蘇格道：“什麼為什麼？不就是女人的天性嗎？”

“不是天性。”小二道：“遠古時代當男女還是群婚制的時候，女人是不在意這方面的。她們甚至不在意和她們在一起的是誰。因為那時人的壽命短，繁殖生後是人的第一需要，男人為什麼總是花心，因為在他們的基因裡已經寫上了儘可能多的且廣泛傳播後代，真正一夫一妻成為傳統是近代的事情，或者簡單地說，是‘家’的概念出現以後女人才有了獨佔欲。”

“你同我說這些幹什麼？我又不是不知道。”

“我是告訴你性格是養成的。妙可兒並不是不在意，但她溫柔乖巧，加上從小在懸圃受多了崎視，所以她只是要求不高，有人愛她就夠了。嘉絲麗本來在一個憎惡男人的女性群體中長大，她和你的感情是一種偶然，對她來說，委身男人在舊的意識中已經是種付出，更何況這個男的還不屬於她一個，她當然不能接受。麗莎從小受的正統的西方教育，在追隨我的日子裡，我看得出她格局很大，是個統帥之才。所以她對情愛方面倒不是在意自己男人有多少女人，而是覺得自己都這個地位了，憑什麼還要嫁一個花心的男人？”

“所以呢……”

“所以，你覺得假設母體是個女人，她會是什麼樣的女人？”

蘇格有點明白了，“你是說母體真的被人類同化了？”

“我和母體在一起時，差不多十年前我意識到這一點，她是可以被人類同化的，我幾乎成功了，如果沒有父體的出現我可以讓她完全變成一個女人。現在的母體有九成的思維與人類相差無幾，可是就差這臨門一腳，使她沒有定性。”

“你是說她的人生觀還沒有正式穩定下來？”

小二點點頭，“打個比方，某個女人很愛你，而且你們很快就要結婚，她已經預見到未來的幸福生活。但突然她得知你是她的殺父仇人，她會怎麼樣？”

“會矛盾。”

“怎麼解決矛盾？”

蘇格想了想道：“如果按小說的套路，便是先為父報仇，再為愛人殉情。但這是基於這個女人超愛這個男人的份上。”

“如果反過來，男女角色互換一下呢？”

蘇格道：“雖然我不想承認，但男人殉情的可能性不大，他們沒女人這麼痴情。但這是個比例問題，世上當然也有痴情郎。”

“所以這事不分男女，只是性格問題。”小二問：“所以，如果是你死了，你覺得三個女的誰會殉情。”

蘇格長嘆道：“這種事，我想都不敢相。如果一定要說的話，可兒的可能性最大，在她眼中，我是她全部。”

“這就是我在你身上找到的靈感。”小二道：“現在的母體就相當你的三個女人的綜合體，她有妙可兒的痴情，有麗莎的格局，也有嘉絲麗的佔有慾。當這三者合為一體時，會變成一個致命的個性——忌妒。這，就是她唯一的破綻。”

蘇格眼光大盛，“母體真的愛上你了嗎？”

小二笑道：“不要小看我，我也挺會泡妞的。如果說從前還不確定，但她把花娃留下來時我已經全明白了。雖然花娃已經獨立了，但在母體看來，花娃依然是她意志的體現，相當於另一個她，至少在思維方式上是差不多。可她無法放棄仇恨，所以她選擇用花娃代替她來愛我，或者說……照顧我。”

“所以你要利用她的愛作為對付她的武器。”蘇格苦笑，“你這個渣男。”

小二繼續道：“我可以百分百地肯定，她與父體的相處很不愉快。理論上說，作為魯茲最後的倖存者，她和父體應該趕緊製造後代，改造地球。但她選擇先對付超腦人，這並不是她真的在配合父體……”

“她在拖時間。”蘇格明白了，“她不想與父體結合。”

“但父體並沒有意識到這一點。在他看來母體與他結合是順理成章的事，但母體已經完全掌握人類的特徵，她要擁有一具人類的軀體或體驗什麼樣的人生是很容易的，換句話說，她不像父體，她要選擇自己的物件有無限的機會。這必然在他們之間產生最終極的矛盾。我甚至可以肯定，改造大氣中的場能恐怕是父體一意孤行的結果。”

“所以呢？”

“所以你要配合我演場戲。”

“怎麼演？”

“我和花娃上床有一個禮拜，她的心靈與肉體都在我這，依我對花娃心思的揣摩，這個時間段是她對我感情最濃烈的時候。如果這時候我拋棄她，她一定會心碎的。”小二道：“我要把花娃逼回母體身邊。”

蘇格瞳孔收縮，“你想讓她去告狀？”

“是的。然後我會設法利用花娃搞清他們的位置，讓母體恨我，並與父體結合，接著就能用這個時機把他們打入量子空間。”

蘇格瞳孔收縮，“然後呢？”

