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轟隆——!”
一道慘白的閃電撕裂了沉沉的夜幕,剎那間照亮了綱彌代家那如同蟄伏巨獸般的龐大府邸輪廓。
隨後,震耳欲聾的雷聲滾滾而來,如同靈王的戰鼓擂響在瀞靈廷的上空,傳遍屍魂界每個角落。
“譁——!!”
漂泊的暴雨,如同天河決堤,以更加狂暴的姿態傾盆而下!密集的雨點砸在綱彌代家古老的瓦建築上發出連綿不絕的轟鳴。
整座綱彌代家府邸彷彿被籠罩在一層厚重的水幕之中,視線所及一片模糊,只有閃電劃過時,才能短暫地窺見那古老建築的輪廓。
主屋深處,一間點著幾根蠟燭的和室內,薰香的氣息早已被濃重的雨氣、和更清晰的泥土味所取代。
蠶豆粒般大小的雨水瘋狂傾瀉在和室屋頂的瓦片上,然後凝聚成一條條雨線,跌落在庭院的土地上。
“呵,這場雨……挺應景的。”
綱彌代時灘斜斜地倚在和室外的矮榻上,望著漫天漆黑的雨幕發出一聲感嘆。
身上那件華美的草綠色錦袍被濺入的雨水打溼了邊緣,緊貼著他蒼白的面板,可他毫不在意。
他手中把玩著一枚溫潤的白玉棋子,在和室內唯一的光源——昏黃的燭光下泛著冰冷的光澤。
但每一次閃電亮起,都能清晰地映照出他臉上那抹揮之不去的、帶著病態愉悅的微笑,以及眼底深處那如同深淵般的陰鷙。
“時灘大人,因幡影狼佐的靈骸軍勢正在入侵瀞靈廷,護庭各番隊除九番隊外已經全員出動!
至於您最顧忌的山本元柳齋,此刻也被他的幾個弟子纏住,已無暇顧及地獄無間!那麼,我們是不是可以……”
庭院內,家臣“三途川畔”頂著漫天的暴雨,如同雕塑般跪伏在地,深灰色的服飾被雨水浸透,緊貼著他略顯瘦削的身軀。
在他身後,另有三名家臣同樣跪伏在庭院內,由左至右分別為安賀多阿烏拉、山田清之介以及菽友魚知也:
安賀多阿烏拉外表看起來極具成熟女人魅力,擁有一頭藍色短髮,內著白色襯衫,外著一身黑色緊身外套,戴著白色針織圍巾。
山田清之介,內襯為黑色死霸裝,外面穿著一件白色大褂,胸口鑲著幾條象徵著貴族的金邊,頭戴白色醫帽。
菽友魚知也,外表平平無奇,身著黑色死霸裝,外面披著半截灰色坎肩,低垂的頭顱紋絲不動,任由雨水順著他的髮梢、脖頸無聲地滑落,在地板上匯入渾濁的水泊。
“呵呵呵,雨……更大了。”
綱彌代時灘並沒有理會三途川畔,自顧眯著眼睛盯著漆黑的雨幕,似是而非地感嘆一下。
他的聲音在震耳欲聾的雨聲中顯得異常清晰,帶著一絲慵懶的欣賞,彷彿在聆聽一場宏大的交響樂。
“是的,時灘大人。”
雖然沒有得到綱彌代時灘的回應,但三途川畔的聲音低沉依舊,沒有絲毫波瀾:
“這是屍魂界百年罕見的暴雨!瀞靈廷各處低窪地帶已開始內澇,偵查鬼道已然受到嚴重干擾,通訊有所遲滯!”
“呵呵呵……”
綱彌代時灘發出一串低沉的笑聲,笑聲被淹沒在一聲炸雷中,顯得有些詭異:
“遲滯嗎?不,三途,這是神的恩賜!百年難遇的暴雨,正是我們除掉所有礙眼之人的機會!!!”
綱彌代時灘的指尖輕輕敲擊著白玉棋子,“嗒…嗒…”的聲音竟奇異地與屋外暴雨的節奏隱隱相合:
“山本老頭抽不開身?各番隊疲於應付了吧?那麼,監視綱彌代家的‘眼睛’……也被雨水模糊了吧?”
“是的,時灘大人,技術開發局的通訊訊號在強暴雨中極不穩定,如果要除掉其他候選人,今晚正是出手的時機……”
“呵呵呵……”
綱彌代時灘的笑容擴大,燭光在他臉上投下搖曳的陰影,讓他看起來如同從地獄歸來的惡鬼:
“三途,村正那個傢伙不是要營救他的蠢蛋主人朽木響河嗎?那就給他加一把勁,把朽木響河的封印之地的座標告訴他!
之後……再將朽木響河被人解除囚禁的訊息傳給朽木家……哼哼……鷸與蚌相爭,漁夫得利……”
“嗨!”
三途川畔緩緩抬起頭,在閃電的強光驟然亮起的剎那,照亮了他抬起的臉——那是一張極其普通、甚至有些木訥的中年男人的臉,沒有任何特徵。
唯有那雙眼睛,在燭光與閃電的映照下,瞳孔深處彷彿倒映著一條渾濁的、流淌著無數亡魂的……黃泉!
他的眼神裡沒有殺意,沒有興奮,只有一種對死亡本身司空見慣的、深入骨髓的漠然,在接到命令後便起身離去,很快就消失在了雨夜之中!
“還有……”
綱彌代時灘緩緩坐直身體,兩顆炙熱的目光牢牢鎖定在跪於雨水中、如同如同熟女般的安賀多阿烏拉身上。
“阿烏拉!”
綱彌代時灘的聲音壓低了,卻帶著一種不容置疑的、冰冷的命令口吻:
“趁瀞靈廷混亂……回收所有戰損的靈骸以及……死神的屍體!將它們送到真央釋藥院的秘密研究所!!
安賀多阿烏拉的頭顱極其輕微地動了一下,低垂著眼眸輕聲道:“嗨!”
“去吧!”綱彌代時灘將手中的白玉棋子輕輕拋起,又穩穩接住,動作優雅得像是在進行某種儀式:
“山田,帶上‘禮品’,去一趟無間地獄,和那個傢伙……友好交流一下!!
如果順利的話,我想我們很快就能欣賞到三代劍八同場競技的盛況……”
“謹遵您的意志,時灘大人。”山田清之介的聲音淡漠,如同冰封的湖面。
隨後他站起身,轉身踏入雨夜之中,身影瞬間被密集的雨簾吞噬,只留下一個模糊的輪廓……
“菽友!你……今晚去拜訪族中的本家……特別是……競爭家主最為激進的幾個繼承人……”
“嗨!我明白了,時灘大人……”
菽友魚知也點了點頭,但是隨即他又擔憂道:“可是,我們都走了,要是有人要對您不利……”
“不要緊的,菽友!一切盡在我的掌握之中!”
“嗨!”菽友魚知也見綱彌代時灘猶如成竹在胸的樣子,便點了點頭,然後身影一滯,消失了……
“咯咯咯,就讓這雨下的再激烈些吧!!”
綱彌代時灘重新靠回矮榻,指尖摩挲著那枚冰涼的白玉棋子,閉目聆聽著屋外震耳欲聾的雷聲和雨聲。
他嘴角那抹病態的微笑,在搖曳的燭光下,顯得無比滿足:
這場席捲瀞靈廷的混亂,以及百年難遇的暴雨,都成為他的瘋狂計劃奏響了最完美的死亡序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