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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0章 花名

“好吧。不過,你不知我是誰?也不知我住在哪裡?到時要往何處收診金?”男子輕描淡寫問道。

“呵呵,就公子長成這樣,想不知道您是誰真的很難呀?”顧掬塵嘻嘻笑著。

“你竟知我的身份?”

“呵呵……公子竟然不欲我知道,我可以裝做不知道的……”

男子臉色突然有些黯然,似乎讓人知道他是誰,是一件十分讓他不悅之事,“那你倒是說說看,我是何人?”

何人?

顧掬塵抬頭看著對面的男子。他長得清雅絕俗,實是這人間最亮的風景。顧掬塵不自知,她熠然生輝的眼眸看向男子時,居然帶上了一抹同情。不被他的容色所懾,居然對他生了憐憫之意。男子桃花眼中終多了抹複雜神色。

顧掬塵在心中吶喊,你是誰?你定是那個男生女相,美得驚天地泣鬼神的平遠王的庶子步拂花啊。

雖然前世的她,從來沒有見過他。但有如此面貌之人,還能有何人?

她前世聽說此人並不受平遠王的待見。他據說是在舅家長大,其驚才絕豔讓大齊國人歎為觀止。他是慶豐歷二十一年的探花郎。當年其邁馬遊街之時,一城空巷,萬人爭看探花郎。聽說其遊街過後街面所殘留的花果竟達三尺之厚。他還是武藝卓絕的驍騎衛護軍參領。此人真可是文武全才呀。

只是後來又不知什麼原因不到十八歲就死了。觀此人一生直如流星滑過,耀眼華光轉瞬其逝。

現在看來,如果前世這個步拂花不是被人殺死,那一定就是病死的。也不知此人平常是如何照顧自己的身體的,居然讓身體耗損至此。

顧掬塵卻不知,步拂花其母在懷他之時,就心情鬱郁。以至他雖是足月而生,卻天生體弱。

而童年之時,長在潘氏的身邊的步拂花更是看慣了母親的對花垂淚,對月垂淚,對他垂淚的哀愁之色。他是早慧之人,那時心中就有所感。從小他便處事謹慎,心思沉重。

他以為只要他聽話,努力學習,努力習武,讓人誇讚,母親便不會每日垂淚了。

可母親還是在他五歲那年走了。

在母親逝世之後,他就被舅舅接走。舅父舅母待他很好,但畢竟寄人籬下。

在舅父家,他無論是學文,還是學武,更加刻苦了。他是表哥中最優秀的少年。他是大齊最年輕的秀才,他是最年輕的舉子,還是大齊最年輕的探花郎。

在武學方面,他是武學宗師開陽公的高徒,他是最年輕的驍騎長,他還是大齊國無數少女的春閨夢裡人。他是被舅舅常掛在嘴邊的人。他是舅母口中最為出息的子侄。

可是他也付出了巨大的代價。

他常年皆是五更起三更睡。

常年如此,每月如此,每天如此。

步拂花身體本就較常人弱一些,這些年精神、身體上都一直處於緊繃的狀態中。

他的世界裡除了練武場,就是書房。就算是在夢中,他都是在努力習文習武中,他的身體從沒有得到過好的休養。

滴水穿石,他的身體終慢慢被他用得太過,竟至有崩塌之勢。

顧掬塵看著步拂花陰沉下來的臉,她的臉色也沉了下來,“怎麼?不欲我知,又為何要問我?”

“不是……”男子忙否認,“……只是想起舊事罷了……我是平遠王的庶子,步拂花。還未請教虎哥大名?”看著他一個長身玉立的大好少年,居然如此雲淡風輕稱呼她這矮挫挫的童子為“虎哥”,真是甚為怪異。

顧掬塵斜睨了步拂花一眼,“我名顧掬塵。你也不用擔心。我的診金,我什麼時候需要了,就會去找你收的。就算是我沒有時間,我不是還有大師兄、二師兄?實在不行,我還可以請師傅他老人家出面呀……呵呵呵……所以我也不用你向我發什麼誓,寫什麼欠條?嘿嘿……”

顧掬塵開始扯虎皮,嚇唬人了。

步拂花聽他將師門都搬了出來,已知對面的小男孩已隱有威脅之意。

他薄唇忍不住翹了翹,望向對面虎頭虎腦的小男孩。他不禁伸出大手,撫了撫顧掬塵的發頂,“不用擔心你的診金……”

“原來你名顧掬塵,掬塵?不知汝名何解?”

