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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21章 狠心

寶兒這才吐了下舌頭,慢慢從薛瑾瑜身後走出來,給嚴懷瑾行禮,然後給佑明也行了禮,一家四口慢慢往裡走。

一家人圍坐在一起,吃了晚飯,佑明為了哄寶兒跟自己親近,特意叫人把送給她的禮物抬過來,親手一樣樣拿給她看。寶兒漸漸就不再拘謹,頭碰頭的跟佑明坐在一處,幾乎是一眨眼就到了戌時,嚴懷瑾攆他們回去睡覺,“天不早了,禮物留到明天看也不遲,都乏累了一天,早些回去休息吧!”

寶兒還是住在薛瑾瑜的院子裡,佑明要她送自己,寶兒就跟著他到了院門口,佑明看她微笑的模樣,用手在她的雙螺髻上揉了兩把,寶兒的小發簪都掉了,撅起嘴怒視佑明,伸出小爪子往佑明胳膊上招呼,站著捱了兩下,佑明才笑嘻嘻的轉身走了。

離開了兩年,佑明屋子裡的陳設一點都沒有改變,他慣用的香爐,筆山硯臺,依然按照他的習慣方式擺放,簾幔被褥雖然都是新制的,樣式可都是他喜歡的。躺在炕上,心裡無比放鬆的佑明,聞著淡淡的薄荷香,睡意洶湧襲來,瞬間就進入了黑甜鄉。端茶進來的黑狗,看到佑明已經睡熟了,把茶放進了暖窠裡,替他掖了掖被角,才熄了燈出去了。

嚴懷瑾硬拉著薛瑾瑜去幫他洗澡,嚴懷瑾被薛瑾瑜按著擦背,換了三回水,才覺得洗乾淨了,鬆開手,剛要去給他找香露,冷不防嚴懷瑾從背後一把抱住她,兩手一用力,薛瑾瑜的衣服就被撕破了。驚叫到一半,薛瑾瑜就被堵住了嘴,百合把人都攆出去,自己帶著蓮心等在屋門外頭。

薛瑾瑜拒絕被嚴懷瑾抱著回去,自己披著給嚴懷瑾準備的乾淨裡衣,嚴懷瑾就穿著褻衣,躡手躡腳的回去了東里間,躺倒已經鋪好的被窩裡,嚴懷瑾才揚聲叫人去收拾那一片狼藉。摟著薛瑾瑜,有心事的嚴懷瑾反倒睡不著,“明天你讓人去給閨學裡說一聲,寶兒就不去閨學讀書了!”

“你也覺得寶兒那次驚馬不是意外?”薛瑾瑜側身躺著,面對嚴懷瑾,想起那時的情景,還是覺得心有餘悸,渾身冰冷,“要不是紅雨拼了全力護著寶兒,現在躺在炕上養傷的就是寶兒了!”

嚴懷瑾把薛瑾瑜拉進自己的被窩裡,緊緊抱著,“沒事,我回來了,有我在呢!”

“好好的小姑娘,也不知道紅雨臉上的傷口,會不會落了疤!”薛瑾瑜窩在嚴懷瑾懷裡,想起上了臉的紅雨,心裡愧疚。

“我去看過紅雨了,傷的不算重,又有長河在,不會有大礙的!”嚴懷瑾把薛瑾瑜的頭按在胸口,不讓她看到自己冰冷的表情,“京城裡可能要混亂一段時間,我可能要病一病!明天去交還了兵符,我會去嚴家一趟,大哥那裡,最好也避避!”

“需要這樣嗎?”薛瑾瑜才發現,事情看起來比她想象的要嚴重,心裡不由自主的緊張起來,“那佑明呢?”

“佑明這個時候,反倒是要站出來比較好!”嚴懷瑾低聲把今天見到皇帝的情形說了,“看聖人的情形,怕是不大好,佑明現在站在風口浪尖上,不管願不願意爭,都由不得他了!”

“聖人之前不都一直好好的?怎麼突然就......這樣了?”薛瑾瑜想不通。

“也不是一日兩日了,不過是最近顯出來罷了!你也不要太擔心!”皇帝在還是六皇子的時候,就不大康健,跟當初的昭明太子的症狀,如出一轍,嚴懷瑾開始教導六皇子之後,暗示了太上皇。經過御醫全力調養,也大有緩解,只是不知道為何會突然嚴重如斯!可是看皇帝的意思,竟是不想追查。“對了,佑明已經成人了,在幽州那邊伺候的沒跟回來,你想著給他安排一兩個身邊人,湯藥上看緊些,免得日後留隱患!”

“是不是叮囑寶兒也避諱些,她還是小孩子心性,別再衝撞了!”薛瑾瑜想起寶兒之前去佑明那裡,一貫都是橫衝直撞,從來都不帶敲門的,要是撞見了什麼,反倒不好!

