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李立國小賣部外的幾張桌子，彷彿成了一方小天地。

愛喝酒的村民坐在一起，喝上幾口酒，吃點小菜，吹上幾句牛，一上午就過去了。

有的村民自提著酒過來，不買牛雜，李立國也不趕人走。

他以為只要有人氣，他的生意自然好。

孩童們會在小賣部沒開時，就候在木棚外，等著開門進去搶個好位置看電視。

這導致，整個村裡大半的孩童都聚在小賣部周圍。

李立國的糖果生意格外的好，一天起碼要賣出二三塊錢。

當然也有手頭緊來賒賬。

賒酒，他是不願意的，他會說：

“喝什麼酒，家裡飯都沒得吃了，我給你賒2斤麵粉吧！”

若是來賒鹽、醬油、麵粉這些的，李立國會把賬記下來，然後把東西給村民。

......

牛嬸提著醬油瓶罵罵咧咧的來到小賣部。

李茹急忙問道：

“牛嬸，你這是怎麼了？”

牛嬸舉著醬酒瓶生氣的說道：

“從你家打的醬油是酸的，你說怎麼辦吧！”

李茹第一反應是“不可能”，她家裡用的就是小賣部的醬油，味道很純正。

她說道：

“牛嬸，把醬油瓶給我，我瞧瞧。”

“諾！”牛嬸把醬油瓶拿給李茹。

李茹拿過醬油瓶，開啟聞了聞，一股帶著酸臭的味道刺激她的鼻腔。

“好濃的酸臭味，這醬油變質了。”

李茹覺得這不是自家的醬油。

她抬頭看向牛嬸：

“牛嬸，你這醬油不像我家的。”

牛嬸聽到這句話，像是點燃的炸藥桶，瞬間爆開：

“小茹，你別以為讀過幾天書，就能把嬸當傻子。”

“這醬油不是你家的，我找上來門，是有病嗎？”

......

牛嬸越說越激動。

李茹嚇的小臉發白，她弱弱的說道：

“牛嬸，你別急，我們慢慢說。”

牛嬸噴著口水：

“你當然不急，萬一這醬油有毒，吃了死人怎麼辦？”

牛嬸的大嗓門傳了出去。

李立國聽到動靜，趕緊跑了過來。

他安撫道：

“你先冷靜一下，茹兒給牛嬸倒水。”

“這醬油有問題，我一定賠錢，陪你雙倍的錢。”

聽到有錢拿，牛嬸的語氣緩和下來：

“大隊長，還是您講道理。”

李茹把一杯溫水端給牛嬸。

牛嬸繼續說道：

“昨天，我家漢子，在你家花了4毛5分錢賣醬油。”

“你說賠雙倍，就是要賠我9毛錢。”

李立國點點頭：

“這賬我清楚。”

李茹把醬油拿給李立國，小聲的說道：

“爸，這醬油明明不是我們家的。”

李立國仔細檢查了一遍，確認這醬油的確不是自己家的。

不過昨天，牛石頭也的確在小賣部賣了一瓶醬油。

“這究竟是怎麼回事呢？”

李立國心中疑惑。

......

小賣部周圍本來就聚集了不少村民。

牛嬸一吵鬧，村民們都立馬跑過來湊熱鬧。

劉梅也擠在人群中，笑眯眯的看著這幕。

牛嬸瞪著大眼珠子盯著李立國，見他拿著醬油瓶發呆，催促說道：

“立國，是你說要賠錢的，怎麼說話不算話？”

李立國感到騎虎難下，這醬油明明不是他家的，他憑什麼賠錢。

可是不賠錢，牛嬸鬧下去，也不好。

若是賠錢，豈不是就證明他的醬油有問題，村民們背後肯定議論他。

劉梅幫腔說道：

“李立國，沒想到你賺黑心錢，連鄉親們的錢都騙。”

“我劉梅也是開小賣部的，就不像你這樣。”

李茹怒斥：

“劉梅你說誰賺黑心錢？我家的醬油好的很，不信你們都過來看看。”

李茹跑過去，把醬油缸子的蓋子掀開，露出裡面的醬油。

村民們過去一看，都紛紛點頭：

“這醬油不錯，不是壞醬油。”

劉梅幽幽的說道：

“誰知道你們會不會偷偷給人裝壞醬油。”

“賣酒的摻水，誰會讓人知道呢？”

牛嬸不耐煩了，她喊道：

“李立國，你今天要是不賠錢，我就砸了你這小賣部。”

劉梅附和：

“李立國，你敢坑鄉親的錢，我劉梅也不怕得罪你。”

李立國站在人群之中，不知如何是好。

李茹氣勢洶洶的跟劉梅對視，她心想：

“你們要是敢砸小賣部，我就跟你們拼了。”

......

