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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6章 別對我回頭

當夜把白天的喧鬧都歸於寧靜的時候,我們總是會以為煩躁的一天終於過去了,卻鮮有人知道夜才是一天真正的開始。

就在所有人沉睡的時候一天的序幕緩緩的拉開,一點點滲透進我們的人生。

人們總說人生如戲,戲如人生。卻有人偏執的相信人生無法如戲一般精彩,戲也不可能如人生如此平淡。

戲有訓練的時間,彩排的舞臺,重來的機會。而人生,既沒有時間讓你訓練,更沒有舞臺供你彩排,也不可能有重來的機會。

儘管如此,韓雨澤還是在過去的某個時間裡不停的徘徊,穿梭,更甚至是將自己禁錮在了過去的某個瞬間。

每個人都會在繁瑣而又紛繁的生活長河中給自己建造一個屬於自己的獨一無二的監獄。

惠茜把自己困在一份無法無法得到的情感中,即使一次次被驚醒,一次次認清事實,她也無法從沒有設獄門的監獄裡走出來。

我作為當事人撤銷了訴訟,惠茜也被降職回原來的總經理秘書室長了。QUEEN酒店內四處都是異樣的眼光投向她。擁有強大自我保護系統的她開啟了防火牆,若無其事的繼續工作著。

“都說人到喪心病狂的時候會做出奇怪的事。這個女人為了喬經理已經瘋了!”

“雖然做出那種讓人無語的事,但是另一方面我還是挺佩服她對愛情的執著。一個女人能在一個不愛自己的男人身上不擇手段的想獲得愛情,也還是需要勇氣的!”

“誰都知道喬經理在簡歆之後一直只專心於工作,她卻非要把喬經理看不上的原因歸咎於簡歆,依我看就是自欺欺人,不自量力。”

……

員工們的茶餘飯後總是碎碎的說著類似的話,即使看到惠茜從身旁走過,不但聲音不會壓低,反而會加大分貝。

社會就是如此,即使事不關己,人們也總是會抓住任何機會不停地的發表自己的論斷。也許是真的在批評做錯事的人,也可能是在生活的壓力下沒有可以發洩的地方,藉著這樣的事情狠狠地謾罵一番,好在這無聊而又疲憊的生活裡放空一下自己。

流言蜚語就像是病毒,自身就帶有很強的傳染性。

喬樂也多多少少聽到了些許,在各部門主管會議的時候他特意強調了此事。頃刻間就壓制了,然而卻無法根治,員工們私底下依舊會竊竊私語。這樣的病毒只有時間能治癒。

韓雨軒因為雨澤的出現不得不調整自己的時間,並且把教學工作做了相當的縮減。訊息很快傳到雪莉那邊,她費盡心思終於從禹城調職到落城。

結束了一天的課程,雪莉去副院長辦公室找雨軒的時候被告知他有事已經走了。她只好獨自驅車回去,一路上都撥打著雨軒的電話,回應她的永遠只有人工服務檯讓人厭煩的聲音。

韓氏集團的會議室裡正開著記者會,韓雨澤宣佈正式迴歸,並將很快投入到集團事務的管理工作中。

有些人註定是生命中的過客,卻是記憶中的常客;而有些人註定是常客,卻只能是訪客。

以為記憶已經被覆蓋,再也記不起那已然想不起來的臉龐,卻在某天突然颳起風掀開了塵封已久的回憶。

落成圖書館裡我剛剛完成新書的籤售會。只見一直在不遠處接電話的楚戀停止了一直揮動的筆桿,合上記事本朝著已經癱坐椅子的我走去。

“欣姐,明天落成雜誌社邀請你去談談新雜誌的專欄問題。還有電視臺的拜訪……”她拿著記事本機械的讀著。

“近期能推的就推掉吧!”我有氣無力的說道,用虛脫的眼神看著她。

“可是……”楚戀欲言又止。

“放心啦,不會讓你踩著你憎恨的高跟鞋去奉承面試官的!”

楚戀露出潔白的牙齦,孩子般滿足的笑著。

夏天去美國出差,準備引進一批新的醫療器械。我一收工就會變得孤零零的,在樓下逛了半天,最後坐進了樓下的咖啡館。

“一杯美式咖啡,謝謝。”

“再來一杯!”突然有人從我的身後遞過去一張卡,“一起結算。”

我猛地回過頭,那熟悉的臉上掛著幾分笑意,卻又給人一種皮笑肉不笑的黑色氛圍。

“雨澤?”

“現在都能準確分辨我和雨軒了?”

“誰讓你成天都是一張冷臉,分不出來我就該去做智商測試了!”