“然後你配合地球軸心，利用超級場能門把他們傳送到金星，我們在那裡展開決戰。”

蘇格長嘆一聲閉上眼睛，“小二，你真是個禽獸。”

小二搖頭，“為了成功，犧牲性命算不了什麼，最難的是犧牲道德。”

“別跟我扯犢子，你有道德嗎？”但蘇格無奈地道：“可該死的是，你每次都是對的。”

“還有兩件事要注意，一是要瞞著其他人，有些人，特別是女人可能接受不了。另外傷害花娃感情要注意分寸，別搞得她想不開自殺了，那就前功盡棄。”

“你要我去引導花娃。”

“你是最合適的人選。我聽到你和她的對話，雖然你原諒了她，但這讓她更內疚。我們需要再製造一個事件，假裝把你的仇恨重新調動起來，我才能拿到藉口。”

蘇格咬咬牙，道：“說吧，具體怎麼做？”

小二招招手，蘇格附耳過來，兩人小聲地商議著……

在另一個洞室，歐陽靖和汪忠國在忙碌，厲任和花娃配合他們的工作，提供給他們新材料重建通訊裝置，力圖與易寒建立聯絡。

“差不多了。”幾小時後，歐陽靖拭下汗水，看著周圍琳琅滿目的高科技裝置，“這兒的機器可真牛。”

“最後除錯，完成度100%，我們可以與易寒前輩建立聯絡了，時間度38秒。”汪忠國向厲任豎起大拇指。

“幹得漂亮。”厲任拍拍兩人的肩。

得到厲任的讚賞兩人都是分外激動，歐陽靖用崇拜的眼光看著他，“厲任前輩，我什麼時候能像你一樣強大？”

厲任只說了兩個字：“努力。”

看著他轉身離去，歐陽靖深吸一口氣，“他真是太酷了。”

“是啊，他是真正純粹的戰士。”花娃也同樣向厲任報以欽佩的目光，“如果是現在的他，當年我絕不是對手。”

這時，蘇格來到門口，花娃道：“蘇格先生，通訊準備完畢，隨時可以與易寒先生通訊。”

“辛苦了。”蘇格道：“弟妹，有事同你說。”

花娃來到外面，兩人來到一僻靜無人處，蘇格長舒一口氣問道：“我有個問題，小二和母體對你來說，誰比較重要？”

花娃默不作聲。

“我知道不容易做出選擇，但你必須選。”

“我知道您想說什麼。”花娃轉身去，不讓他看到眼中的淚水，“請不要逼我，不要逼我選擇。”

蘇格沉默良久，道：“你還是走吧。”

花娃全身一震，“走？去哪？”

“想去哪去哪，不要呆在這裡，我不想看到有些事的發生。”

“什麼事。”

“小二還是那個小二，為了勝利，他會用一切手段，包括利用你和母體對他的感情。他根本不愛你，如果你呆下去，你會變成他的棋子，你會崩潰，心碎，最慘的事情都會降臨到你身上。”

花娃呆住了，像靈魂抽乾了一樣看著他，蘇格慢慢地仰望天空，“平心而論，我是恨你的，但我不想用這樣的手段。我不能說小二是錯的，為了生存，做什麼都不稀奇。的確，在生存之戰中，感情一文不值。可唯其如此，感情才猶顯珍貴。小二說母體被人類同化，這一點很讓我驕傲，但我希望同化她的是一些好的東西，而不是自私、奸詐這些壞的品格。請你離開吧，如果你能看到母體，請告訴她，我將堂堂正正與她一戰。”

花娃閉上了眼睛，淚水漣漣而下，良久，她向蘇格鞠了一躬，默默地走向遠方。

直到花娃的身影消失不見，蘇格的身後響起了掌聲，小二從黑暗中走出來，“哥哥，幹得漂亮。我還以為你會找碴和她吵一架呢，但你做得比我想象的更好。看來，要不了多久，她將回到母體身邊……”

“我沒說謊。”蘇格盯著他，“我也不會贊同你的餿主意。”

小二並不意外，歪著頭看著他，“唔，這的確像你的性格。”

“作為一個人，總要有點底線吧。連母體都在學著做人，而我們自己反要把人的優點丟棄嗎？”

小二笑了笑，“你高興怎麼想都行。反正現在目的已經達到了。”

蘇格一愣，繼而長嘆一聲，“你早猜到我會怎麼做？”

“是的。別人我不敢說，你我還不瞭解嗎？哥哥，一如既往地，你又被我利用了。”

蘇格概然長嘆，小二道：“就像你說，你不能說我是錯的。同樣，我也不能說你是錯的。兵不厭詐，戰場上從來沒有好人與壞人。我覺得比你好的一點是，我能公平地看待善與惡。”

“你錯了。”蘇格搖頭，“不是善惡的問題，你有沒有想過如果母體被激怒了會怎麼樣？”

“我確實不知道，所以我能走到的也就這一步，接下來看你們的了。”

