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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41章 大武蔽日,赤龍開天

兩筒輕羽箭,一筒三十支。

一筒精鐵穿甲箭,一體打造成形,長約一米二,堪比標槍。

數量僅有十支。

一筒特殊箭矢,其中包含了兩支哨箭,兩支爆裂箭,兩支縱火箭,兩支照明箭,一支毒箭,一支鉤箭。

光箭矢,就足足有八十支,種類齊全,堪比移動彈藥庫。

而且這些配置跟廖黎一點關係都沒有,都是將士在戰鬥中一點一滴積累的經驗,然後反饋給匠作部的匠人。

經過反覆迭代,才成了現在的樣子。

除了必備的刀弓,弓騎兵還帶四把短槍,用於投擲。

王林穿戴完,又檢查了一遍裝備,確認沒有遺漏後,拿起最後一件雙手一抖,黑色的披風迎風展開。

這東西裹在皮甲外面,遮擋風塵效果極好。

以前可是百主的專用,現在普通前軍士卒都能用上了。

“屯長,弟兄們都準備好了。”

噠噠的馬蹄聲踢踏黑土,一個什長牽著馬匹走了過來。

同樣裹著一身黑色的披風。

“人齊了沒?“

“四個什,五十人,算馬共計一百口,一個不少。“

“往日疏忽點無所謂,今天可是軍侯親自訓話,少了的得拿人頭填!”

王林沉聲提點道。

“絕對不出岔子!”

王林扯拽韁繩,戰馬聽話的跟在他身邊。

原本他以為自己的戰功不過是封一個什長,沒想到因為人手緊缺,硬生生把他這新兵拔成了屯長。

好在手下幾個什長都是帶過兵的,再加上百主也是守山軍老卒。

基本不用他操什麼心。

整軍、訓練,到現在還沒掉過什麼鏈子。

一眾士卒早已牽馬等候在兩旁,見他出來,齊聲喊了一句“屯長”。

聲音宏亮,軍容齊整。

王林暗自深吸一口氣。

單手扶著刀柄,學著軍侯的模樣,將麵皮繃的緊緊的,雖然他也不知道自己有軍侯的幾分威嚴。

但還是沉聲喝道,“今日軍侯親自訓話,軍主也有可能過來,都打起精神!”

“諾!”

眾士卒轟然應諾。

走出營房,一隊隊的騎卒依次從兩邊匯入,按照次序站入隊伍之中。

王林很快找到自己的新百主,跟在身後。

百主跟著自己的隊旗。

守山軍軍制愈發龐大,相應的軍旗鼓角也愈發完備。

屯一級不再設旗,從隊一級開始設立隊旗。

那張青色的小三角旗既是他們的隊旗,也是百主的牙旗。

人在旗在,旗倒人亡。

跟著隊旗抵達校場之時,王林終於看見了不少熟悉的面孔。

比如他們弓騎兵的曲主,就是他的同鄉,因為跟著馬伕一起衝陣,攢下敵首二十六顆,一戰從什長提拔為曲主。

還有槍騎兵曲主,正是沒鼻子的馬伕,此時正遊走於眾軍之前,和各曲主對照人數。

重騎兵和遊騎兵曲主他就不認識了。

還沒等他細看,一陣乾淨急促的馬蹄聲就從耳側傳來,黑氅墨甲的身影劃過眼尾。

只見那戰馬距離四五米就抬起了前腿。

還沒等眾人瞠目,那神俊的黑馬就載著騎士一躍上了三米的高臺。

手挽長弓殺白虎,長臂一揮,黑氅振響!

寒眸一掃,五營噤聲!

這便是守山軍第一將的威勢!

見識過呂安斬將如割草的降兵心中更加敬畏,想到日後要跟著這樣所向無敵的人物,一個個心潮澎湃,站得筆直。

高臺上,呂安見軍容整齊,心中暗自點了頭。

畢竟新軍初成,也不指望他們能有多精銳,但若是鬆鬆垮垮,裡倒歪斜,那可就丟人現眼了。

馬伕見到正主,上前半步,雙拳一碰,轟然道,“稟軍侯,前軍校尉部兩千五百人悉數到齊,無一缺漏!”

呂安微微頷首,鏗鏘之音被寒煞炁傳遍整個校場,“奉軍主之命,東出守山,靖平諸縣,即刻出兵!”

凌冽的聲音還在校場盤旋。

然後、逐漸——

安靜了下來。

安靜。

還是安靜。

兩千五百人的校場除了偶爾的馬蹄刨地聲,沒有任何雜音。

眾將士耳邊迴盪著餘音。

還等著接下來的訓話。

但——

就沒了。

熟悉呂安風格的馬伕立刻扯著嗓子狂吼一聲。

“東出守山,靖平諸縣!”

