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無……無風哥哥，對，對不起，真的對不起……”忽然間的一股巨大的痛苦襲來，周雪竟是渾身痙攣著，臉色剎那間蒼白不已。

是的，心痛。

心痛到了無以復加的程度，似乎，從來，都沒有哪一種痛苦，比現在更加深沉，也比現在更加的熾烈。

那種忽然間衍生的，深入靈魂的痛苦，就像是自己親手間，殺死了自己最心愛的人一樣。

這種感覺，使得周雪在剎那間窒息。

“周雪，你還愣著幹什麼？殺了這魔頭！”忽然間，兩儀師太大聲呵斥道。

“師傅——”周雪臉上早已經花容失色，卻是咬著牙，身體顫抖著，沒有說話。

“孽障！師傅讓你動手，你聽見了沒，再不動手，你便也莫要喊師傅了，師傅沒有你這不孝徒兒！”兩億失態再次呵斥道，那眼中的瘋狂，簡直是讓人心中震驚。

“師傅……”周雪臉上再無血色，忽然間，她朝著兩儀師太跪了下來，然後，當即拜了三拜道：“師傅，徒兒這便動手……”

周雪，拿著斷劍，還在滴著鮮血的斷劍，再一次的來到了張無風的面前。

長劍上，一滴滴的血，在無聲的滴落著，場中的氣氛，很是沉重。

張無風淡淡的看著周雪，看著她眼中的不忍和痛苦，心更是在瞬間傷痛萬分。

前世，今生，輪迴，因果，在這一刻，似乎都比不上，將她眼中的傷痛抹平的衝動。

“無風哥哥，對不起了。”雙眼之中，靈動之光暗淡了下來，周雪忽然間持起了斷劍，再一次的向著張無風殺了過來。

張無風心中悲哀的苦笑，他知道，自己和周雪素未謀面，她能如此為了自己，幾乎不惜斷裂師徒之情，便能看出這心的聯絡有多深。

但是師傅，便是如同父母一般，在這個輪迴世界，師命大過天，周雪，不得不聽命於兩儀師太。

只是，原本心中已經極端的悲慟的周雪，當再次舉起劍的時候，卻是無論如何，也刺不下去。

“周雪，還不動手！”兩儀師太怒喝道。

周雪渾身再次一顫，右手顫抖著，再次化作殘影，將長劍，再一次的插入張無風的胸膛。

前世債，今生還。

這一刻，張無風忽然間聯想到了當初殺死南宮世家所有人的畫面，一時間，心中湧出無數的感慨。

或許……

巨大的衝擊力，隨著狠狠的抽出的長劍，使得張無風心神遭受到了極其強大的衝擊，張無風再也忍不住，狠狠的噴出一口鮮血。

意識一陣迷離，張無風心中湧出無比的傷痛。

怎麼，他都沒有想到，輪迴之中，見到自己的重傷，便是來自於自己的女人。

原來，作為絕頂的強者，受傷，是這樣來的。

張無風苦笑，臉上卻是閃過一絲的釋然。

忽然間，他看待眾生，便也發現，這些人，和前世他在修真界仙魔界等殺的部分人，是多麼的相似。

當初揮手間屠殺十萬二十餘萬人，如今，眾人輪流和他決鬥，一切，總算是因果迴圈，報應不爽。

張無風沉默著，並沒有在意意識的逐漸渙散，事實上，他知道，自己不會死，但是眼下的傷，卻實在太重。

“無風賢弟……”

“五弟……”

便在這時，周雪卻是持刀，忽然間的向著自己的脖子抹去。

“無風哥哥，再見了……”

“師傅，徒兒對不住您的養育之恩了……”

寒光，殘血。

帶著張無風身上的鮮血的斷劍，快速的抹過周雪那白嫩的脖子，這一刻，張無風卻是忽然間的噴出一口精血，精血化作一道利刃，瞬間的將那斷劍擊出。

“咻——”

龐大的衝擊力，使得斷劍狠狠的飛射出去，落入遠處的一株大樹身上。

大樹，轟然間坍弛。

“周雪，你不要內疚，這，是前世我欠你的，放心，因為你的難過，所以，我能感受到你深摯的愛，千秋萬世，我們，永遠部分分離，相信我，好好活下去！”張無風虛弱的說著，然後堅持的看了眾人一眼道，“各位均已經落敗，眼下，自行退去罷！”

