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澤看看外面的天色,說道:“天已經晚了。”
可我真餓壞了…
灰原哀揉揉自己的肚子,感覺自己撐不到明天。
她雙手合十,作出一副可憐表情,說道:“拜託了,以後我會把錢都還你的。”
她好歹是個生物學博士,而且能手搓返老還童藥,找機會掙些錢報答這人並不困難。
周澤笑道:“那就再出去一次吧,正好替你買些衣裳。”
灰原哀這時還穿著他的衣裳,腳下也沒有鞋子,周澤只好把她抱起來,向外走去。
這時已經是半夜時分,不過東京都有不少徹夜營業的店子,他們先是找到一家便利店,給灰原哀買了一份打折出售的便當。
灰原哀狼吞虎嚥地吃下去。
肚子裡有了食物,她的精神也好起來,向著周澤笑道:“阿里嘎多!”
想到家裡沒有吃的,也沒有水,周澤又在便利店買了些食物和水。
一邊付錢,他一邊想著,若不是身邊多了個人,他都忘了,正常人類是需要吃東西的。
把買到的東西交給灰原哀提著,他繼續把她抱起來,去找晚上同樣開業的服裝店子。
二十四小時營業的服裝店不像便利店那麼常見,兩人走了兩條街才找到一家。
值夜班的女店員看到灰原哀光著腳,身上還穿著男人衣服,臉色頓時一變,悄悄地要去給警察局打電話報警。
灰原哀比周澤還不想鬧到警察知道,警察系統早就被組織滲透,警察發現她身份異常,接下來組織也就知道了。
她連忙叫道:“阿姨,這是我爸爸,他不是壞人,剛才我的衣服被雨淋溼了,所以我們來買一件新的。”
周澤玩味地看她一眼。
爸爸哦。
灰原哀咬牙切齒,心想,難道我想這麼說嗎,總不能說是叔叔,在這樣大半夜,不管是什麼叔叔,抱著一個小女孩來買衣服,都會惹人懷疑的吧。
女售貨員狐疑地打量兩人一番,問道:“真的?”
灰原哀用力地點點頭,說道:“是真的。”
售貨員這才不再多問,帶著灰原哀進去選衣服。
灰原哀選一件紅色短袖襯衫,一件灰色短褲,又選一雙褐色窄鞋,進去試衣間試穿。
周澤站在門口,饒有興致地盯著門外的一灘水漬。
剛下過暴雨,米花市街道上到處是這這樣大大小小的水漬,不過門口的這灘太過奇怪,它沒有絲毫波瀾,看上去倒像是一塊平滑的鏡子。
有趣。
周澤心想,元氣對這個世界的影響越來越深,各種古怪有趣的現象也越來越多了。
一陣風吹來,地上的水面波動起來,彷彿瞬間變成普通的水漬,一點虛若煙霞的影子從水面彈向服裝店的玻璃門。
周澤狀若無意地挪一下步子,擋在玻璃門前面,虛影瞬間消散了,不過它很快又附著到地面的水漬上。
灰原哀很快試穿了衣服,她走到周澤面前轉個圈,問道:“怎麼樣?”
女售貨員露出驚豔的表情,讚歎道:“小妹妹真漂亮,她媽媽一定也是大美人吧?”
她看向周澤。
我怎麼知道…
周澤笑道:“是的,大美人。”
又挑了幾件換洗衣裳,周澤結完賬,兩人走出店子。
灰原哀不好意思道:“讓你破費了,我一定儘快把錢還你。”
周澤想了想,說道:“算了,你每天幫我裝扮一下房間,讓它看上去像是人住的地方,就算是對我的報償了。”
灰原哀奇怪地看了他一陣,說道:“你以前都經歷了什麼?”
“為什麼這麼問?”
灰原哀道:“你的眼神告訴我,你是個對生活沒有任何熱情,但又想努力激發自己熱情的人,這種心境我也很明白,因為我也長久沉浸在沒有希望的深淵中,總覺得對幸福的任何追求都是奢望,所以我想知道,你都經歷過什麼,讓你變成這個樣子?”
周澤似笑非笑,說道:“你只是個小孩子,哪裡來的絕望經歷?”
額。
灰原哀立即意識到自己有些忘情了。
這個男人毫無波瀾的眼神讓她忽然想起自己的心境,她竟然忘記了隱瞞身份的事。
灰原哀一時間不知忽然搪塞。
周澤卻並不深究,笑道:“我和你不一樣,你或許是被剝奪了所有幸福,所以變得小心翼翼,而我是因為擁有完滿的幸福,所以顯得波瀾不驚。”
灰原哀皺起眉頭,心想,人類怎麼可能擁有完滿的幸福呢,哪怕是一點點微不足道的幸福,都要人全力以赴去追求了。
走回家裡的時候,已經是後半夜。
灰原哀已經困頓至極,她向周澤道了晚安,爬回大廳的床上自顧睡去了。
周澤卻無聲地坐在門口,看著大廳牆上的一面鏡子。
鏡面上彷彿升起一股水汽,隨即一個人影在上面顯示出來。
那是一個禿頂的中年男人,他眼神像鉤子一樣,直直地盯著已經睡去的灰原哀,兩隻手不住的揉搓,像是急不可耐等著人類投餵的猴子。
男人盯著看了半晌,開始環顧客廳,想看看還有沒有別的鏡子,讓他可以換一個角度。
卻陡然間看到一個男人站到鏡子面前。
他認出來,這個男人就是那邊床上小女孩的爸爸。
不慌,他看不到我,就算他能看到我,也對我無可賴何!
男人在心中安慰自己幾句,卻忽然看到周澤把手伸過來,揪住他,一把將他拖出鏡子外面。
男人還從沒遇到這種情況。
他立即就想化成虛影,遁進鏡子裡,卻發現四周像是有無形的力量,讓他無處可逃。
“你是什麼東西?!”
男人驚道。
周澤笑道:“你是什麼東西?”
法師?驅魔人?
男人心中頓時閃過這些神話職業,他撲地跪到地上,叫道:“求求你,饒我一命,我再也不敢了。”
“不急著求饒。”
周澤笑道:“先說說你到底怎麼變成這樣的。”
男人像倒苦水一樣講出自己的經歷。
原來男人只是個喜歡偷窺的痴漢,最近他看上了對面樓上的一個姑娘,於是每天晚上都把房間的燈關閉,貼在窗前觀察對面的姑娘。
不知為什麼,這麼做了兩三天,他忽然感覺自己越來越虛弱起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