眾將士這才恍然大悟,帶著一絲驚奇和手足無措,匯入到守山軍轟轟烈烈又急促激昂的吶喊洪流之中。

直到呂安舉起手中長弓,呼喊聲才平息下來。

呂安給臺下的馬伕使了個眼色,輕喝道,“把人帶上來。”

一行十二人在眾將士茫然的眼神中被押解上臺。

身上五花大綁,嘴裡還塞著布團。

看見呂安的那一刻,有的人情緒激動,瘋狂掙扎,有的人神色晦暗,一瞬間好像是失去了所有力氣,任其擺佈。

明眼人都能看出來,這十二人雖然衣服破爛髒汙,但明顯都是守山軍的普藍色軍服。

幾個降將眼神交錯,不知道這唱的是哪一齣。

但無論這些人如何掙扎,呂安連眼尾都沒給他們一個。

一直以來,眾人只知道守山軍待遇好,卻沒聽說過軍規酷烈。

但那是臨山村人,守山老卒用命一刀一刀換出來的信任。

導致軍規很多時候僅限於鞭子和軍棍。

讓許多新兵誤以為軍規可逾,軍主可欺。

與岳家大戰之時,各營或多或少都有逃兵,戰況緊張之時廖黎自然不會理他們。

如今到了封賞有功的時候,自然得把他們拎出來做一個反面教材。

這十二個就是自以為自己躲得天衣無縫的。

卻不知道兵牌暴露了他們的行蹤。

有幾個聰明的知道扔掉兵牌,但廖黎這邊收回來根據上面資訊一對照,督戰隊當晚就能將其捉拿歸案。

為了防止誤會,每一個都是廖黎和張祜親自審過的。

這一次,廖黎不打算留情,全部拉出來祭旗,立一立軍規。

因此才有了這一幕。

見眾人看清楚了,呂安才冷聲道,“此十二人臨陣遁逃,棄袍澤於不顧,背守山軍之軍規,今當此斬之,以祭軍旗,以肅軍規!”

話音一落,早已經準備好的十二個刀手一刀揮出。

刺啦一聲。

十二顆人頭同時飛起,鮮血飛了一尺高。

旭日初昇,曉霧消散。

只剩下一青一黑兩色旗幟在風中搖曳。

剛剛熱血上頭的眾人看著倒地的十二具屍體,不約而同的脖頸一涼。

混沌的腦子也清醒了許多。

……

聽著城外轟鳴的馬蹄聲,廖黎瞳孔紋絲不動的盯著桌面的紙條。

上面並沒有多少資訊,只有兩句話。

【大武蔽日,七色換新元】

【朱旗卷地,萬姓脫枷鎖】

結合聽山八月初傳達給他的資訊,總結起來就一句話,“赤龍幫,要反了!”

不然得話,他還打算讓各軍再磨合一段時間。

赤龍幫身為雲麓府第二大幫派,勢力觸角遍佈雲麓,嶽靖安幾人也贊同提前扼殺。

早在幾日前,便已開始謀劃。

今日不過是執行罷了。

掙扎了一年,這是廖黎第一次提前得到某件大事的訊息。

這感覺比起被動應對自然不同。

【前軍從紫魚出,一路向東,經六縣,轉而向北,屯兵朔風府邊境。】

這是他明面上給呂安下的軍令。

實際上的命令還有一條,就是把赤龍幫給挖出來,以及城中任何不服從的勢力,不管明裡暗裡,全部打殘!

他的目的就一個,虎吞雲麓!

不管是岳家,還是什麼赤龍幫,沒人能從他嘴裡搶食!

廖黎摩挲了一下掌心,眼下,諸將列坐。

就連曹然、李瑞都正襟危坐等候軍令。

“傳我軍令!”

站在廖黎身後的虎子精神猛地一陣,跟著大喝道,“傳軍令!”

“即刻命後軍校尉部,兵出守山,由安丘向南,收復狼山峪、白草諸縣,屯兵鐵馬縣,以備榆林府,修士褚俊隨軍!”

大喝聲向外傳遞,王守義、褚俊二人離席起身,恭聲應諾。

廖黎掃過二人,微微頷首。

這兩人也是他比較放心的組合,一個性格謹慎,一個見多識廣。

他倆守備榆林府,主要是為了篩選過境流亡百姓,保證沒有妖魔混入。

兩軍一快一慢,遏住南北兩道最重要的關卡。

雲麓府便是煮熟的肥肉,沒有任何人能阻止他吃下去!