何解?

她怎麼知道何解?

名字都是父親母親取的,要問找他們問去?

顧掬塵大眼骨碌碌的轉了幾轉,她抿嘴笑著,開始搖頭晃腦,“我名顧掬塵,以手掬微塵……嗯……就是佛家所說的,‘我不入地獄,誰入地獄’……你說是不是?將我的手上弄上塵土,那世間的塵土就少了一些。世上的塵土少了,那這個世間就乾淨了一些。……髒了我一人,乾淨千萬人……呵呵……”

“我不入地獄,誰入地獄?不知出自佛家典籍哪一部?”步拂塵本是文武全才。遇到他不知的問題,習慣使然,開始發問。

顧掬塵被他問得一愣?

這句話居然無人說過嗎?

不會吧?

大齊國最大的文抄公齊太祖,居然連這句這麼有名的話也沒說過?

說起這個大齊的開國皇帝,那可真是一代牛人。

他應該是帶著什麼系統,或是帶著一個如膝上型電腦般牛叉的法寶穿越了。

他的到來,不僅帶來了華夏國幾千年來很多著名的文獻典籍,更是軍事、政事、經濟方面也帶來了不少書籍。不過還算這個齊太祖顧了些臉皮。他沒有將那些名詩名作說成了自己做的,他是連名連姓一起傳下來的。

當然後代很多人認為,這是齊太祖的才華已到了況古鑠金的程度了。

是以齊太祖怕他的才華嚇著世間凡人,所以他只得假託是別人所做。

真是個美麗的誤會啊。為什麼有人說真話的時候,偏偏要被誤認為是在說謊?

後人認為齊太祖如此做也是非常明智的。這樣的才華是連上蒼也會嫉妒的,天爐英才的後果是老天爺會讓這樣的人英年早逝。可齊太祖卻穩穩當當活到九十多歲。這在皇帝中間,實在是高壽第一人了。

可能步家的文治武功都讓齊太祖一人得了去,所以他的後世子孫,一代不如一代。以至到了幾百年之後的大齊皇權如此勢微……

顧掬塵開小差開到了太祖時代。見顧掬塵半天不回答,步拂花有些著急,催問道:“是出自何處?此語甚得兵法之妙。”

這個出處,顧掬塵還真知道,她咳了咳,揹負雙手,抬頭四十五度角仰望天空,娓娓道來,“此句來自《地藏菩薩本願經》。講的是,過去量劫前,有一位婆羅門種姓的女子,其母信邪,常輕三寶,不久命終,魂神墮在無間地獄。婆羅門女知母生前不積善因,死後必墮惡趣,遂變賣家宅……”

顧掬塵濤濤不絕,開始傳道解惑。

她說了一大堆,只說得口乾舌燥。順手抓起地上的一個黃色的葫蘆,對著葫蘆嘴就是一大口泉水。

看著顧掬塵拿著自己用過的葫蘆,步拂花剛想開口提醒,那個葫蘆是自己的。

他是有潔癖的人,他用的東西,從來不會給別人用的。他想了想卻閉嘴不言。

這個葫蘆本就不是他的。

顧掬塵喝完水,開始拍腦袋,“哎喲,我跟你說這些幹什麼……讓你帶溝裡了。”不過本著有來有往的原則,顧掬塵好奇的回問,“原來你名步拂花,拂花,汝名何解?”

想了想,顧掬塵又笑道:“你一個大男人,怎麼叫個花名?”

什麼叫花名,說得他好象真的是樓子裡的姑娘似的。

步拂花臉色青了些,但他看顧掬塵剛剛解了他的惑,只得也神色黯然解釋其名由來,“我父親與母親琴瑟不和。聽我乳孃說。當時我生下來後,不似別的孩子是毛茸茸、紅通通的。我出生之後十分的白淨。可父親看後,卻不見歡喜。他只說了一句,‘……但願不是花花公子就可……’是以我名字為‘花’。我名中間的這個‘拂’字只是跟著排行過來的。”

顧掬塵前世也聽說過,他母親和平遠王的往事,她心下也有些惻然。

“那個花公子……嗯……你走了以後,要抓緊將我的診金準備好。”顧掬塵差開有些沉悶的話題,“到時候,我一定會去收診金。你記得,可別到時沒準備好……嘿嘿,那樣的話,後果很嚴重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