他笑了,像是冰山上盛開的雪蓮花,冰冷而高貴著,卻又是如此的稀罕。

一張深褐色的圓桌,兩把配套的木椅子,兩杯香味濃郁的咖啡,緩緩流淌著的民謠英文歌。

我們靜默著坐了一會兒,低著頭。抬頭的瞬間視線碰撞到一起。

“你有去看醫生嗎?”我小心翼翼的問道。

“嗯。可是我還是不能控制自己。”

“我能幫到你嗎?”

“嗯。”他端起杯子喝了一口,“可是我不想把你捲進來!”

“讓我幫你,好嗎?”

“我怕我會想抓住你”他停頓了幾秒,“而且夏天他……”

“他答應會和我一起幫你!”

雨澤沒有再說話,只是靜靜地注視著眼前滿臉真摯的我。

我似乎沒有注意到“我怕我會想抓住你”的話,而是隻聽到了夏天。

雨澤看著坐在自己對面朝夕思念的人,心裡想著:原來我錯過的不僅僅是那三年的時光和我們的愛,還錯過了你心裡的位置。謝謝你,到現在依舊善良著,也謝謝你想幫助我的那份心意。

我也看著他晃動的眼神,心裡不禁覺得有些許無奈的酸楚,是來自舊情還是同情,我也不得而知。

我們自卑的心理不是別人給的,而是自己編造的世界裡我們把自己放在了一個不利的位置上。

夏俊楠一直因為同父異母的問題而覺得自己在夏家低了一等。內心不知道從什麼時候開始上了一把枷鎖。而那些他帶著夏天玩耍,瘋鬧的曾經都被那把沉沉的枷鎖鎖死,死死地塵封在某個陰暗的角落。

“綜合醫院的情況怎樣?”坐在辦公桌前埋頭翻看計劃書的俊楠冷冷的問道。

站在那裡的秘書戰戰兢兢的報告著情況,拿著資料夾的手已經滿是汗,整個後脊樑像是被人拉扯般。

“總體情況上升了,而且新的部門成立之後直接帶動了集團的整體形象。整個醫院都很相信夏院長,所以……”

“行了!總之就是什麼都好!”

秘書合起資料夾,垂著頭,不敢再發一言。夏俊楠看起來很平靜,對著秘書揮了揮手,示意他出去。

“看來我只能抓住你的弱點下手了!”俊楠的臉上浮現出冰冷的滲人的笑容,像是被惡靈附身般。

我們總是會在一念之間墮入黑暗,丟掉所以可以帶來光明的希望。

他拿起電話一個數字一個數字緩慢地按下,撥通了,對方是低沉的四十歲左右男人的聲音。

“嗯。”

“我需要你出面幫我做點事情了!”

“好!”對方的話簡短而有力。

“醫院最近運營情況似乎很不錯,利用他的弱點讓他更忙一點吧!”

“您不是說絕對不能傷害……”

“你做事從來有度,所以才會叫你,不是嗎?”俊楠的嘴角一點一點上揚著,眼神裡滿是冷漠。

儘管他為了奪走夏天的一切早已經是機關算盡,自以為天衣無縫的他也有疏忽的時候,就在那夜他在酒吧酩酊大醉的時候夏天已經讓人將他手機裡的資料全部複製下來。

QUEEN酒店的風波消停了許多,惠茜的生活似乎在幾經波折後回到了原點,浪散了,潮退了,海面又平靜了。她卻在這場波浪裡失去了她幾年來的重心。興許失去得更多。

喬樂從來都是公私分明的性格,在工作上他一如往昔,然而,工作之外他再也沒有和惠茜說過一句話。不管惠茜怎麼去道歉,怎麼主動!時間久了,惠茜變得麻木了,就算再用刺狠狠地刺進她的心臟,她的心臟也不會再感覺到痛。

咚咚咚……

一陣敲門聲敲開了喬樂的辦公室。前臺的值班經理拿著一個白色的小信封走進來。

“總經理,這是惠茜姐讓我轉交給你的。”

低著頭看報表的喬樂抬起頭,看著遞過來的信封,放下手中的筆,接過來映入眼簾的就是那黑色機打加粗的“辭職書”三個字。

他拆開來,除了辭職信,還有一封給喬樂的信。他一目十行的看完了,唯一落進他內心的是那幾行被淚染過的字跡。

……我知道你一直對我很好,可我卻總是想要更多,這次我也不是故意把你也牽扯進來,也選了最傻的方式。我以為我能如願以償,卻得不償失,讓你失望。對不起!也謝謝你到最後都沒有直接拋棄我。所以我才會選擇離開,後會有期吧……

“她去哪裡了?”

“我也不清楚,只知道她已經把手機號碼都登出了,房子也扔給中介了。”

“我知道了,你先去忙吧!”

喬樂試著給她的郵箱發郵件,卻被提示地址無效。他垂著頭嘆了口氣,“傻丫頭!”

