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雙臂緊緊抱住蘇提，像是要將人嵌在骨血之中，蘇提以為他還在為自己將他留在修羅界難過，又想著蘅璧幼年經歷，心口微酸，她輕拍著蘅璧的後背，慢慢安慰著：“阿蘅，你莫要傷心，我再也不會將你丟下了。”

……

傍晚時分，雨停了，寨子裡跑出來一個七八歲的小女孩來給鎖陽送藥，在木樓裡瞧見了蘇提、蘅璧等人，害羞地捂著臉又跑出去了。

不一會兒，木樓外林林總總來過一群群山民，寨子少來外人，才不久來個小藥師，謙遜好學，醫術高明，現在又來一群相貌姣好的人。山民們好客熱情，拉著鎖陽的手就問個不停。鄰居好客的大嬸聲線殷勤，“鎖陽啊，這幾位都是你家親戚吧！嘖嘖，看這相貌，真是少見啊，定親了沒呀？”

“是啊是啊，裡面那個紅衣姑娘看著結實，別忘了你阿山哥啊！”

蘇提看了看房內的人，只有自己一身紅裙。她反應過來是在說她，又聽人說：“哎呀呀，鎖陽姑娘啊，裡面那位黑衣小哥兒你熟不熟啊？你翠翠姐還沒訂婚吶！”

一行人面色古怪，也沒人回答鄰居的話，熱情好客的村民們本無惡意，說說笑笑就要鎖陽介紹，鎖陽性情文弱，一向不善交際，此時緊張起來，一頭紅髮更是紅的滴血。這時有人上來打圓場，“莫要難為小醫師了，讓人家先休息吧！”

“好啊，過幾日寨子祭祀，可要留下來看呀！”

“對啊，熱鬧著呢！留下啊！明兒你阿山哥家吃飯。”回頭又不忘加上一句，“記得帶上你這些親戚啊！”

人群又漸次散去，鎖陽坐在門檻上捂著臉笑，看著蘇提不知所措的模樣，頗有些得意道：“蘇蘇，這裡比在天界好玩吧！”

平凡煙火氣，最撫凡人心。臨近落日，寨子裡做飯的煙火濃郁，雞鳴狗叫聲，還有小孩打鬧的聲音，讓寨子染上幾分喧鬧的氣息。

蘇提站在小樓二層臨遠望去，太陽已經落在地平線以下，留下一片玫紅色晚霞，遠處林子裡鳥聲婉轉，風吹起，驚起幾隻黑影撲落出林子。則寧在她耳邊絮絮叨叨罵著雲瑾，什麼沒人性，為了只犼獸跑到此處，竟不陪他這位兄長說說話，說走就走。

蘇提暗道則寧總是裝作老成持重的樣子，其實最愛在這些細枝末節上計較，叫他名字或是客氣幾分就要擺冷臉，非得親切到喚他幾句好哥哥才露個笑。幸好他已成神，若是留在凡間做個帝王宰相，以他的脾性，非得做成昏君佞臣不可。

心裡這般想著，蘇提說出來卻是另外一番話，翻來覆去就是雲瑾太忙，又要管理冥界，還要替她善後枉死靈的事，實在是不得閒。

蘅璧坐在搖椅上擺弄酒瓶，不時攪拌蒸煮，蘇提聽著則寧碎碎念，眼神卻悄悄飄到蘅璧身上，目光一寸寸從蘅璧煮酒的手轉到袖子，再到領口、下頦，她抿著嘴只管看，眼睛裡彷彿帶了兩根羽毛，融融擦過他的眼角眉梢。蘅璧輕咳了一聲，側過身子避過她的目光，耳尖慢慢紅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