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想在許擎面前暴露自己的任何事情。
包括家世,家人。
“不認識。”
蘭箏漠然的兩個字,在梁織心上撕開了一個口子,依稀想到了她初回滬江的模樣,惶恐不安,像一隻初生的小貓咪,需要時刻在她身上尋求慰藉才能獲取生存的微光。
因為柔弱可欺,所以一直被利用。
此時此刻。
她已經完全不同了。
挽著許擎的手臂,蘭箏繞開梁織的位置。
沒有停頓,頭也不回地離開餐廳。
一出餐廳。
蘭箏的手便滑了下去。
許擎垂眸盯著,注意到她陷入掌心的指甲,“為什麼說不認識,是關係不好的朋友嗎?”
聰明人這時候不應該拆穿。
但對於她,自己知之甚少,多少還是想要了解些的。
“沒什麼。”蘭箏斂眸,掩下了失落,“只是一個不怎麼熟的姐姐。”
八歲前的記憶忘得差不多了。
回來後。
也只剩下被傷害的經歷。
從某種程度來說,梁織的確是她不怎麼熟悉的姐姐。
“沒事就好。”
許擎開啟門,蘭箏近距離從他眸下彎腰坐進車裡,臉龐細膩的面板和絨毛近在咫尺,年輕女孩兒身上有著動人的吸引力,會催動荷爾蒙的滋生。
蘭箏與他,便是這種不可控的感覺。
正因此。
才會在不知她底細的情況下,一次次靠近,分明有手段可以讓助理去查,可他就是迷戀她身上這種神秘的感覺。
很讓人沉醉。
剛遇見的那個腿腳的不變的女人和她閃躲的神色,更將她身上的神秘又添了一分,那是致命的吸引力,誘導著他想要繼續瞭解下去。
坐上車。
許擎轉動方向盤駛離停車場,眉間一動,像是想到了什麼,“對了,下週有一場慈善酒會,我能請你陪我一起參加嗎?”
“酒會?”
蘭箏想也不想便要拒絕。
許擎又補充,“是,每個人都要帶女伴,我身邊只認識你一個女孩兒,要是你拒絕我,我恐怕也要失約了。”
“為什麼?一定要帶嗎?”
蘭箏憑藉自己的經驗,“我不記得有什麼酒會是必須要帶女伴的。”
慈善酒會就更不需要了。
這是明顯的藉口。
許擎輕笑。
“畢竟我不想再讓那些人說我不近女色,還懷疑我的取向了。”
許擎三十多了,和蘭箏相差了快十歲,他這個年紀的男人身邊沒有女人,的確令人生疑。
話說到了這份上。
蘭箏再拒絕就顯得太過不近人情。
“好啊,那我陪你一次。”
*
推門進包廂時,梁織面色嚴肅又哀愁,好歹和她是從小一塊長大的,霍旭東也算了解梁織,看到她這個表情,便知道明顯不對。
“怎麼了?”
她腿腳不便。
出於紳士風度。
霍旭東還是上去攙扶著,拉開椅子讓她平穩坐下,從她瞳孔裡捕捉到了些惆悵,“和我見面這麼不高興?”
“不是。”
見霍旭東,還能多瞭解些蘭箏這段時間的事情。
梁織是很樂意來的。
但遇到蘭箏那一面,是她始料未及的。
“我剛才遇到蘭箏了。”
梁織聲線沉重。
“她在這兒?”
霍旭東語氣倒是驚喜,驚喜之餘和梁織對視,又迅速冷卻下來,“出什麼事了?”
“她竟然說不認識我。”
坐下來兩分鐘了。
梁織還沒從剛才的震驚裡回過神來,下意識握住霍旭東的胳膊,“她和一個男人在一起,還說不認識我,那還是蘭箏嗎?”
她心生懷疑。
霍旭東卻習慣了。
“男人?”
這才是他在意的地方,“什麼男人?”
“沒見過,看上去有點年紀。”提起這個梁織才反應過來,神色激動,“之前蘭箏在奧克蘭是不是就喜歡亂來,她會不會……”
沒聽她說完。
霍旭東拔腿跑了出去,下樓開車,追去了蘭箏所住的公寓,從入口開車進去,被卡了下,對面的出口有車正好駛出。
擋風玻璃後是許擎清晰的面孔。
他蹙眉,降下車窗,下意識問:“你怎麼在這兒?”
“我不能在這兒?”
許擎煞有其事地回頭看了眼,“這裡是你開發的樓盤?”
“我不是這個意思。”
“來見朋友。”
閘道開啟,許擎沒再多說,提速開了出去。
他一個無意的“見”字擾亂了霍旭東的判斷,再者說,蘭箏搭上誰都不可能搭上許擎,這倆人可是仇人。
雖說弄掉蘭箏的孩子是許楹的命令。
但真正下手的可是許擎。
車停在樓下。
霍旭東快步上去敲門,叩門聲急促,催得蘭箏心跳都不由加快,她換下外衣,一邊挽起頭髮一邊跑去開門。
入目看到霍旭東的臉。
煩躁更重了。
“你來幹什麼?”
沒有理會她。
霍旭東拿出了來捉姦的架勢,直接衝進房內,沒有換鞋,踏髒了地板,一間間房巡邏過,什麼都沒找到,只看到了角落裡的貓和兔。
忙活完怔愣在客廳裡,表情仍然凝重。
“出去!”
蘭箏對被踩髒的地板很不滿,這是她的家,收拾乾淨,一塵不染,只屬於她的地方,霍旭東直接闖入,間接毀滅了她的秩序感。
“馬上出去!”
霍旭東被推了幾下,可他到底是個一米八幾的男人,蘭箏堪堪只到他的脖子,手腕纖細,根本推不動這具身軀。
豎起手指。
霍旭東指著角落裡的兔子,“什麼時候養的?”
“和你有什麼關係?”
蘭箏側過一步,擋住他看兔子的視角,“怎麼,你要把它也丟掉嗎?”
“……我不是這個意思。”
“出去!”
再沒有耐心和他廢話半句,蘭箏使上渾身力氣去推,霍旭東這才想起自己此行的目的,“你姐姐說你和一個男人在一起,人呢?”
這樣的理直氣壯。
讓蘭箏無奈苦笑,“你們還真是一丘之貉,以前是,現在也是。”
“什麼意思?”
“出賣我,得心應手。”
出賣她的人,事情,梁織一直做得很順手。
她對梁織冷漠,是積怨已久。
“你姐姐是關心你。”
指向門口,蘭箏憤怒已經到了極點,眸心顫動,“這種自以為是的關心,我不需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