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杯清酒下肚,許安輕晃腦袋,撥出一口酒氣,醉意更濃。
王媽杯中酒飲盡,沒有坐下,而是又繼續斟滿一杯,側首看向身旁的許安:
“這次醉仙樓重新崛起,最大功臣非許公子莫屬,大家再一起敬他一杯!”
她話音落下,美眸盯著許安,嘴角噙著笑意。
清倌們附和聲再次響起,紛紛看向許安。
許安:???
還來?
江辰依舊替他斟滿,然後他又被迫喝下滿滿一杯清酒。
許安雙手扶桌,腳下都有些站不穩。
“陸永,你什麼意思?大家都給許兄敬酒,你為何把酒倒在地上。”
“對呀,這次多虧了許兄,我們醉仙樓才能有如此好的營收。”
“許兄幫大家多掙銀子,你還擺著一副臭臉,給誰看呢?”
不遠處突然響起一陣吵鬧聲,在場的人紛紛投去目光。
陸永此時臉色愈加變黑,眼睛死死盯著許安,右手緊握酒杯,青筋暴起。
“我不需要他的幫助,為什麼要謝他?”
他嘴角露出不屑,對周圍人的議論聲討嗤之以鼻。
許安抬眸緩緩看向他,視線對到,後者眸子裡閃過一絲陰厲。
他突然想起與陸永之間的賭約,正好大家都在,便一起說了。
“陸永,還記得我們的賭約嗎?”他淡漠開口。
大堂內瞬間安靜下來,眾人視線在許安與陸永之間流轉。
那日他們都在,自然知道許安口中所說的那個賭約。
【一個月之內,讓醉仙樓的客人多十倍。】
那個當時眾人都以為天方夜譚的目標,許安居然只用了五日,就輕而易舉地完成了。
再想起兩人之間賭注,清倌們都忍不住倒吸一口涼氣。
十年的銀子啊,相當於陸永給許安當十年奴隸。
這期間,陸永掙得所有銀子都歸許安!
陸永猛地灌下杯中酒,眸子中盡顯恨意,冷笑一聲:
“許安你放心,我願賭服輸。”
【許安,你給我等著,我可以輸很多次,但最後一次贏的人肯定是我。】
【之前我失去的,都會讓你百倍奉還!】
【我陸永必讓你從此萬劫不復。】
話音落下,他將手中杯子猛然捏碎,瓷片刺入掌心,鮮血順流而下。
頭也不回地離開了。
許安眉頭微微皺起,他原本還想減個幾年,稍微緩和一下彼此之間關係。
畢竟兩人同處一樓,抬頭不見低頭見的。
現在看來,已經沒有挽回的必要了。
經過此事之後,他們兩人之間的關係已然完全落至冰點。
只是陸永剛才那心裡的話,讓許安心中略微有些不安。
狗急了還會跳牆,更會咬人。
自己日後得多注意陸永這個人了...
最好能夠讓他離開醉仙樓,甚至永遠消失...
兩人的事情讓廳堂的氛圍冷淡了不少,王媽立馬笑著開口:
“公子們,繼續啊,今晚大家不醉不歸~”
說罷,她注意到許安此刻神色有些冷,又在他耳邊低聲勸說:
“許公子,陸公子就是那種不懂人情事故的性格,回頭我會和他好好說說。
你們畢竟都在醉仙樓,關係不要搞得那麼僵硬嘛。”
“王媽說的對,我有些累了,先回去休息了。”
許安予以微笑回道。
轉身的瞬間,他臉上笑意消失,取而代之的是一抹危險的冷笑。
他不想與任何人成為死敵,但有人恐怕已經對自己恨之入骨,甚至起了殺心。
那就多說無益,一個字:
弄唄!
看看誰更硬。
許安剛出大堂,一陣涼風襲面,讓他有些暈乎的腦袋稍微清醒了一些。
一個夥計突然從庭院的梨樹陰影處走來,朝著許安說道:
“許公子,你終於出來了,外面有位李小姐找你。”
李小姐?
難道是李清寒?
自從上次教完她書法後,李清寒就再也沒來找過他了。
今日突然來找自己,還是這麼晚的時辰,難不成有什麼要緊的事?
“那位小姐有跟你說找我什麼事?”許安問道。
夥計搖了搖頭:
“沒說,但是她身上酒氣很重,大概來之前喝了不少酒。”
還喝酒了?
許安想起他們倆第一次見面的場景,李清寒可不是一個喜歡酒的人。
他眉頭微微皺起,朝著醉仙樓大門踉踉蹌蹌走去。
已至未時,七月的京城深夜有些冷,街上幾乎看不見行人。
醉仙樓的不遠處,李清寒蹲在一顆老槐樹旁,臻首伏在雙臂間。
不知是穿的衣物單薄,還是別的什麼原因,她的身子此刻在輕顫著。
忽地感覺身上披了一件衣物,李清寒緩緩抬起臻首,面前不知何時站著一位男人。
“李清寒,你怎麼了?”
許安輕聲問道。
李清寒沒有說話,回應許安的是,她那急促且熱烈的擁抱。
許安微微一怔,頓時抬手,下意識想推開。
卻又停在了半空,久久沒能落下。
他目光環顧周身,視線之內看不到一個人影。
這麼晚了,應該不會有皇宮裡的人吧。
如果有,他也認栽了。
要許安現在推開懷中之人,他還真有點做不到。
剛剛李清寒抬首的瞬間,許安就發現了她俏臉上的淚痕,以及微微紅腫的眼睛。
再加上她一身的酒氣,還有自己懷中正微微顫抖的身子。
李清寒身上肯定發生了什麼事,而且事情貌似還挺嚴重。
如果許安現在推開她,他自己都覺得有點太不近人情了。
與李清寒接觸幾次下來後,他早已把她當作了一個朋友。
一個無關身份貴賤的朋友。
作為朋友安慰幾句不過分吧?
反正許安覺得不過分,於是他停在半空中的手終於緩緩落下。
這次不是推開,而是放在了李清寒此刻顯得弱小的粉背上。
他輕輕拍著,語氣表現地儘量溫柔一些,開口安慰道:
“怎麼啦,發生了什麼?”
儘管許安心裡很清楚,李清寒遇到的事他大機率是解決不了的。
她一個公主遇到麻煩,自己都無法解決,他又有什麼能力和辦法呢。
但能有一個人聽她傾訴,也比自己一個人憋在心裡好上許多。
李清寒依舊沒有開口說話,只是更加用力抱住身前的男人。
俏臉緊貼在他那厚實溫暖的胸膛之上。
許安也不再開口去問,默默輕拍著她的後背。
空蕩的大街,寂靜的深夜。
只有半空中的繁星殘月,能夠看到老槐樹下彼此相擁的一對男女。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