唐翊靈透過車窗看向圖書館的四周,除了掛滿冰霜的樹林,樓背後原本植被茂密的青山也成了與樹林一樣的枯黃狀態。
“宛青溪圖書館,位於宛青東路615號,是一處早在十幾年前就已經被廢棄的三層樓圖書館。沒想到,現在比之前還要荒廢了許多啊。”
無錯書吧看著車窗外的三層樓,唐翊靈發出感慨。
“畢竟這裡遠離市郊,又處於山林之間;這種爛尾樓,沒人管理不是很正常的嗎。”
對話的同時,唐琳簌憑藉自己高超的車技,將紅色轎車平穩停在了宛青溪圖書館大門前。
唐翊靈一下車,就感覺到一股帶有冰冷和腐朽的氣息撲面而來;枯黃樹葉和爛木朽爛的氣味,加上大雪的寒氣交織混合,就連比唐翊靈來往更多的姐姐也皺起了眉頭。
“看來,得抽空給這裡做一下‘清潔’才可以。翊靈,去拿行李箱!”姐姐一邊自言自語,一邊招呼一旁的唐翊靈。
唐翊靈微微點頭,隨後拽起行李箱,同姐姐一起走進了這早已廢棄的宛青溪圖書館內部。
走進圖書館大廳,地板和牆壁上的瓷磚,大多數早已破損脫落,與地上的碎玻璃渣混合在一起。踩過這些碎片時,玻璃破碎的聲音在空曠的大廳內不斷迴響。
不僅如此,在進入圖書館內部後,那股讓人噁心的腐朽氣息依舊聚而不散,甚至比在外面更加濃烈。
不得已,姐弟二人都在進門前戴上了可以在市面上購買到的防毒面具。
穿過在十幾年內,被蛀蟲和風雨一點點腐朽,搖搖欲墜的書櫃,姐弟二人這才在一扇外表被極度腐蝕過的實心鐵門前停下腳步。
“開門吧,姐姐。”
“嗯。”
“哧!!”
二人說話的間隙,一簇火苗自唐琳簌的右手指尖升騰而起;食指與中指併攏,以指代筆,以火為墨,直接點在了佈滿鏽跡的鐵門之上。
“轟!”
橘紅色的火焰從指尖蔓延至鐵門之上,以指為圓心,勾勒出一道以火焰為墨的符籙之相。
“咔啦,嘭!”
隨著鐵門上的符籙徹底完整,緊閉的實心鐵門。在無任何外力的支援下,朝外緩緩開啟。
“呼!走,咱們進去。”唐琳簌吹滅指尖的火苗,徑直朝無任何光亮的鐵門內走去。
唐翊靈緊隨其後,繼續拉著手中的行李箱,跟著姐姐的腳步走進了鐵門內部。
“咔啦,嘭!”
姐弟二人前腳走進鐵門內,鐵門後腳就再次緊閉,門上原本升騰的火焰符籙也隨即消散。
“咔嗒!滋滋!——”
伴隨著不穩定的電流聲音響起,青白色的燈光照亮了腳下的黑暗。光亮驅散了黑暗,也讓隱藏在黑暗中,向下方不斷延伸的樓梯顯現了出來。
唐翊靈下意識地眯起雙眼,好讓自己適應這突如其來的明亮;等到自己適應了這裡的光亮,才發現姐姐她早已經順著向下的樓梯,走到了樓梯最底下緊閉的青漆鐵門前。
唐琳簌繼續依照之前的做法,將指尖的火焰引導向鐵門。不一會兒的功夫,鐵門上便再次勾勒出了新的符籙;不過與剛剛的符籙相比,這一次的符籙似乎又多出了幾畫。
又是熟悉的鐵門開啟時的轟隆聲,以及電流流過電燈的聲音過後,一排排陳列著紙質資料的鐵架子,同時出現在了姐弟二人的視野之內。
姐姐對這裡的一切都輕車熟路,在走進門內時還不忘向站在樓梯間的唐翊靈打招呼。
“別愣著,下來跟我一起找找資料。”聽到姐姐的呼喚,唐翊靈拽起行李箱,快步走下樓梯。
將行李箱倚靠在鐵門旁,看著門內排列整齊,清一色放著各種資料箱子的鐵架子,腦中原本模糊的記憶,似乎也逐漸變得清晰起來。
