聽到樓下車子駛離的聲音，蘭箏站在陽臺上望著車尾燈消失在黑夜盡頭。
姐姐走了。
她都沒機會和她多說幾句話。
關上窗戶。
玻璃上倒映著蘭箏鵝蛋臉白面板，暴露出的脖頸上有幾枚沒有消掉的吻痕。
昨晚霍旭東發了狠，又病得難受。
休息室裡沒有藥，沒有水，只有一個蘭箏，他有任何的不痛快，也只能朝著她發。
蘭箏不是沒嘗試過躲開，或是讓他清醒一點。
可剛扭頭，霍旭東便半威脅半警告，“這麼不願意，那不如回梁家去。”
一聽到要趕她回去。
蘭箏才慌了神主動吻上去，她沒接過吻，但看過別的女人和斯沉接吻，便憑藉回憶學習著，實踐著。
事發至今還不到二十四小時。
雖說這事是梁織一手促成，但見面時難免心慌，這才躲到了房間裡來。
翻箱倒櫃想找藥膏來擦。
畢竟這麼明晃晃的痕跡讓誰看到都不好。
門突然被敲響，蘭箏拽著衣領遮了遮過去，霍旭東站在門外，換了灰色的家居服，沒有了往日裡冷冽古板的西服加身，面部線條都顯得柔和了不少。
只是那雙眼睛還是冷冰冰的。
他將手裡的牛皮紙袋遞過來，蘭箏不明所以。
“梁織準備的，滬大的旁聽申請表。”
說是申請不過就是走個流程，梁織在滬大是紅人，和好幾個教授關係好，送妹妹進去就是打聲招呼的事。
蘭箏轉身回房間拿了手機打字問：【給我的？】
“不給你難道給我嗎？”
她還傻站著，霍旭東直接放在她手上，“你之前沒讀完書，現在送你進去旁聽，這麼說明白了嗎？”
沒想到自己還能重新讀書。
在斯家蘭箏不僅是傭人還是斯沉的陪讀，斯沉不愛讀書，只要他不去上課，她就不能去。
輾轉換過好幾個學校，根本沒有順利讀過一門完整的課業。
姐姐替她考慮得越周到。
蘭箏的愧疚就越重。
一個旁聽的位置，在霍旭東看來一文不值，更不值得她這麼激動。
“和連晴一個專業，過兩天自己去報道。”
蘭箏重重點頭，擁著牛皮紙袋壓在胸口，正想打字道謝，霍旭東直接打斷，“下次用不著躲著梁織，這才哪到哪，要是這都受不了，就儘早回去。”
這對姐妹奇怪。
一個硬要把人塞過來，一個不惜用藥也要留下。
現在他接受了。
她們倒不高興了。
蘭箏愣著，沒聽懂霍旭東的話。
他沒解釋直接回了房間。
關上門坐下，猛吸了口煙，辛辣的氣味侵入心肺，掀起昨晚的回憶和觸感。
昨天他可是半清醒的。
完全是慾念作祟。
搓了搓手指，上面彷彿還有蘭箏身上的氣味，像果香，一嗅到便身體燥熱，香菸的作用也壓不住。
梁琦的電話來的及時，讓霍旭東迅速清醒過來。
“霍哥，我這邊接到訊息斯家施壓在向梁小姐要人。”
霍旭東：“然後呢？”
“……斯家已經知道二小姐在您這裡了，剛才打電話過來，限五天內送人回去，否則要報警。”
話落。
霍旭東無奈笑出了聲。
早在將蘭箏這個麻煩收下時就想到了這天，梁家沒落，梁織不敢為了蘭箏和斯家為敵，便將這個難題推給了他。
順便用蘭箏維護住這段婚約。
簡直一舉兩得，算盤打得響亮。
“不用管，我倒要看看一個大活人，他們怎麼把人要回去。”
梁琦一怔。
看來霍旭東是真的要將蘭箏留下了。
否則完全可以趁這次機會將蘭箏送回給斯家，他沒這麼做，態度已經分明。
*
知道蘭箏平安回來。
連晴跑去舟水灣看她，以前這個地方她是進不來的，現在全沾了蘭箏的光。
在房間裡轉了一圈。
連晴扒著陽臺望向花園的風光，舟水灣每年的打理和維護費都要是千萬級別，只一眼便價值連城。
“旭東哥可是出了名的不近人情，能同意你住進來，梁織姐沒少廢口舌吧？”
蘭箏抿唇低著頭。
不知該怎麼回答。
“不過話說回來，那天他衝下船去找你真的把我嚇了一跳。”
原本連晴是要跟著去的，被霍旭東攔了下來。
理由是多一個人就多一份麻煩。
連晴回過身湊到蘭箏面前，“你們那天怎麼躲颱風的，我聽說島上的房子都鎖了。”
蘭箏搖搖頭不想多說，更不想回憶。
她拿起手機轉移話題：【我姐姐安排我進滬大旁聽，申請已經透過了。】
“真的啊？！”
連晴跳了起來，她們小時候就在一塊上學，蘭箏突然離開她傷心了好一陣，沒想到還能在一起讀書。
雖然是旁聽但也來之不易。
看她這麼開心，蘭箏跟著展露笑顏，【你能給我寫一下去學校的路線嗎？】
“這裡離學校很遠的，直接讓旭東哥送你不好嗎？”
蘭箏忙擺手：【我不想麻煩霍先生。】
*
沒向霍旭東開口，蘭箏一個人按著連晴寫的路線去了學校報道，上下學都是坐地鐵。
霍旭東開完會出來，聽到下屬提起等會要去接孩子才想起蘭箏。
後知後覺。
她已經上學一週了。
“蘭箏是不是去滬大了？”
他忽然問梁琦，梁琦也是一頭霧水，面色如常，卻不由暗自腹誹，和蘭箏住在同一個屋簷下的人又不是他。
“這……我不清楚。”
已經五點半了，這個時間不確定蘭箏有沒有下課，霍旭東想了想，“等會送我回去路過滬大順便把她接上。”
“路過？”
梁琦有些為難，榮上和滬大一個在南一個在北，哪裡順路？
可霍旭東已經這麼說了。
就算不順路也要順路。
因為有連晴介紹，蘭箏入學一週便和同學們熟絡了起來，晚上約好了一起去吃飯。
走到校門口，正巧碰上賀顯便打算同行。
蘭箏站在連晴身邊，安靜聽著他們說笑，偶爾跟著彎彎唇角，眸子亮晶晶的，遠遠看去倒真像個普通大學生。
可眸一斜，便看到了校門口霍旭東的車。
梁琦西裝革履，站在車旁開啟了後排車門，和蘭箏四目相對時，伸手了做出一個“請”的手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