蘇格語重心長地道：“小二，你聰明絕頂，事事總會快人一步，但別忘了，你也犯過錯的。這一次我擔心你又錯了。”

小二笑道：“那還請兄長指教了。”

“你談過戀愛嗎？你跟女人真正在戀情中相處過嗎？你知道女人為了愛情能做到哪一步嗎？你知道一個女人，特別是一個有權勢的女人因為感情受傷有多恐怖嗎？”

小二點頭，“確實我沒經驗，不過你雖然有過幾個女人，但你也沒經歷過多可怕的事吧？”

“重點不在於她們做什麼，而是你自己，你自己知道傷害過愛你的人，不管你有多偉大的目的，你真的能無動於衷嗎？”

小二想了想道：“我相信我可以。”

蘇格不再說話，默默轉身離去，小二呆在那兒久久不動，半晌後，也回到洞中。兩人都沒有看到，在遠處一棵樹後，蕾妮的影子一晃而過，她無意中聽到二人對話許久，漸漸低下頭，若有所思。

蘇格心中有著說不出的煩悶，當他經過量子波動炮時，隱約聽到遠處樹林中有呼喝打鬥聲，湊近一看，卻是狄宇和單堯在對練。

兩人都是空手，看得出是在喂招，讓蘇格吃驚的是單堯的身手，雖然兩人都沒有用上超腦能量，單堯的招式也說不精妙，但她的速度與靈活大異常人，關節常常從不可思議的角度扭過來攻擊對方。狄宇曾被譽為“殺手之王”，是頂尖的恐怖份子，身經百戰，但在單堯的招式下處處受制，很難想象單堯還是個新手。

不過到底缺在經驗不足，狄宇用了一記虛招，有意賣個破綻，單堯就上當了，搶步進攻，被狄宇腳下一掃撲倒在地。

“不是快就可以。”狄宇道：“如果對方以快打快，你就要把招式放慢，先行試探，如果不能確認對方確實沒有還手之力，一定要留些力氣回防。”

單堯站起來道：“這些我在武館學搏擊時老師也說過，但一臨場我老忘了。”

“因為你求勝心切。”狄宇道：“你的底子比一般人要好得多，所以反而要穩打穩紮，等你對戰術精通以後，再嘗試一擊必勝。”

單堯忽然盯著他的臉笑了，“你說話的樣子挺像我當年的教練。”

“有嗎？”

“不過你比他帥多了。”

狄宇淡淡一笑，忽然一把將她擁進懷中，“你喜歡嗎？”

“你幹什麼？”她掙扎幾下，滿臉緋紅，但很快不動了。看著她清純美麗的面龐，狄宇的氣息粗重起來，慢慢向她吻去，兩人在共同經歷許多後早已情苗深種，單堯抬起頭，閉上一對美目，迎接他的吻。

這時蘇格咳嗽一聲，兩人急忙分開，狄宇一看，“蘇格前輩。”

蘇格道：“沒打擾你們吧？”

“我們做點練習。”單堯羞得臉色通紅，“我累了，先回去休息，蘇格前輩晚安。”說完逃也似地走了。

蘇格對狄宇道：“聽說你和葉森是力量型超腦人，也是年青一輩中最強的兩個？”

“哪裡？我比葉森差遠了，他的時間炸裂簡直就是無敵的異能。”

“你的異能呢？”

“我能以光能量凝聚為兵刃。”狄宇展示了一下，單手一晃，手中出現一把光劍。

“能力不小呢。”蘇格在劍沿一摸，發現這光劍鋒刃居然細至分子層，不可能有比這更快的劍了。

“你的能力並不比葉森差，只是你不會用罷了。”蘇格道：“你太習慣沒有異能時身體接觸兵器來作戰，但你想過沒有，反射波可以放射到體外，光劍為什麼不可以？”

短短一句話讓狄宇大受啟發，“對啊！我的能量是可以外放的，光劍完全可以脫手作戰。”

蘇格又道：“而且你的光劍是以鋒利為要點，並不在於力道，你完全犯不著把所有能量集中在一把劍身上，試過分裂作戰嗎？”

狄宇心中默想了一下，道：“我明白了。”他騰空而起，將手中光劍甩出，只見錚的一身，同時出現十二把光劍圍繞著他，劍刃外指並不停旋轉，一個劍刃保護圈護在他周圍。他將劍一收，又將劍無限延伸，手指跳動，遠端控劍，在空中劃出萬千華彩。

狄宇欣喜若狂，當真是千點萬點，不如名師一點，蘇格給他的啟發讓他想到自己異能的無窮妙用。他飛身落地向蘇格鞠躬，“謝謝前輩指點。”

蘇格讚許地向他點點頭，“加油吧。”

“前輩。”見蘇格要走，狄宇魔術般從身後取出一柄劍來，“這是林逸前輩讓我交給您的。”

蘇格看到，正是他的雷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