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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9章 審問

顧掬塵睜開眼睛,摸了摸臉上的溼意。望著灰濛濛的天空,夏末陳州的晨風有些微涼,秋天的氣息開始躍躍欲試潛行而來。

顧掬塵看到幾尺開放的龐重石、趙二斗還躺在地上打著輕鼾。能幹的丁風、丁雲不知跑到了何處?葉策、葉敏還呆在窩棚裡沒有出來。俞桐倒是也醒了過來,他忙站起來,叫醒了龐重石他們兩人。顧掬塵看著他們,心下長嘆,看來今天也有得忙了。

用過早膳。顧掬塵拿出了幾兩銀子,讓丁風與此處山林的莊頭打聲招呼,借他們這一方山林暫住些日子,代價是每月交些銀子。想來那幾個看莊人不會不樂意。

如今龐重石這幾人竟然是歸她罩著,這些事她總要管起來。

丁風卻沒有要她的銀子,自去辦事。顧掬塵也不客氣,就又讓丁雲去烏雲鎮買幾套蓑衣,再買布衣、棉被之類的生活用品。

等丁雲回來時,看著他背後那個碩大的包袱。趙二斗最先高興得跳了起來。幾人忙將丁雲迎進窩棚,各自找好了自己中意的衣物。只有葉敏最後進去,她是他們中唯一的女子,倒是不用挑選。

待得新衣新物新氣象的幾人重新出來,雖有小雨,人人臉上卻滿是笑意。

只有丁雲臉色不好,但他家的少爺還指著她治病,倒也算不上佔便宜。也不知丁風是如何跟那幾個看林人說的。只不過片刻,他便回來了。

吃過飯,她便教龐重石几個去砍些竹子、木頭,石頭回來。丁風聽到顧掬塵安排他們做這些,忙問道:“小神醫可是想建個竹樓。這個我與陳雲以前是做過的。”

沒想到他們倆居然對建竹樓之事頗為在行,顧掬塵大喜,於是徹底當了甩手掌櫃。望著一直還躺在草皮上,無人理會的桃山四老,顧掬塵搓了搓眉心,解開了他們的穴道,卻沒有解開他們的身上綁的藤條。

果然,他們一醒,就彷彿有幾百只鴨子在她的耳邊嗡嗡。

“你是何人,竟敢對我們桃山四老如此無禮?”他們一邊大叫,一邊運轉身上的真力,但可惜迷藥約效還在,他們不時半會也沒有力氣掙脫。

“不是我無禮,是你們無禮在先。你們能不能給我解釋一下,為何要對一個無辜的少年數次下毒?”

“哈,那是他自找的。竟敢對我的大金無禮。啊,……大金怎麼還不醒?”那個老二最先大聲叫起來。

“它不會有事的,只是我那俞青兄弟又是如何對你大金無禮的?”

“他意敢凱覦我的大金,還用石頭將它的腿打傷。如此大仇,我等自然要以眼還眼,以牙還牙。”

“就是——師傅曾教導我們,凡遇對我等不利之人,皆該如此。”

“哦,你們師傅如此教過?但你們卻為何一二再而再而三不聽你師傅之言?”

“什麼是一而再,再而三。我們已經下毒十二次了。”老二糾正顧掬塵計數上的失誤。

“不對,老二,是十一次,昨天我們還沒來得及下毒。”老大反駁。

“什麼老二,今天我是老大了。你們沒看今天又是新的一月了。”

“不行,上個月少一天,我得補上一天才行。”

“老二,你不要無理取鬧,願賭服輸。”

“停——”顧掬塵叫道,“俞青打傷你們的大金,你們下一次毒便罷了,為何下了十二次?”

“是十一次……”

顧掬塵翻白眼,“行,十一次就十一次。你們如此行為,豈不是非不分,善惡不明?以牙還牙,是指同等程度的反擊,你們如此行為,難道你們的師傅沒有教過你們什麼是適可而止?”