“你先拘著她些也好!”嚴懷瑾表示贊同,寶兒是他的親閨女,那是萬萬不能出了差池的。

第二天一早,辛嬤嬤陪著薛瑾瑜坐車,帶著豐厚的禮物去了閨學。以寶兒受了驚嚇,身體不適為藉口,提出來要退學了,先生們都滿心的不捨,再三勸慰之後,看薛瑾瑜的意願十分堅定,只好答應了,同窗和師長們還送了禮物,託薛瑾瑜帶給寶兒。回到家之後,薛瑾瑜才知道,被嚴懷瑾安排保護她的孤煙及其手下,抓住了十幾個人,都交給落日審訊去了。

聽說薛瑾瑜路上遇到了危險,佑明慌張的跑過來看她,見到她安然無恙,才放下了心。薛瑾瑜屏退了伺候的人,跟佑明商量起了給他安排通房大丫頭的事情,“娘也不知道你喜歡什麼樣的,你跟娘說說看!”

“娘!”佑明漲紅了臉,一隻腳在地上碾來碾去,一副難以啟齒的模樣,“我不要!”

薛瑾瑜看他害羞,乾脆問他,“松針怎麼樣?”這個是環肥,“要不佩蘭?”這個是燕瘦!“冰片?”這個嬌小玲瓏,活潑可愛,“薄荷?”這個大方明麗!

“哎呀!娘!”佑明真的被她逼急了,衝口說道,“我真的不要,要是屋子裡有了這樣人,寶兒就不會往我那裡去了!”

看到薛瑾瑜驚訝的半張著嘴,佑明趕緊解釋,“今天早上繼哥兒他們來過了,他們屋子裡都有了人,現在連他們弟弟,都不敢往他們屋子裡闖,就是去了他們的院子裡,也大多是站在外面說話兒,我不想寶兒也那樣!”

“那好吧,你回去再考慮一下,如果改變了主意,可以讓黑狗來跟我說!”薛瑾瑜也不想把佑明給逼急了,還是叮囑了他一句。

“我知道了!”佑明嘴裡嘟囔了一下,算是答應了。

“千萬不要找小廝玩!”薛瑾瑜忍不住囉嗦,給了佑明一個“你懂得”的眼神。

“那個,娘,我屋裡還有東西沒整理好,我先回去了啊!”佑明屁股上像是突然被針扎到了,一下彈跳起來,丟下這麼一句,火燒屁股一樣的跑了。

“臭小子!”薛瑾瑜還想拉著佑明嘮幾句家常的,沒想到就這樣讓他跑了。

準備開午飯前,嚴懷瑾叫人特意送了信回來,嚴守正和嚴徐氏要帶著一大家子人過來,午飯也在這裡吃,薛瑾瑜趕忙親自去安排,老兩口愛吃甜軟的。清虛最近胖的太厲害,行動的不方便了,還是素些好。齊毓秀又懷上了,最近特別喜歡吃酸的,辣的。嚴懷瑛跟喬夫人,還有嚴佑承喜歡吃有嚼勁的。小子們正在長身體,吃得多餓的快,還特別能吃肉!佑明昨天晚上就唸叨要獅子頭。寶兒這兩天食慾不好,要吃點清淡的。嚴懷瑾想吃魚!

一頓飯吃下來,除了清虛抱怨自己變成了兔子,吃了一肚子青草之外,大家都很滿意。寶兒對著發牢騷的清虛,掰著手指頭跟他數,“您今天中午吃了一整條我爹孝敬的紅燒魚,佑明哥哥的兩個獅子頭,繼哥兒他們給了你半碗紅燒肉,還從大伯伯那邊夾了半條烤羊腿,瓦罐雞您自己就吃了一整隻!香菇油菜和白灼菜心,你統共沒吃上三口,米飯拌著魚湯您吃了三碗,還有兩隻大肉包子!你這還叫吃素?兔子要是都像您這樣吃法,老虎和狼早都被吃沒啦!”

聽了寶兒的話,一屋子的人都繃不住笑得肚子疼,清虛扶著肚子站著喘粗氣,“嚴小七!”

“我閨女說的沒錯!”嚴懷瑾挑了塊桃子咬了一口,剩下的塞進了薛瑾瑜嘴裡,“我們寶兒現在是懂事了,不跟您計較!再早幾年,您當著她的面,說她娘不好,寶兒還不把您鬍子都拔光嘍!”

清虛趕緊捂住嘴,不吭聲了,小丫頭心眼小著呢,拔鬍子還算好的,上次放煙火,他被燒的眉毛都沒了!佑明看蓮心端了碗消食茶進來,親手端了一碗給清虛,“道爺,少食惜福!你這樣容易吃壞了!”