“都讓開，讓望哥兒進去。”

王大力的聲音在人群外面響起。

村民們都回過頭去看，發現是陳望、王大力和牛石頭。

“陳家老三怎麼來了？”

村民們立即讓開一條路給陳望。

陳望走進來，看著牛嬸說道：

“牛嬸，你這瓶醬油的確不是李家的。”

“你問問牛叔就知道了。”

他轉頭對牛石頭說道：

“牛叔，把事情說出來吧！”

牛石頭尷尬的撓著頭：

“我昨天遇到牛二，跟他去喝酒，喝了半醉，不小心把醬油瓶打碎了。”

牛嬸怒不可遏的瞪著他：

“那家裡的這瓶醬油又是什麼？”

牛石頭縮著腦袋回答：

“是...是重新拿瓶子去劉家打的，她家的便宜。”

事情的真相水落石出。

李茹當即指著劉梅說道：

“聽到沒有，這醬油是你家的。”

劉梅沒想到事情能扯自己身上，她決定先溜走。

牛嬸喝到：

“劉梅，你跑什麼？醬油的事，咱們好好算一下。”

她帶著殺氣眼神掃了一下劉石頭，嚇的他腦袋縮的跟進去了：

“回去再找你算賬！”

牛嬸轉頭，慢慢朝劉梅走去。

牛嬸在村裡是出名的暴脾氣，劉梅是真怕她打自己。

劉梅喊道：

“你站住，這醬油怎麼證明是我家的。”

陳望笑著說道：

“這很簡單，我們拿這醬油瓶，去小賣部裡看看，不就知道了？”

劉梅說道：“看就看，你們別想冤枉我。”

她心裡冷笑：“外面擺的是好醬油，壞醬油藏起來了，你們肯定找不到。”

......

眾人一同來到劉家小賣部。

陳望把醬油缸的蓋子掀開，裡面一層白色蛆在裡面爬動。

他差點吐出來。

劉梅指著醬油缸說：

“聞到沒有，我家醬油是好的。”

這醬油的品質雖然比不上李家的，但也不是醬油瓶裡的酸醬油。

牛嬸怒視著牛石頭：

“夯貨，你給老孃好好想想，醬油到底在什麼地方打的。”

牛石頭指著李強說：

“李強給我打的。”

牛嬸又瞪向李強：

“你把話給我說明白，這醬油是不是你打的。”

李強眼神躲閃的回答：

“我是給他打了醬油，但不是這瓶。”

這事情已經說不清了。

牛嬸忿怒的掐住牛石頭的耳朵：

“跟我回去，這醬油算老孃吃個大虧。”

......

人群散去。

李茹拉住陳望，問道：

“望哥哥，你是怎麼知道牛叔重新打了醬油。”

陳望說：

“我來找你，就聽到牛嬸喊醬油壞了。”

“李叔肯定不會賣壞醬油，我就找到牛叔問。”

“牛叔開始還不想說，我稍微一嚇，他就全說了。”

“我就把他帶過來。”

李茹又問道：

“可是劉家也沒賣壞醬油啊！這瓶壞醬油怎麼來的？”

陳望悄悄的說：

“她肯定把壞醬油藏起來了，等找機會，我帶大黑過來搜，肯定能搜出來。”

......

醬油的事情差點露餡。

劉梅關起門，指著李強破口大罵：

“你瘋了，給人摻那麼多壞醬油，要是讓人發現，不打死你。”

李強抱怨：

“誰讓你出去打牌，留我一個看店。”

劉梅恨恨的說：

“你還委屈上了，要不是老孃，你能天天吃上肉。”

“要是再有下次，就罰你不能吃肉。”

李強扯著嘴巴說道：

“知道了。”

劉梅從櫃檯蹲下去，在角落位置拉開一塊木板，裡面赫然就是一桶壞醬油。

她得意的想道：

“還好我提前藏好，不然真露餡了。”

......

天色已暗。

劉梅把門關上，準備休息。

賴麻子跨著八字步，神氣的走過來。

劉梅臉上露出微笑：

“賴哥，要賣什麼東西嗎？”

賴麻子嘻嘻一笑：

“不買，不買，我是來請你兩吃飯的。”

“家裡已經備好菜了，就差你們了。”

劉梅心裡盤算：

“這傢伙安的什麼心，竟然請我吃飯。”

她對賴麻子的為人門清，這是個無利不起早的貨色。

但是有飯吃，她也想拒絕：

“老孃吃了這頓飯，也休想佔我我便宜。”

劉梅隨即笑著說：

“賴哥，客氣了，這就去。”

她朝裡面喊道：

“李強，咱們吃飯去。”

賴麻子領著2人，往家中走去。

進到房間，劉梅看到桌子上擺了5道菜。

二個葷菜：辣椒炒小魚乾、滷豬臉肉

一個素菜：清炒土豆絲

二個冷盤：炒花生米、辣白菜

桌子上擺著一瓶酒。

李強看的直流口水。

賴麻子做出請的姿勢：

“劉大妹子，李兄，請坐。”

賴麻子既備好酒菜，態度又客氣，劉梅夫婦笑開了花。

劉梅：

“哈哈哈，賴大哥，你實在太客氣了。”

......

