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楚？”蒼老的聲音帶著些許疑惑，眯起眼睛仔細看了兩眼後猛地睜大渾濁的老眼。
“看來，你知道我們是誰。”
殷川笑看向對方，從容鎮定的樣子更突顯老者的驚慌怔愣。
老者彷彿一下更蒼老了，走下樓來眼神悵然端詳著殷川，“沒想到，沒想到你會找上門。”
鬱歡心頭一跳，這是什麼情況？
殷川跟這個老者間，也有什麼聯絡？
“我不想管秦楚的事，我們這次來西方基地，主要就是為了送一具屍體。”
殷川明顯對這裡面隱藏著的辛密並不在意，讓開視角露出身後掩著的嬌小身影。
鬱歡伸手一揮，地面上多出一具如骨架般的遺骸。
“木木……”老者愣了愣，眼眶溼潤慢慢蹲了下來，猶如枯木的手掌打顫，怎麼也不敢落在那張同樣枯瘦的臉上。
木木閉著眼，除了外表的觸目驚心，神情意外的安詳。
空蕩的客廳裡，繚繞著老者的悲泣，像是失去了孩子般，聲聲都在揪著人心。
不知過了多久，老者連站起來的力氣都沒有，鬱歡和殷川伸手攙扶，老者抽噎著朝著屍體伸手拂過，屍體再次消失不見。
這人也是一個空間異能者？
“如你所見，我也覺醒了異能，只不過是沒什麼戰鬥力的空間，你們這些小輩應該是這麼稱呼的吧？”
外人在場，老者艱難地平復心情，面對把木木帶回來的兩個好心人，勉強的撐起了笑容。
直至，看清鬱歡的面容，對方瞳孔狠狠驟縮一下，似乎看見了什麼極為恐怖的東西。
這反應，比看見殷川時還要大。
鬱歡被那雙眼直勾勾盯著，明明渾濁的老眼，可偏偏讓她覺得能將自己看個清晰透徹，連最深的秘密也藏不住。
“又見面了，孩子。”老者長嘆一聲，說出這麼句話來。
“老人家，我們沒見過。”鬱歡覺得對方可能是傷心過度了。
殷川莫名有些不安，剛想拉著鬱歡走人，老者看看殷川，又看看鬱歡，忍不住心道這真是一場孽緣。
老者淡淡道：“我有些話想跟你單獨說，可以嗎？”
殷川毫不猶豫拒絕，“不行。”
不管要說什麼，他突然都不想讓鬱歡聽下去。
鬱歡深深看眼老人，雖然沒什麼熟悉感，卻難以升起防備。
也許是對方說的話有深意，看透了什麼。
也許是對方的面容太過慈和，讓她忍不住親近。
“殷川，你去外面等我。”
聽到這話，殷川頭一回不想這麼順從，“歡歡，不要聽她說什麼，我們已經辦完事了，可以現在就離開，南方基地還有其他人在等著我們。”
沒來由的心慌，讓殷川不想離開。
“殷川，聽話，不會有事的，我很快就會出去，我答應你肯定跟你一起回去。”
鬱歡拍拍他的手，唇角蕩起一個淺淺淡淡的弧度。
直至殷川離開，鬱歡才重新看向老人，一顆心比誰都不淡定的狂跳。
“您是不是看出什麼了？”
這個大祭司，是有著真的什麼本事，能看透她重生的事嗎？
“我見過你，只不過，是見過你的屍體。”老者笑容極淡，像是看透了一切的智者。
屍體兩個字，瞬間讓鬱歡有些懵。
她的秘密，被這個老人看出來了。
“您……也見過我身邊那些人，是嗎？”
鬱歡心裡有著無數個疑惑，身邊的人，最後都怎麼樣了？
又或者，眼前的老人到底透過什麼方法看到了？
老人沒回答這個問題：“孩子，你也許有很多疑惑，睡上一覺就能明白，只不過，眼下的這一切，都會失去，你願意用現在去交換嗎？”
“不願意。”遲疑片刻，鬱歡回答的斬釘截鐵。
老人笑了，“你也許變了，不過我也不知道你現在改變多少，睡一覺，我可以幫你看見，希望你在那之後做出的選擇，還是和現在一樣。”
蒼老的聲音帶著安撫人心的力量，鬱歡能感受到的只有沉沉的睏倦，老人的身影在眼前模糊，最終消失在一片黑暗中。
鼻息間，尚存著那股奇異的香味，似乎能夠蠱惑人心。
黑暗。
無盡的黑暗。
伸手不見五指，沒有聲音，感受不到時間的流逝。
鬱歡感覺壓抑，卻不是源於這些黑暗。
不知道過了多久，思維運轉都變得渾渾噩噩，冰冷的機械音適時響起。
“叮！系統升級完畢，結束休眠狀態。”
“叮！恭喜宿主達成【甜蜜的戀愛】任務，觸發【尋找真相】任務。”
“叮！宿主……達到開啟時光之輪條件，依宿主個人意願，自動開啟……”
一條又一條的聲音，將她的意識震得漸漸清晰，眼前的光景變得熟悉起來。
“燒了她！燒了她！”
“這個女魔頭，殺得好！她早就該死了！兒啊！媽終於等到你仇人死的那天，你看到沒，這都是她的報應！”
“這些人都是女魔頭的手下，一定會幫女魔頭報仇的，他們也沒少殺人，不能放過他們！”
“對，殺死他們——”
千萬人的吶喊，匯聚起足以震破天際的力量。
要殺了誰？
要燒死誰？
目光一轉，混在人群中，站在第一排的角度，鬱歡看清了她最不想看到的一幕。
搭建的木質高臺下，數個圓洞坑堆砌著乾柴，架著十字架。
每個十字架上，都被綁吊著一個傷痕累累的人。
他們衣衫襤褸，白衣混雜著破洞處刺目的鮮紅，彷彿一雙大手徒然扼住了她的心臟，誓要用力捏碎！
“姬魚、鄢然、陸爸爸、陸媽媽、姜術、白棠……為什麼？為什麼？”
鬱歡用盡全身力氣，也沒辦法動一根手指。
耳邊高呼的聲響，讓她心如擂鼓，湧上血色的雙眼都流出了血淚，恨不得以身相替。
高臺中央，一道嬌小的身軀軟趴趴被吊著，在呼喊下被率先點燃。
底下的木柴相連，很快眼熟的人都陷入火海，灼烤下，撕心裂肺的淒厲慘叫聲讓在場每一個人都叫好。
鬱歡幾乎快暈過去了。
這就是她上輩子死後其他人的結局嗎？
她是個災星嗎？
明明想保護的人，最後被處死都有無數人的叫好。
悲劇的源頭，猶如患上瘟疫的野獸般毫不留情被處決，鬱歡死死盯著烈火，心如死灰。
像個木頭人一樣看完全程，鬱歡神智麻木，黑暗再次襲來後，怎麼也不願睜眼。
就這樣吧。
誰會需要一個災星。
就這樣，永遠的沉睡下去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