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直到太陽初升,天邊的雲彩被朝陽染紅,所有黑蛇一夜之間失去了蹤影。
荒草遍地的列車站內,除了枯草被反覆碾壓過的痕跡之外,數量龐大的黑蛇群,全部消失在了列車站內,一個小到僅容一人休息的休息室內。
而此時的休息室內,生肖蛇的身影早已不再,只剩下床上被徹底染成血紅色的蛇蛋。
“咚咚!咚咚!咚咚!……”
沉悶卻富有生命力的心跳聲,從蛇蛋內不斷傳出。
被染成血紅色的蛇蛋,則安穩地端坐在還留有汗漬的床被上,靜靜等待著破殼而出的時刻。
刺眼的陽光,從休息室內唯一的小窗內照進休息室內,精準地照在了蛇蛋的表面。
而隨著陽光的照射,原本無瑕的蛇鱗,竟開始從縫隙處,滲透出一股股帶有惡臭的汙泥和血漬。
日落西垂,耀月東昇,皎白的月光同樣透過小窗,照在了蛇蛋表面。
點點熒光自蛇鱗的表面浮現,浮於表面的血紅色,也在一點一點地透過蛇鱗的縫隙,滲透進蛇蛋內。
就這樣,經過日復一日的日月洗禮,被染成血紅色的蛇蛋,再度變回了原本的純白之色。
而這一次,不僅是血紅,就連之前的三種顏色,也同樣消失殆盡。
第九日的太陽垂落,代表黑夜的月亮再度照進休息室內。隨著月光流落,蛇蛋也即將來到破殼的重要時刻!
而生肖蛇在蛇蛋中沉睡了九天的意識,也逐漸甦醒了過來。靜靜感受著新身體帶來的感知,生肖蛇也感到很是意外。
而在感受到頭頂逐漸出現的微弱光芒,她臉上的笑容也不再掩飾。
“哈哈哈,成功了!我成功了!!!”
可還不等生肖蛇伸手擴大眼前的光芒,她眼前的一切突然像萬花筒一般旋轉起來。
幾乎是眨眼之間,身著單薄的她意外出現在了一個陌生的地方。她有些慌張地抬起頭,看向不遠處的高山。
只見高山之上,一個個小黑點就像是墨點一般被點在植被鬱鬱蔥蔥,卻又陰氣森森的高山之上。
不明所以的生肖蛇,只能緊抓著自己身上單薄的衣物,赤著腳一步一步朝著不遠處的高山走去。
雖然她不明白自己為何會來到這裡,但生肖蛇的內心深處,似乎總有一個聲音在告訴她……
“想要離開這裡,必須前往高山……”而她也遵循著心中的聲音,朝著不遠處的高山走去。
但是因為周圍處於深夜,視野嚴重受阻,直至走進高山的山腳,她這才看清……那所謂的黑點,到底是什麼……
青色的石苔,攀附在潮溼的石碑之上。不知何種原因,石碑的邊角早已被磨平,不再有一開始的方正之感。
石碑上並未刻明是誰葬於此處,可站在墓碑前的生肖蛇,卻看著眼前的墓碑,生出了前所未有的驚恐之感。
因為她內心的聲音,甚至她自己的大腦都在告訴她,眼前的墓碑並非他人,就是她自己的墳墓!