夏至已經悄然過去了,城市大街小巷的香樟樹在烈日下散發著更加濃郁的香味。

城郊的孤兒院裡卻絲毫沒有受到酷暑的影響,依舊歡聲笑語,其樂融融。院子裡孩子們嘻戲著,比較小個子孩子跑不動的時候就會投入坐在大樹下給他們拍照的姐姐懷裡。

“姐姐,你以後可以每天都來看我們嗎?”女孩圓圓的大眼睛眨巴眨巴,一臉天真的笑容。

“姐姐一有空就會來看你們的!”

只見穿著白色紗裙的她將女孩抱進懷裡,越過眉毛的劉海自然的垂著,長長的棕色頭髮被簡單的束在腦後,成丸子形狀,臉上掛著溫和的笑容。

“簡歆吶,你來一下。”

院長突然出現叫走了我。在辦公室裡院長拉著我的手,紅著眼眶,微微的顫抖著說道,“謝謝你一直這樣幫助我們,孩子們也多虧了你。可你這次給的錢數目有點太大了。我不知道該不該收下!”

“院長,我能做的也就這些。別說什麼該不該,您就只想著孩子們就行了。只要孩子們能健康開心的成長。”

院長輕輕地啜泣著,“謝謝你!”

這時候躲在門口偷聽的孩子們都淚眼汪汪的注視著那個他們一直以來很喜歡的姐姐。

“你們在這幹嘛呢?”突然傳來的聲音嚇得孩子們一鬨而散。

我回過頭看著聲音傳來的方向,只見韓雨澤一身休閒裝,手裡拿著墨鏡走進院長辦公室。

“雨澤?”

我和院長几乎異口同聲的問道。

“你也在啊!”

“你怎麼會來這裡?”我放大著瞳孔,左右打量著他。

“你可別忘了是我帶你來這裡的!”他雲淡風輕地說著那快要被遺忘的過往。

我沒有作回答,只是淺淺的的一笑。然後與他擦肩而過,去到院子裡和孩子們繼續要耍。

院長從櫃子裡拿出珍藏的茶葉給他沏了一盞香氣濃郁的茶,然後露出慈祥的笑容,語重心長的說道:

“你們倆到底是怎麼一回事?為什麼你會突然離開音信全無。你知道那三年她是怎麼過來的嗎?”

“我知道我讓她傷心了。”他有些慚愧的低下頭。

“你們談好了嗎?我看她最近氣色也好了,也能發自內心的笑了!”

“我似乎回來晚了,已經錯過了。”他的眼眶有些微的紅潤。

“那就是電視上說的那個集團皇太子?”

“嗯。他是個不錯的人。有能讓她幸福的能力。”

“韓雨澤,你好好的陪孩子們玩兒一會兒。我有事要先走了。”正在院長和他聊著的時候突然從院子裡傳來我的聲音。雨澤衝出辦公室從二樓陽臺看下去的時,只見我已經坐進車裡,在樹下倒著車。

“我們一起走吧!”他衝著我喊著,由於車窗緊鎖著我沒能聽見,踩著油門揚塵而去。

雨澤留給院長一個白色的信封,轉身追著去了。就在他們剛剛離開韓氏集團的送貨車就駛進園區。據司機說是雨澤讓送過來的衣服,書包,學習用品等。

看著這一前一後來來去去的兩人院長嘆著氣,“如此善良的兩個人怎麼會……”

近郊的城市快速路上我和雨澤一前一後的驅車往市區去。雨澤一路加速幾乎快要趕上我的時候,突然有一輛黑色的轎車插進來擋住了雨澤。當他躲開的時候我的車已經三岔路口消失不見。

雨澤將車停在應急車道,給我打著電話,卻一直無人接聽。撥了幾次後突然間就無法接通了。他突然回想起剛剛那輛車,似乎是故意攔住自己,他的心裡咯噔一下,開始不安。

“黃秘書,你馬上聯絡人幫我定位一個電話號碼!”

“出什麼事了?”

“沒什麼,我把號碼發給你,查到了馬上發給我。”

“好的。”

掛了電話雨澤靜靜的回想了剛才的情景,在腦海裡不停回放剛才的畫面,搜尋著可以判斷方向的資訊。突然間他的似乎看到了一個熟悉的車牌號,他啟動車子,踩著油門順著追了過去。

一公里,兩公里,就這樣一點一點地駛進偏遠的山路里。叢林茂密,陽光穿透著,滲出星星點點的光線,林間的一個轉角處,那輛雨澤熟悉的車就停在那裡。他迅速下車上前檢視著。

“簡歆?”

