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以為只要能時常見她一面，便足夠了。

可是，在她提出要離開的時候，他忍不住慌了。

理智告訴他，她的想法是最合時宜的辦法。

皇帝要她的命，他不能光明正大地抗旨，暗地裡放她離開才是最恰當的選擇。

可他卻還是抵抗不住心底慌亂的情緒，控制不住地說出了那些違心的話。

最終戳的卻是他自己的心。

他將她困在了軍營。

可每次面對著她那雙清澈透亮的眼睛，他卻總覺得自己心底那齷齪的心思無處遁形。

他便只能加強了監視著她的人手，在暗地裡關注著她。

同時為自己找著理由。

他告訴自己，等戰爭結束後，他會親自將她送到一個安全的地方，安排一個新的身份，讓她平安地開始新的生活。

她想娶妻生子，都無所謂。

他只要能夠一直在她附近，默默地關注著她就夠了。

可就算他將這張網織得再細再密，卻還是把她弄丟了。

在發現她消失了的那一剎那，他心底猛地產生了一種暴虐而瘋狂的想法。

是不是把這個世界上的所有人都殺了，就能找到她了？

這時，他才明白，原來他心底的想法，一直都是要把她綁在身邊。

沒錯。

男的又如何？

他都已經將自己的整顆心都交給她了，她若是全身而退，豈不是太不公平了？

於是他將她抓了回來，關在了將軍府最深處的小院子裡。

同時，為了讓她能安心地留在他身邊，他甚至不惜違背祖訓，做一個奸臣，將皇帝和大皇子都拉下馬。

可即便如此，他仍然不敢告訴她他對她的心思。

他的酒量並不太好，所以平日裡無事的話從不喝酒。

這是他第一次喝到不省人事。

醉酒的第二天，他醒來，發現她躺在他身邊的時候，心底不僅沒有任何喜悅之感，反而開始更加恐慌。

他不知自己是不是在無意識的狀態對她做了什麼過分的事。

若是那樣的話。

她那雙漂亮的眼睛裡，是否會流露出厭惡和憎恨的情緒。

他不敢想。

只能又開始躲著她。

可卻還是忍不住小心翼翼地去試探她的想法。

可無論他如何逃避和試探，在以為她早已心有所屬的那一瞬間，他還是崩潰了。

他站在角落裡，看著她尋找那婢女時焦急又喜悅的神情，只覺得自己真是一個諷刺又悲哀的笑話。

他的心底滋生出了陰暗的心思。

她不願又如何？

只要這座囚籠鎖得夠牢，她怎麼都逃不出去。

那短短的幾分鐘內，他心底冒出了千個萬個困住她的方法，卻在她脫下外裳的那一瞬間，全部化作了一片空白。

之後的一切就像是夢一般。

將他所有不敢想不敢做的，都變作了事實。

就像是一張甜蜜的網，將他牢牢地圈住，卻心甘情願。

可不知為何，他看著她親密又依賴地待在他身邊，心底卻仍然有一些不安的感覺。

就彷彿，夢始終會有醒來的一天。

她也總會有轉身離開的一天。

他不知自己為何會有這種感覺，便只能更加細緻嚴格地看顧著她的身體狀況，杜絕一切讓她離開的可能性。

直到皇帝點醒他的那一刻，他才終於願意正視自己心底深處的真正所求。

他以為在她告訴他女子身份時，他便已經放棄了那種陰暗的心思。

卻沒意識到，有些種子，一旦生根發芽，便不可能會消失。

若是，只有他能見到這麼美好的她，該有多好？

這個念頭不受控制地冒了出來。

可他卻不敢表露出來。

他明白，若是他真的這麼做，那他擁有的一切都會被打碎。

可他卻如何都沒想到。

她分明對除美食以外的一切都不怎麼上心，卻又似乎透徹地瞭解他心底的一切想法。

他在她明亮的目光下，就像是收了蠱惑般，將那被埋藏在心底深處的所有見不得人的心思，攤在了她面前。

然後便像個囚徒般地等待著她的宣判。

然而，迎接他的卻不是他所以為的憎惡和冷漠，而是他最喜歡的笑容。

又甜又暖。

頃刻間，他所有因恐懼不安而樹立起來的防線，盡數崩塌。

他不再執著於任何形式，因為他知道，她的心裡，其實早已全部都是他。

也只有他。

……

——第九位面·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