等賴麻子和劉梅夫婦開始吃喝。

一個小弟跑著來到王大力家。

他恭敬的對陳望說：

“陳三哥，賴哥已經和劉梅他們吃喝上了。”

陳望點點頭，對李茹說：

“茹兒，我們走吧！”

陳望、李茹、王大力、陶強加上大黑狗，往劉家走去。

......

李茹和陶強在外面把風。

陳望和王大力翻進院子，隨便把大黑狗也帶了進去。

陳望把壞醬油給大黑狗聞了一下：

“大黑，找到這東西在什麼地方。”

大黑狗小跑的進入小賣部，然後跳到櫃檯後，朝著一個角落低聲吼叫。

陳望過去搗鼓了一下，把木板掀開，看到了桶裡的壞醬油。

他說道：

“大力，可以回去了，東西找到了。”

眾人再翻出院子。

......

趁著四下無人，眾人悄悄離開，回到了王大力家。

李茹興奮的問道：

“望哥哥，咱們知道壞醬油在什麼地方了，下一步怎麼辦？”

陳望說：

“先等賴麻子套出什麼話來。”

“到時候，咱們在找合適的機會把壞醬油的事情捅出去。”

......

......

丘成雙的媳婦，王巧蘭拿著醬油瓶子來劉家小賣部打醬油。

她把醬油瓶子拿給劉梅後。

劉梅笑嘻嘻的說：

“巧蘭啊！幾天不見，你又漂亮了。”

王巧蘭：

“最近家裡的混蛋總是氣我，都要把我氣老了。”

劉梅一邊跟她說話，一邊把醬油瓶塞給李強。

李強拿著醬油瓶，彎著腰來到角落，準備往裡面加壞醬油。

這是個四角，在櫃檯外面根本看不見。

等瓶子加了快三分之一的壞醬油，李強再提著出來加好醬油。

突然，王巧蘭喊道：

“別動，把醬油瓶還我。”

李強嚇了一跳，趕緊把醬油瓶抱在懷裡。

劉梅牽強的說道：

“喬蘭，你這是幹什麼？醬油還沒打好。”

王巧蘭輕蔑一笑：

“劉梅，你打的什麼主意，我都知道了。”

“不就是往我醬油瓶裡摻壞醬油嘛！”

劉梅眼中閃過慌亂，但立即又掩飾住，她否認這件事情：

“這話可不能亂說，我傢什麼時候賣壞醬油了。”

“不信，我可以給你看醬油缸。”

氣氛凝固起來，2人不甘示弱的對視。

王巧蘭：

“哈哈哈，你別緊張，放心，我不會說出去的。”

劉梅依舊否認：

“巧蘭，我這是真沒有賣壞醬油。”

“大家都是鄉里鄉親的，我要是這麼幹，不讓唾沫淹死。”

王巧蘭攤開手：

“既然如此，我就喊大家一起來看看嘍！”

“你快點把醬油瓶還給我。”

王巧蘭這姿態，好像篤定劉梅在賣壞醬油。

劉梅臉色變幻，最終還是決定認慫：

“你說吧！究竟想要什麼？”

王巧蘭輕輕伸出一隻手：

“我要50塊，這件事情，我就當沒發生過。”

“不然，你藏在角落裡的壞醬油，全村都會知道。”

劉梅啞然失色。

原來王巧蘭真的知道她放壞醬油的位置。

劉梅咬著牙說：

“50塊太多了，我不可能給你。”

王巧蘭扭著腰，往外走，並說道：

“好嘍！那我就告訴全村，讓大傢伙過來看看。”

這要是鬧的全村知道，這些天來買醬油的村民們，能把劉梅活吞了。

劉梅緊牙牙關，看著王巧蘭走到門口。

就在王巧蘭要開口喊的時候，她服軟了：

“我給！”

這2個字說完，掏空了劉梅全部的力氣，她軟倒在椅子上。

劉梅雙目失神的說道：

“我給！”

李強喊道：

“劉梅你瘋了？你要給她50塊？”

劉梅無奈的說道：

“要是不給，你去面對村民？”

李強訕笑，他可沒這個膽子。

王巧蘭：

“嚯嚯...，還是劉梅你看的清。”

“錢沒了，還能再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