他繞著車走了一圈,發現副駕駛的門是開著的。他拉開車門發現車裡空蕩蕩的,我隨手提的包還在座椅上,仔細翻找後發現只有手機不見了。

心臟膨脹,懸浮,然後開始大幅度劇烈的跳動著,在茂密的叢林裡咚咚咚作響著。此時,他的手機響了。

“夏天?”

“雨澤……簡歆被人綁架了,剛剛我收到了照片。我現在立即從美國趕回去,辰逸不在,在我回去之前,我能信得過的人也只有你了……”

“我知道。我會盡我所能找到她的。”

在美國紐約的夏天讓秘書定了最快回國的航班。

坐在飛機上的時間裡夏天有一種被吸進黑洞的感覺。耳邊呼呼作響的同時還能清楚的聽到時間一分一秒嘀嗒嘀嗒的流過,心臟似乎停止了,又跳動,如此往復。手機上不斷髮來我被捆綁在一把木椅上,被膠帶封著嘴,垂著頭不能動彈的樣子。四周堆放著很多亂七八糟的雜物。

另外一邊雨澤也收到了夏天發給他的照片。

默默地注視著照片,眼眶一陣溫熱,手指不自覺的用著力。

“你到底在哪裡?”

正在他焦急萬分的時候秘書給他傳送了定位資訊,他一路尋著到了山上的一座廢棄寺廟,經過歲月的洗禮,寺廟外觀已經破敗不堪,雨澤跟著導航踏進寺廟,出了到處散落的木板,就是落葉和蜘蛛網。在院落裡他看見正中央的一尊已經有些變黑的佛像,佛像的左邊有一道小門,他順著走進去發現那個空間和夏天發來的照片一樣,只是已經人去樓空,只剩下散落在椅子上的繩子,他轉身觀察四周的時候發現天花板角落裡有個探頭,剛準備上前探究竟,忽然間傳來電話的響鈴聲,他看了看不是自己,順著聲源在椅子下方看到了一個亮著螢幕的手機。

他撿起來接通了。

“你們是誰,有什麼目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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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您不用著急,我們只是想從夏天那裡拿到一些好處而已,絕對不會傷害我們的大作家!”

“別以為躲起來我就找不到!你們恐怕惹錯人了,要是簡歆有半點損失我保證你們牢底坐穿都不夠償還。”

“以韓氏集團加夏氏集團那實力我們也是清楚的。只可惜像我們這樣一無所有,沒什麼好失去的人和你們這樣擁有太多的人比起來,我們可能會更狠!”對方的語氣非常的堅定,果斷,字字句句帶著狠勁。

通話被對方中斷了,雨澤在寺廟裡來來回回翻找了好幾遍。不知道什麼時候突然感覺後腦勺一沉,失去了知覺。再清醒過來的時候發現自己已經躺在救護車裡了。後面跟著的是警車。

在醫院,警察對他進行了詢問。

“韓雨澤先生,是你報案說簡小姐遭綁架的?”

“簡歆被綁架?”他先是一臉詫異,而後立即又回覆道,“嗯,是的。”

警察剛剛離開,雪莉就急急忙忙的衝進病房。一見到病床上的人什麼話也不說,先前前後後仔仔細細的檢視了一邊,然後用哭腔夾著幾分擔憂幾分埋怨的問道:

“怎麼就進了醫院呢?有沒有事啊?”還沒等對方回答,她又繼續說道,“你先躺著,我去問問醫生。順便再讓他給你做一個全面的檢查。”

“雪莉,你冷靜點。我沒大礙。”他拉住剛剛轉過身去的她,低頭看見她腳上還穿著拖鞋,注重形象的她竟然身上還穿著家居服。他的心裡突然感覺到陣陣酸楚,一個順勢將她擁入懷中。

“傻瓜,別擔心了。我沒事!”

“雨軒……”她緊緊的抱住他,埋在他的胸脯小聲的啜泣起來,“接到醫院電話的瞬間,我感覺天都塌下來了。”

“我沒事了!對不起,嚇到你了!”他不斷地安慰著她。

雪莉的情緒慢慢地鎮靜下來,她跟著護士去辦出院手續。這時雨澤的手機響了,他看了看一直閃爍的螢幕上顯示著“夏天”。一遍又一遍,他最終接通了。

“喂?”

“雨澤,有訊息了嗎?”

“簡歆?”

“找到了嗎?”

“警察還在找……”他停頓了一會兒,繼續道,“簡歆真的失蹤了?”

夏天這才反應過來,本就焦急的心情更加急躁了,“你是雨軒?”

“嗯。”

還沒等雨軒做出回應,夏天已經結束通話了電話。

這時夏天才明白,有一種無助叫什麼也做不了,有一種焦急叫做距離。

無奈之下他又只能找喬樂,別的人他也放不下心。

BY夏末橘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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