廖黎鼻翼微張,深吸一口氣,雙眸之中鋒芒畢露。

“命左右中軍,隨我出征!”

伴隨著廖黎的軍令,守山軍這臺戰爭機器徹底咆哮起來,轟鳴向前。

除了預定留守的一千五百戍衛營,上萬正卒以及戍衛兵全部開出守山。

一路旌旗林立,車馬不絕。

一臺臺強弩、床弩披上油布被士卒向南推去,一輛輛糧車綴在大軍身後,按照預定時間依次出發。

這次廖黎並沒有一馬當先,而是架著戰車坐鎮中軍。

虎子率領十名親衛護衛兩側,陳烈、張西、廖克狄等諸將相隨,浩浩蕩蕩向安丘方向而去。

等到了安丘,會再次分兵。

五百戍衛營士卒將北上前往紫魚,五百留守安丘。

這兩縣多次戰爭抽調,青壯基本在他軍中,無力承擔戍衛,但位置又至關重要。

所以一併由守山出兵,張成的戍衛大營統領。

然後王守義南下抵禦榆林府妖魔,廖黎北上避虎道,由長青一路向東南,收復諸縣,拔出餘孽,正式入主府城!

……

阿桑把最後一把觀音土塞進女兒嘴裡時,聽見村口老槐樹在哭。

那個總用破鑼嗓子唱蓮花落的瞎眼乞丐,正抱著樹幹喃喃:“龍王爺掉鱗片了...赤的,都是赤的...“

她摸了摸懷中發熱的青銅片——這是今早在枯井底撿到的怪東西,廢了老大勁才吊了上來,上面刻著七顆滴血的星星。

五歲的小草突然劇烈咳嗽,摻著泥土的血沫濺在銅片上,竟慢慢凝成“赤龍“兩個篆字。

她不認識這字。

但她知道,能有字的,一定是寶貝,說不定能換上一口吃的。

她裹緊女兒,踩著月光摸向龍王廟。

沿途撞見馬販子王瘸子拖著輛板車,草蓆下露出半截青紫色的腳——聽說他娘子前日被徵去修城牆,回來時就剩這雙裹過的小腳。

她也不知道為什麼每年都有那麼多東西要修。

或許根本沒什麼要修的。

不過是那些官吏找個藉口來折騰他們。

龍王廟在縣城外面,離得縣城近,但還不用受著縣城管著,最近有很多人在那裡換東西。

潮溼的夜風捲著香灰掠過神壇,陳三郎攥緊手中的烙鐵。

廟裡飄著奇怪的焦糊味。

跪在龜裂龍王像前的十二個漢子,衣襟下都藏著用赤紅的龍紋——這是今夜第三批飲過符水的兄弟。

當然,這是臨時的兄弟。

只有做過大事且活下來的,才有可能真的成為他的兄弟。

陳三郎沉聲道,“下一批!”

立刻又有一批人上前跪著。

陳三郎將手中的烙鐵遞給瘸腿鐵匠趙大錘。

對方再次將其放在焰火中燒的嫣紅。

陳三郎用火鉗夾著塊赤紅鐵片,“誰先?”

一旁的鐵匠扯下衣衫,露出身上上潰爛的鞭痕,踉蹌的跪下,咬牙道,“我來!”

陳三郎手一抬,烙鐵就落在了鐵匠的後背,白氣升騰,皮肉滋滋作響,“忍著!有了這赤龍印,就算入了我赤龍天,從此吃喝不愁,兒女不再給人當牛做馬!“

鐵匠的獨眼在陰影裡泛著血絲,“當年他們說我私鑄鐵器,就是用烙鐵逼死了我兒...“

忽然,身後傳來一道輕微的腳步聲。

眾人猛地回頭。

就看見一個抱著孩子的女人走了進來,神色枯槁,好似惡鬼。

見到廟中景象,阿桑早就被嚇得魂飛天外,剛要後退,就被枯藤般的手抓住。

“她是誰!”

陳三郎眼中閃過一絲殺意。

赤龍天的大事絕對不能讓人破壞。

“她是阿桑,也是一個苦命人。”同村的吳老三從阿桑身後繞了出來。

就是他把阿桑放進來的。

吳老三低聲在阿桑耳邊說了一句話,然後把阿桑一把推入人群之中。

或許是用力過猛,從阿桑身上叮了啷噹掉下一個物什。

形似鱗片。

“這是什麼?”

銅鱗片吸引了眾人的注意力。

陳三郎上前撿起著鱗片,看著上面形成的赤龍二字,心中訝然。

本來打算帶著眾人去尋找的,沒想到機緣巧合下被這女人給帶過來了。

難不成……

真是赤龍顯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