“怎麼會?師傅就是如此教我們的。有一回,我捉弄了武藝師傅,讓他拉了一天的肚子。師傅便讓我十天不出門。這豈不是說,凡所犯之錯需十倍償之。”

“不對,不對,老三。你忘了。有一回,我們撕了師傅一本書。師傅便讓我們將那本書抄二十遍,所以這是說,一旦犯錯,需還二十倍”

“哈,你們都是什麼記心。你們忘了。有一回,……是三十倍。”老四怒懟

“錯,大錯。我記得,有一回師傅授課之時,其中一位好漢讓師傅很是欽佩,那好漢就說過,‘今日之辱,永生銘之,來日必讓爾等百倍償之’,這是說所犯之錯需百倍還之則才是對的,……我覺得還是百倍更為霸氣,你們說是不是?”新晉老大發表就職感言。

老二,“二十倍才好。”

老三反駁,“三十倍。”

“十倍才合儒家厚以待人之道。”新老二搖頭晃腦。

顧掬塵見他們四個吵得額頭的抬頭紋一條條跳得厲害,舞得狂亂,頭上髮髻上插著的那根桃枝也輕輕搖擺,似乎就要從他們花白的發頂掉下。身上穿著的有些破爛潮溼的桃紅色繡花團紋對襟衫子,在龐重石牢靠的捆綁下,還是頑強在這微雨清晨拂動得上下飛揚。

顧掬塵看著他們蒼老的臉蛋,身上卻穿著屬於孩童的花衫子,實在忍不住翹了翹嘴唇。這樣的花布衫子,本來就是給女童穿的,也不知這桃山四老是個什麼品味?偏要穿得如此花哨。看著這幾個蹦跳的花花老頭子,那耳邊的吵鬧也不再多麼煩人了。

“好了,老二、老三、老四。我們在市井中不是看到,如若多人爭搶一物,皆是價高者得。所以,百倍還之……我是老大,我有權定下這條鐵律。……以後凡辱我們桃山四老者,必得百倍償之——”

“好,你是老大,給你面子。”

“是呀,還是以百倍償之,方顯我們桃山四老的威風。”

“隨意。”

“我聽你們的。”

“那對面這小子我們該怎麼收拾他?”

“這個容易,他讓我們中了一回迷藥,我們便要迷昏他一百回。”

“不對不對。”

“怎又不對?”

“他還讓我們與他們打了一回。所以我們還得與他大戰一百回。”

“是啊,還是老四算得仔細。”

“那還有我大金之仇又該怎麼算?”

“哦,還剩下多少。老四,你算一算?”

“讓我算也行,老三你得去折一百根樹枝才算得出來。”

“折就折……”

“……”顧掬塵實在無語。

她看著這四人,此時她披著的蓑衣開始一滴滴往下滴水。那邊蓋竹樓幹得熱水朝天的幾人時不時瞟過來的眼神分明含著對她的同情。

顧掬塵搓著眉心,這四個老頭其罪也不至死,可是現在她該拿這幾個活寶怎麼辦?她只得嘆道,“你們切不可再對俞青下手。竟然是我管了他的事。他欠你們的債,我來還就是。”

“哦,好,太好了。我們也看你小子不順眼。這麼說,我們還可以對你下一百少十一次的毒了。”

“是八十九次。”顧掬塵脫口而出,說完她就想給自己一下子,讓這幾人吵得腦子也不靈光了。

“呀,是八十九次嗎?你小子算得這麼快了。奇才——”

“人才——”

“佩服。”

“不過,我想,你們的演算法還是有些不妥之處。”顧掬塵搖頭低嘆。

“師傅教的,總會不妥?你休得辱我師傅,否則我桃山四老決不放過你——”

“你們也說了,你們將人整得拉了一天的肚子,可你們師傅並沒有罰你們也拉十天肚子,也只罰你們十天不出門罷了。”

“他說的好象有些道理。”

“好象有些不對。”

“哪裡不對?”

“總覺得他是在狡辯,但倒底是哪裡不對?還得問師傅他老人家才知道。”

“你們休要擔心,我必不會騙你。我看將欠你們的債,變成你我都能接受的條件吧。”

“是什麼?”

“嗯,比如一瓶好酒還一次債,比如一身桃花衣服還一次,又比如一柄鋒利的大刀……”

顧掬塵一樣樣說著,看著桃山四老的越來越亮的眼睛,她抿嘴笑著,“如何?”

“好。我要好酒。就是昨夜你那可以燒的酒,也不知味道如何?”

“我也想要酒,可我還想要衣服……怎麼辦?我的衣服破了,不好看了……”

“我要刀。”

“我要些烤雞喂大金。”

看著他們又要吵起來了,顧掬塵打斷道:“好了,竟然你們都同意了。那咱們就這麼定了。君子一言,駟馬難追。”

“那是,我們四人,不管是多麼厲害的良馬也追不上的。”

“好,一言為定。”顧掬塵扶額,先將這四人弄走是正理。

看著那迷香的藥效也差不多了,顧掬塵將他們捆著的藤條一一解開了。四人藤條一解,稍一運轉,感到身上有了真力後,四人一陣風般往林子裡蹦跳著衝去。

“走了——”

“敗也——”

“羞也——”

“苦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