意地想,跟個小胖墩似的還想吃。
他也不是會哄小孩的人,他沒現在殺她就不錯了,當然也不可能去跟她說話。
沒一會,剛剛還氣沖沖的小姑娘就忘了前一秒的事,轉頭跟他說要去拿一幅畫給他看。
等她跑回來,看到他冷漠地坐在她專屬的鞦韆上,她微微鬆了口氣,笑著把畫遞給他:“這是我畫的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