“不!不!這不可能!明明我已經……”
此刻的她,就像是一個普通的女人,跌坐在墓碑前。溼滑泥濘的泥土,沾溼了她一塵不染的衣物和身體。
慌亂之下,她站起身來,想要擦去身上的泥濘。
可正因為她的介入,原本只是一小片的汙漬,短時間內已經遍佈了她身體的三分之一。
原本整潔的連衣裙,也早已被汙泥浸染,沒有了一開始的潔白。
看著已經滿身汙漬的自己,她無力地倚靠在自己的墓碑前,緩緩低下了頭。
黑暗籠罩的天空下,只有她孤身一人癱坐在墓碑前。她的眼中只有麻木…對生活的麻木…對現狀的麻木…對,自己的麻木。
她似乎早已忘記了,自己為何會來到這裡,為何會心甘情願去擔任這個生肖蛇。
她只知道,如果不跟其他人一樣同流合汙,不去擔任生肖蛇……那下一個被他們吃掉的,就會是自己……
細小的雨滴從天空墜落,不偏不倚地掉落在她的身上。當她抬起頭時,原本的雨滴早已傾盆而下。
身上的汙泥被雨水衝淨,墓碑上的青苔也被雨水沖刷。她下意識地撫摸自己的臉龐,卻發現蛇鱗早已被冰涼的雨水衝散。
餘下的,只有她自己佩戴在面具下的,那最真實的面龐。
“踏!踏!踏!踏!……”
沉穩的腳步聲由遠及近,一位身著黑色風衣,手舉黑傘的男人,走到了她的面前。看著眼前癱坐在墓碑前,全身被打溼的女人。
男人的眼神中除了冷漠,便再無其他任何額外的情緒。而女人,則緩緩抬起頭,看向了眼前有些面熟的年輕男人。
看著男人冷漠的眼神和麵龐,女人知曉……這或許,是對她最大的寬容……
“當我舉起屠刀,就早已沒有了放下的機會……死亡,或許是對我這種惡人,最輕的處罰了吧……”
女人倚靠著身後的墓碑,緩緩閉上了雙眼。而唐翊靈就這樣舉著黑傘站在墓前,默默等待著雨停。
雨水的沖刷,帶走了一切泥濘和汙穢,也讓新的生命能夠破土而出。唐翊靈收起雨傘,抬起頭看向萬里無雲的夜空。
墓碑前,早已沒有了女人的身影,只有一件摺疊整齊的白色連衣裙,靜靜地放在墓碑前。
一條青蛇從唐翊靈的衣袖中鑽出,安靜地趴伏在唐翊靈的手心內。輕撫過青蛇竹葉青的鱗片,唐翊靈深吸一口氣,緩緩閉上了雙眼。
“我不會對任何人舉起手中的槍……但我也絕不會輕易鬆開,能夠扣動扳機的食指!”
微風吹過無人的墓山,一柄黑傘掛在枝頭隨風擺動。墓碑前的衣裙,卻並未因為微風而離去。
不知是因為衣物上的汙穢太過沉重,還是因為清風無法吹醒早已死亡的心。
“咔嚓!——咔嚓!——”
密密麻麻的白色蛇鱗被一點點剝落,白皙到讓女人都嫉妒的纖長手指從蛋殼內伸出。
白皙如玉的手指,不斷剝落著組成蛇蛋的蛇鱗。不多時,床背之上就鋪滿了一片一片的細小蛇鱗。
剛剛破殼而出的唐翊靈,伸手抓起掛在床邊的黑色長袍,包裹住自己的身體。
拉開安置在牆角的衣櫃,唐翊靈從滿滿一櫃子的女性衣物中,勉強湊齊了一身屬於生肖兔的男性衣物。
至於這身衣物為何會出現在這裡,唐翊靈並沒有去深想。確認是並沒有上過身的新衣服後,這才放心地穿在自己身上。
換好新衣,穿上新鞋的唐翊靈,並沒有脫下最外面的黑袍,而是轉身看向了早已被蛇鱗鋪滿的床被。
走回到床邊,唐翊靈伸出手,輕輕撫摸過所有的鱗片。
冰冷的鱗片,從唐翊靈的指間迅速劃過。直到手指觸碰到本不屬於鱗片質感的輕薄物品時,唐翊靈這才停下自己的所有動作。
唐翊靈伸出兩指,輕輕捏起不屬於鱗片質感,甚至是毫無重量的透明之物。
而在這透明之物上,還保留有分散卻排列密集的細小蛇鱗。
看著幾乎像是懸浮在半空中的細小蛇鱗,唐翊靈的臉上露出了幾分笑意。
另一隻手從物品的表面,劃過一道完美貼合人臉弧度。
見此,唐翊靈也不再猶豫,當即將手中的物品,一點一點覆蓋在了自己的臉上。
無錯書吧一股冰涼感覺瞬間侵入唐翊靈的肌膚深處,排列整齊的細小蛇鱗,就像本就長在臉上一般。
不僅如此,這股冰涼之感,以唐翊靈的面部為中心,迅速朝身體各處擴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