‘我這不是快三個月沒見到葷腥了,一時間沒管住嘴麼!’清虛心裡也害怕了,抱著消食茶慢慢溜著。

“哪有三個月!”這次是辛嬤嬤揭他的底,“您上次差點中風之後,按照郎中的吩咐,就應該讓您吃素的!可是夫人擔心您受不了,每頓飯都給您準備兩葷兩素一湯品,哪裡虧過您的嘴?”

“我......”清虛氣的吹鬍子,“你們......哼!”

屋裡的人又笑,外頭的紛亂,此時都與他們無關。中午飯確實吃多了,清虛晚上跟寶兒一樣,就吃了碗山藥小米粥。半夜裡,嚴懷瑾和嚴家男人們都病了,落日鼻涕一把眼淚一把的,拿著嚴懷瑾的御賜腰牌,去請太醫過府診治。太醫正不敢怠慢,立刻帶著人飛奔到了昭國公府邸。

“啟稟聖人!”太醫正跪在金磚上,雙手捧著脈案,聲音平板,表情木訥,“國公爺以及嚴家諸人並沒有生病,而是中了毒!”

“什麼?”皇帝震怒之下,坐了起來,“前腳才回京,後腳就中毒了?天下哪有這樣巧合的事?昭哥兒呢?昭哥兒怎麼樣?”

“因為乏累過度,大皇子沒有胃口吃晚飯,只吃了些水果,所以並沒有中毒!”太醫正恭敬的回答。

“那嚴家女人們都沒事?”皇帝自然是不相信的。

“中毒的不止是嚴家的爺們,夫人小姐也有不適,只是症狀略輕些!連懷有身孕的嚴侍郎嚴齊氏也在內,現在腹中胎兒躁動不安,有流產的徵兆!”

“說了半天,究竟是什麼毒,可能檢驗出來?”李田看皇帝已經乏力,沒什麼力氣開口,出聲替皇帝詢問。

“是同時中了烏頭和毒蕈子的毒!用銀針都是探查不出來的!”太醫正都忍不住嘆氣,想起來還覺得一身的冷汗,“要不是嚴家人突然間都到了昭國公府吃飯,國公夫人來不及準備,在那碗湯裡多加了些水,讓眾人分食了。而是他們一家人自己吃了,恐怕就事情就更棘手了!”

皇帝勉強擺了擺手,讓太醫正退下了,蕈子,烏頭,銀針都查不出來,就算是是嚴懷瑾為了避禍,也不至於下雙重的藥!這件事十分的蹊蹺,好在昭哥兒沒有事啊......“李田,你去,叫小德生過來見朕!”

“喏!”李田答應了,慢慢退了出去。

小德生在皇帝的寢宮裡,待了一個多時辰,頭都磕破了,被大力太監架著拉出來,李田親自看著他收拾了個小包裹,讓人把他押出了宮。三皇子的人跟著他在京城裡轉了兩天,在一個窯子裡把人跟丟了。隨後,小德生帶著斗笠,穿著一身髒兮兮的,縫補過的粗布短打,出現在昭國公府。

佑明看著小德生跪在地上,從身前放著一隻半尺高,半尺長,五寸寬的舊木匣子裡,捧出了另一隻金絲楠木的小匣子來,裡面裝著的,是皇帝秘密立下的傳位遺詔,“聖人讓老奴用性命發誓,一定將此物交到您手中,一個月後,就是聖壽,壽宴之後,會有小宮人持著聖人的玉璽來跟您求救,您到時候,就可以拿著這道聖旨,帶著昭國公等人,進宮,勤王!”

說完這些話,小德生笑得悽然,“老奴使命已經完成,還望您賞老奴三尺黃土,不要讓老奴落到亂葬崗,被野狗野貓啃了去!”說著,小德生就爬起來,一頭往牆上撞去。

大漠這幾年就跟著佑明瞭,一看這種情況,一下就把小德生給拖住了,手起掌落,小德生就被打暈過去。佑明捧著遺詔,在炕上坐到了掌燈,才長長嘆了口氣。袖了遺詔,佑明叫大漠帶著綁成駟馬倒攢蹄,嘴裡塞著麻核的小德生,一起去正院裡,“爹,我有些話,想跟您說,咱們去書房好不好?”

進了密室,小德生被解了綁,坐在椅子上,嚴懷瑾跟佑明兩個看著他,“德公公,咱們都是老交情了,您既然已經到了我這兒,不妨把話都說透了,再成您的大義,也不遲!”

“唉......”小德生嘆了口氣,“勞您駕,給咱家倒杯水,渴了大半日,咱家的喉嚨裡都冒火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