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本應該死去的王縣尉,此時卻發出一陣桀桀的怪笑。
在昏暗的密林中,如同詭魅一般令人毛骨悚然。
沈鋒緩緩起身,凝神看了過去。
果然是邪魔外道,受了那樣的刀傷,竟然還沒死透。
原本他還在奇怪,斬殺了對方之後,識海畫卷為何沒給出提示,原來竟是如此這般。
只見王縣尉以頭拄地,身體弓成橋狀,並以詭異的角度不停扭曲著。
寂靜的樹林中,發出一陣噼裡啪啦的脆響。
沈鋒駭然發現,王縣尉的身體,竟然在扭曲中不斷生長變大。
撐裂的官袍下,四肢不成比例的拉長,並有虯結的肌肉鼓起。
裸露在外的面板上,浮現出一片片黑紫色蛛網一般的血管。
肋間巨大的創口,則癒合成了一個狹長的瘤狀物。
半跪在地上王縣尉,猛的抬起頭。
沈鋒赫然發現,對方額頭上居然生出了一個長長肉角,雙眼中黑眼仁已然消失不見,取而代之的是一片赤紅。
桀桀怪笑聲中,異化的王縣尉正待緩緩起身。
可沈鋒哪裡會給他這個機會。
呸!真把老子當傻逼了,還等著你變身?
一個箭步衝上前去,黑鐵刀高高揚起,一道一尺半長的青芒瞬間斬落而下。
王縣尉赤紅的怪眼中,現出無比的驚恐神色。
一雙如猿一般筋肉虯結的胳膊,交疊在一起,擋在頭頂上。
澀啞不似人聲的叫喊著,“不……”
唰!
青芒落下,切斷怪異的臂膀、劈開凸起的肉角、從眉心間將頭顱斬為兩半。
甚至連王縣尉身後的林地,都被犁出了一條溝。
一時間,紫黑色和黃白色的汙物撒了一地。
直到識海畫卷中顯出一行提示,沈鋒這才身子一軟,暈倒在當場。
腦海中最後浮現出一個奇怪念頭。
要怪,就怪你的施法前搖太長吧。
……
半個時辰之後,沈鋒才緩緩醒了過來。
四肢痠軟無力,已開拓的手三陽經脈隱隱作痛
之前他斬出一道尺許長的青芒,氣血之力已經消耗過半。
王縣尉異化之後,他為了速戰速決,更是凝聚起一尺半的一道青芒。
剛剛的昏迷,就是透支氣血之力的代價。
此時的身體狀態,則是氣血透支的後遺症。
還好這只是暫時的,經過一段時間的靜養恢復,很快就能完好如初。
外面,太陽將要落山,密林中更是陷入一片黑暗。
好在沈鋒的目力還在。
勉強站起身來,沈鋒來異化的王縣尉近前。
在夜色中看去,那具四肢奇長、筋肉虯結的屍體,此時更顯可怖詭異。
沈鋒沒有害怕。
活著的怪物都讓他給殺了,還會怕一個死物?
不過屍體散發出的陣陣腥臭,卻讓他難以忍受。
拿刀鞘扒拉著屍身上的碎布條,卻沒有發現隨身之物。
沈鋒眉頭微皺。
王縣尉所修功法,顯然品級不低,難道竟沒有隨身攜帶?
旋即他想了起來,王縣尉之前被刀斬在了肋下,很可能那時候隨身之物已然散落。
想到這裡,沈鋒回身去找,果然在不遠處,找到了散落一地的隨身之物。
除了一些日用小物件之外,並沒有見到銀票之類,許是被風颳跑了。
功法冊子倒是有一本,卻是被斬為兩半,還染了不少血漬。
沈鋒小心翼翼的將兩半冊子收了起來。
至於王縣尉的屍體,沈鋒卻不打算收拾了。
一是他不知道血魔教是否有人接應王縣尉。
以沈鋒現在的狀態,即便是來一名八品武者,都夠他喝一壺的。
因此,他需要趕快離開此地。
其二是雖然地上的屍身猙獰可怖,但根據官服碎片和武器,卻足以讓人辨別出,這就是曾經道貌岸然的王縣尉。
這樣沈鋒就能夠既不暴露自己,又揭露了王縣尉的真實身份。
算得上是一箭雙鵰了。
想到這裡,沈鋒不再猶豫。
出得林來,見兩匹駿馬尚在,他在王縣尉騎過的那匹馬股上輕輕擊了一掌,馬兒受驚瞬時跑遠了。
沈鋒騎上另外一匹,往蒼洛城奔去。
城牆上,碰巧又是那名城衛軍頭領。
“兄弟,不是我說你……”
沈鋒這次直接沒有和對方廢話,一錠銀子扔了上去。
很快,便門開啟了。
沈鋒牽馬入城,心下這才稍安。
……
離城五十里外的魏家村。
村中祠堂。
從外表看上去,這裡一切如常。
其實內裡早已改造成血魔教的一處分舵。
祠堂原本供奉祖先牌位的地方,現在卻擺放著一尊通體漆黑的雕像。
造型如同王縣尉地下密室中的一模一樣,只不過放大了數倍而已。
雕像前的蒲團上,一身穿藍袍、面色青白的中年男子閉目跪坐。
忽然間,原本寂靜的香堂中,傳來咔嚓一聲脆響。
卻是雕像前,一排燃著的小油燈中一盞,毫無徵兆的裂為兩半。
兩鬢霜白的男子雙眼睜開,眼眸中紅光一閃而逝。
凝神看向那盞裂開的小油燈,喃喃自語,“財使?”
……
次日清晨。
一夜好眠,沈鋒恢復了氣血透支後的身體不適,騎馬來到縣衙。
將馬匹交給一名差役,沈鋒直奔縣衙正堂。
昨日,有不少人見過他和王縣尉雙雙出城,此時沒有個交待顯然不成。
縣令孫梁得知沈鋒求見,心中多少有些不解,但還是將其叫了進來。
“沈鋒,求見本官何事?”
“大人,昨日我與縣尉大人出城擒拿匪寇,在城西與那匪寇大戰一場;
匪寇不敵欲逃,因我輕功不及,縣尉大人便讓我先回城,他獨自一人追了上去;
可從昨日過午至今,縣尉大人仍未返回,因此特來向大人您稟報。”
孫梁聞言心中冷笑。
這王縣尉自恃身份,自打來到蒼洛縣以來,跟自己若即若離。
雖然不至於生出什麼齷齪,但也遠遠談不上親近。
別說對方沒出什麼事,便是出了事,和他孫梁又有什麼干係?
當下對沈鋒道,“我還當什麼事兒呢,你家縣尉大人七品實力,一般江湖匪寇如何是他的對手;
許是遇上什麼事情耽擱了,過個一日半日自會回還。”
沈鋒此來,只是為了將自己撇清。
至於縣令孫梁如何處置,他並不放在心上。
此時聽對方如此說了,他便施了一禮,“如此,屬下便告退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