“哼，所有門派，確實已經比試完畢，只是武當一門，沒有人出來比試麼？”何成雄死了半條命，此刻卻是猙獰的笑道。

“我武當，自行認輸！”張江頓時暴喝怒道。

“好，好，好一個自行認輸！咳咳，哼，武當，他日便等著被血洗罷！”何成雄怒道。

頓時，眾人不甘的眼神之中，更是顯露著幾分瘋狂。

……

周雪，沒有死，卻是在這一剎那，一個人獨自離開了，兩儀師太，也什麼都沒有說。

周雪走了，一個人落寞的走了，走的時候，還依依不捨的看了張無風一眼，那眼神之中，有太多的複雜。

但是，更多的，卻似乎是一種釋然的解脫和一種牽盼的擔憂。

或許，這一次之後，她終該是悟了吧……

張無風心中嘆道。

無雙太極劍立在地上，胸前一灘恐怖猩紅的血塊凝集著，不時牽動胸口的劇痛，張無風咳嗽不止。

眾人逐漸的散去，整個陰陽山，便也逐漸的空蕩了起來。

戰鬥，應該結束了，但是魔域之人，卻是沒有一人有歡呼之聲。

山上，山下，堆積如麻的屍體，使得他們即便是面對勝利，都忍不住淚流不止。

整座山，都在無聲的痛苦著，似乎在宣洩，戰友兄弟們，死亡的痛苦。

靜。

在這一刻，除了靜，還是靜。

面對漫山鮮血染透的鮮紅，面對著之前還是好好的兄弟，如今卻是斷胳膊殘腿的殘酷現實，流血不流淚的魔域倖存子弟，都哭了。

漸漸的，所有人都在張無風的面前跪立了起來，因為張無風的那種特異的開悟，使得他周身三米，無人能近身。

“焚我殘軀,熊熊聖火,生亦何歡?死亦何苦,

為善除惡,唯光明故。喜樂悲愁,皆歸塵土。

憐我世人,憂患實多!憐我世人,憂患實多!”

忽然間，所有幸存之人，均是開始喊出了這般的教義，到這一刻，魔道，終於在張無風的意識之中，和明教，完全的重合了。

是的，重合了。

在慘淡和殘酷的殺戮之中，重合了，雖然，對於張無風來說，這殺戮，僅僅只是對於輪迴的一種考驗，到那是身入紅塵，已經身在局中，即便是心在局外，身在局中，便也只能當局者迷。

張無風很沉重的嘆了口氣，知道是歷史必然，便淡然將右手伸出，然後微微上抬，沉聲道：“眾位，起來罷。”

“屬下拜見張教主……”

千多人齊聲跪拜，這場面，比身在虛空之中，受到百萬人跪拜的感覺，都要激情和強烈。

“或許，這便是過去的輪迴？”張無風無言嘆了一聲，胸中卻是傳來劇痛，頓時意識一陣迷離，當即再次吐出一口鮮血，轟然間倒下。

世界，陷入了黑暗。

時間，緩慢過去。

一個月後，張無風逐漸的甦醒了過來。

這兩劍，傷的很重，若非先天境界，便早已經慘死當場。

失血過多，身體虛弱，最後拼死救周雪，這才使得張無風一直陷入昏迷，身體處在一種極端虛弱的邊緣。

甦醒之後，雙眼泛出幾分迷茫，看到的第一個人，便是張江。

見到張江，張無風第一句，便是問道：“大大哥，我昏迷了多久？”

“五弟，你醒了，你終於醒了，大哥我擔心死了……二弟三弟……，老五醒了，快來……”張江高興的差點瘋了，當即狂喊道。

頓時，無數的向東從外面傳來。

“你都昏迷一個月了，這一個月，當真是嚇死大哥了！”張江很鬆了口氣，說道。

“一個月？”張無風身體狠狠一陣，頓時又噴出一口鮮血，當即道，“不，時間來不及了，快！”

當即，張無風慌忙堅持著，從床上戰了起來，強行摧動意念，開天斧頓時化作一米大小，兀立在身邊。

“五弟，你要幹什麼？快躺下！”張江頓時臉色大變，大怒道。

“大哥，這次的事情，關係武當以及整個魔教生死存亡，你便莫要插手了！”張無風慎重的說道。

張江知道張無風很有分寸，只是什麼事情，這麼嚴重？

看到張無風這般嚴肅，不像是開玩笑，終於，張江不再阻攔。

“大哥，我要開山，你快讓各位魔域眾人，全部的退到山下，或者全部躲到太陰山和太陽山的山頂，避開中央層面。”

張無風十分嚴肅的說道。

“好，為兄這便去辦。”

“不用麻煩張大俠了，這事情，屬下便可即刻辦好，教主只管辦事即可。”楊離左使當即恭聲說道。

張無風點了點頭，心意一動，強行摧動先天真氣，踏上了開天斧。

“咻——”

頓時，張無風整個人便直接的出現在了華山之下。

這華山之下，本便在太陰山和太陽山中央的交錯之處之後，衍生的一座龐大的新山，三山互相佇立，歷史悠久，佔據了‘奇秀險’三絕。

眼下，直接的透過御刀飛行，張無風卻是瞬間消耗極大。

來到懸崖下的華山腳下，這裡更是雜草藤蔓十分厚實，而且到處是一些奇珍異草，倒也十分難得！

張無風看準了部分藥性不錯的草藥，當即艱難的邁著步子上前採摘了過來，就這般的吞下，以補充能量。

便在這時，一條長約五米的巨大紅色花斑蛇，陡然電射而出，狠狠的咬在張無風的腰上，這一刻，那龐大的蛇身，竟是也纏了過來。

張無風頓時渾身巨顫，再次噴出一口鮮血，無奈之下，一口摧動開天斧，頓時當頭將那巨大的花蛇一刀劈成了碎肉。

無奈站立懸崖之下，張無風悲苦一笑：“天意？命運？只有最後一次使用機會了。”

這最後的一次機會，張無風沒有一點的信心，本身實力便已經完全的挖空，如今又被毒蛇咬傷，這一次，只怕是當真完蛋了。

心頭悲苦，張無風卻是沒有放棄的打算，看著那成為一堆碎肉的花斑蛇，忽然間，張無風看到了一顆實質一般、似乎很是堅硬的金色蛇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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