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重複,摩天輪共懸掛了多少個橋廂。】
聽到這個問題,洛川簡直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眾人表情已經不能錯愕來形容了,這副本完全不按套路出牌啊。
有前車之鑑,這燙嘴的數字彷彿化身成一把利劍,在開口的瞬間便會將隊友刺得體無完膚。
明明有現成的答案,可就是無法坦然說出,怪異營造了一種進退兩難的局面。
疑惑、氣惱、震驚種種情緒交織在一起,小魔術師頭回覺得詭異遊戲是那麼棘手。
黃燈頻繁閃爍【警告,請在30秒內作答。】
“你不用顧及我。”方辰忽然出聲。
洛川隱忍著掃了一眼飛濺在車廂的血跡,“開什麼玩笑……”
方辰輕輕搖頭,解釋道:“你若回答正確,我頂多是挨一刀,我們都不會死。可你要是給出了錯誤答案,保不齊會有其他情況。”
“這是精神構築的世界,只要能活著出去就好。”
“你忘了上個副本直接將胳膊卸下來的張鵬嗎?我的傷比他輕多了。”
“別被道德綁架了,我們的目標是贏。”
失血過多導致他嘴唇有些蒼白,方辰聲音非常輕,不知道是因為虛弱還是真的不在意疼痛。
輕飄的話語變成一座無法反抗的大山,牢牢壓在心頭,這種靠傷害同伴來確保平安無事的行為,簡直比殺了自己還難受。
誰也不敢輕舉妄動,更別提在規則邊緣試探,就怕一個不小心又在夥伴身上新增新的傷口。
洛川掙扎許久,然後慢慢閉上眼睛,從牙縫裡艱難擠出了那串數字,“128個。”
綠色車燈亮起【回答正確,懲罰成功轉移。】
伴隨著一道鑽心刺骨的劇痛,方辰虛著眼睛望去,這回換成了右腿。
刀口劃破衣服,皮肉外翻,森白的骨頭清晰可見,甚至還有一小片肉靠面板連著,耷拉下來,隨風輕輕搖晃。
由於腿部有座位遮擋,其他人看不見,就只能透過面部表情來判斷受傷程度。
頂著隊伍擔憂而驚恐的目光,方辰極力穩住氣息,輕笑著說,“擦傷而已,別緊張。”
每一刀都捅得極深,但全部避開了要害,挨著主動脈劃過,簡直像是要將他一點點凌遲處死。
幾陣喘息過後,白黎所在的倒數第四節車廂開始亮起黃燈。
【重複,摩天輪共懸掛了多少個橋廂。】
“有病啊?是你丫這麼玩的嗎?我從沒見過這麼低階惡趣味的副本!不會出題就別出了!”
白黎氣急敗壞直接罵出口。
這明擺著就是對方辰單方面的虐殺!他們沒有任何還手之力,不對等的規則壓根無法稱之為遊戲!
倏地,機械語音再度響起,像融化了一般,斷斷續續,發出低沉而黏膩的音調。
【提問:現在幾點。】
“哈?”白黎蒙在原地。
原本只是想洩憤,誰知道他這一罵還真改了。
現在幾點……這誰能知道啊。
白黎恍惚發覺自己好像作了個大的。
“遊樂園大門掛鐘在我們進來時指向六點。”方辰有些遲疑,“但它的分針和秒針都在動。”
“這意味著時間是流逝的,除非有人從進副本開始就片刻不停在心裡讀秒,不然……”
這問題對玩家的素養要求高到了一個離譜的程度,能回答出來的都是怪物吧。
饒是方辰也沒料到題目竟會出得這麼變態。
無人接腔,周圍只有夾雜著雷鳴的狂風在砰砰鼓掌。
嚴宣指節捏得發白,眼中劃過一抹晦澀,猶豫片刻,剛要張口,只是在視線接觸到那片大灘血漬後,又迅速閉了回去,雙唇緊抿。
這回是真的沒有任何人能幫助白黎了。
在警報催促下,他硬著頭皮估算了一個數字。
“六點二十?”
話音剛落,溫和的黃色車燈直接轉成一片殷紅。
【回答錯誤】
這是它第一次亮起紅燈。
沒有任何預料的,車廂傳來了輕微的“咔嚓”聲。
第四節列車的掛鉤鬆開了,在驟風的裹挾下,連帶著後面三節全部甩了出去。
時間好像開啟了慢動作。
白黎不可置信回頭,在充斥著驚恐的瞳孔裡,上演著無法理解的荒謬一幕。
劉天源瞪大了眼睛,洛川衣角飛揚,劉芒整個身子在慣性作用下被拋到空中。
四個人宛如斷了線的風箏。
颶風從後面追上來,洶湧的氣流張開大口,啃食著面前的一切。
人類在自然面前顯得極為渺小。
漂浮在空中的物體成螺旋狀打著轉被吸了進去。
他們沒來得及發出任何叫聲,甚至連悲傷和反應的機會都沒有。
鐵皮壓扁、肉體撕裂,如咀嚼般的響動在滾滾龍捲中若隱若現。
隊伍瞬間減員一半。
而這一切,都在頃刻之間。
望著斷開的掛鉤,孟柒言哆嗦地說不出一句完整的話。
san值在認知錯亂的邊界瘋狂搖擺,一路降到了最低點,現在急需有人給她打個定心針。
“這是什麼啊……他們只是提前去另一個場景了,對嗎。”孟柒言一扭頭,發現隊伍的兩個主心骨也呆滯在了原地。
嚴宣不辨情緒,可在隱匿的黑暗下,雙拳緊握,手腕被鎖鏈勒出了道道血印。
方辰眼睛死死鎖定著四名隊友消失的方向,就好像看得夠久他們就能回來似的。
如果消失只是對他們還有可能活著所保留的幻想。
那麼當白黎的屍體出現在視野中,被無情撕扯成兩半,又軟塌塌掉落下去時,眾人徹底心死如灰。
龍捲邊緣接連閃過了熟悉的物品。
劉天源破碎的眼鏡,沾滿鮮血的魔術帽子,裂開的摺扇。
落雷陣陣,像是種無聲而肆意的嘲笑。
它們的出現彷彿就是為了將剩餘隊友的希望狠狠碾碎。
饒是再淡定的人也無法接受同伴在自己眼前活生生被殺死,思維從這刻起開始混亂。
“嚴宣,這次的副本……好像是專門針對我的。”肉體和精神的雙重打擊下,方辰氣息越發飄忽,冷汗順著鼻尖滴落。
“若真如你所說,我就是Z,躲藏了三年後再次被找到,【障】肯定不會輕易放過我,何況Z的潛在記憶中還有對付祂的方法。”
“所以,顯而易見,這是一種報復。”
“是違規逃脫出來的懲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