“人偶一類的資料,應該是放在從左數第十三排,左側由下至上第三層,右數第四個箱子裡。”
唐翊靈左右看了一下,眼中似有白芒閃過;在姐姐的催促聲中,直接說出了資料的所在位置。
“不會吧,你怎麼可能記得這麼清楚,我都來過多少回了都沒有記全過。”姐姐狐疑地看著站在原地一動不動,只是在左右張望的唐翊靈。
唐翊靈並未回答,而是徑直走向自己所說的鐵架子旁。此時的鐵架子側邊,清晰地貼著“古代器械”,以及“近代器械”兩張標識。
接著,唐翊靈便將左側,由下至上第三層,右數第四個箱子,直接搬出鐵架子,放在了靠近鐵門的一張會議用桌子上。
轉身朝向姐姐,並拿手指了指自己面前裝滿了資料的箱子。“是或不是,咱們看看不就知道了。”
在跟姐姐說話的同時,唐翊靈扯過一旁閒置的椅子坐了下來;從裝滿資料的箱子中抽出一本開始閱讀。將信將疑的姐姐,也走到資料箱旁邊,抽出一本翻閱起來。
(木偶,始於春秋,早以祭祀而用;後又於戲劇之中發揚光大,並隨時間發展分門別類;如提線木偶、鐵枝木偶、杖頭木偶、布袋木偶、藥發傀儡、肉傀儡、水傀儡等。
……靈怪、鐵騎、公案、史書歷代君臣將相故事話本;或講史,或作雜劇,或如崖詩……)
“還真是,介紹木偶的資料啊……可我怎麼不記得你看過這些,你那時候可連看完一頁沒有插圖的故事書都難啊!”
作為最為了解弟弟唐翊靈脾性的人,她很清楚,也很肯定;在那個年紀和心智尚幼的時期,唐翊靈是肯定沒有耐心和定力,去翻看這印滿密密麻麻小字的資料。
更別提什麼在過去了好幾年之後,還能清晰記得,並準確說出某一資料的所在位置。
二人雖然被雙雙保送,可終究只有普通人的思維和大腦,與那種沒有情緒分泌,或是被封印了恐懼的智者不能一概而論。
而且她還敢肯定,他們姐弟二人,並沒有得過諸如【超憶症】等,與記憶相關的疾病。
想到這裡,排除所有不可能的答案,反而是暴露在明面上的那個答案,才是真正的正確答案。
心臟幾番快速跳動之後,唐琳簌懷著忐忑的心情,小心朝一旁的唐翊靈詢問。
“翊靈,你身上被銘刻的【咒】,是不是已經甦醒了?”
聽到姐姐的詢問,唐翊靈的眼神很明顯地出現了停滯。
不過,下一秒,他還是裝作無所謂的語氣,用聽上去平靜的聲音回答道:“嗯,當我從夢魘中醒來後,就已經感受到了……體內【咒】的存在。”
雖然在上車之前,她就已經聽完了唐翊靈所說的事情經過。
但當她再一次聽到,唐翊靈以一種平靜到沒有任何情緒的聲音,說出真相的那一刻……唐琳簌的心中,早已經五味雜陳。
“那你現在……感覺怎麼樣!”
“沒啥太大的變化,除了這雙眼睛有些改變外,身體狀況還是和之前一樣。”
放下手中翻了一半的資料書,唐翊靈抬頭思索,轉頭微笑著看向一旁的姐姐,如實說出了自己如今的身體狀況。
畢竟,與有自我認知時起,便已經能感知到體內咒的姐姐不同。他體內的咒,與其說是【覺醒】,不如說是【寄生】才更為貼切。
之前為了不讓姐姐過於擔心自己,他隱瞞了自己【血沸】的事情,轉而將事情的重點放在了木偶和水咒魘的身上。
(雖然知道這樣可能瞞不過姐姐,但要是她自己猜到了的話,我再承認也不遲,不是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