都是山裡漢子,自然也有一腔血氣,只是被妖鬼懾住,一時間沒了膽氣。
被廖黎這麼一罵,頓時紅了眼睛。
“你懂個屁,那是妖鬼,妖鬼!我們普通人拿什麼打?”
一個三十多歲的漢子咆哮道。
正是他們這代最大的一個,叫做張成,前幾年成的家,還有了一個女兒。
廖黎幾個大步上前,樁功隨心運轉,心臟如擂鼓,氣血如奔河,陽氣蒸騰而起,將院中的霧氣蒸發了乾淨。
一把摟過張成的腦袋,兩顆腦袋重重的頂在一塊。
發出砰的聲響。
汗水與鮮血的泥汙臭味充斥著鼻尖。
癲狂的荷爾蒙在混亂的腦子裡發酵。
“那你在這裡等什麼?等著那些畜生衝進來打斷你的狗頭,咀嚼你的筋骨,然後生撕了你老婆,咬著你三歲女兒的血肉說,‘這小賤人真嫩啊!’”
“你特麼放屁!那群雜碎敢動小丫一個手指頭,老子生撕了他!”
張成怒吼一聲伸手推開廖黎。
但是當他的手搭在廖黎胸膛上卻彷彿在推動一面城牆一般。
紋絲不動。
只能聽見那重鼓一般的心跳。
因為過於用力臉龐憋得通紅,雙眼暴突,但張成依舊一步不退。
“那雜碎進來就砍了他們!”
虎子紅著眼睛大吼道。
其餘村人受到激發,也紛紛怒吼。
氣血沸騰,腎上腺素飆升。
整個院子好像一瞬間都燥熱了起來,頹廢壓抑的氣氛一掃而空,但恐懼依然在,卻化為了憤怒的燃料,在眾人心底瘋狂燃燒,隨時都準備像火山一樣,找到機會徹底爆燃。
而廖黎就是這火焰!
“好好好,記住你說的話!”廖黎冷笑一聲,眼中閃過冷厲,“呂安,讓你點的火呢?聾了嗎?!”
拿著火炬的呂安身形一震,迅速將手中火把點起來。
眾多漢子也迅速行動起來。
不過片刻功夫,近百根火炬就把幾個大院照的燈火通明。
門外的鬼東西像是忽然消失了一般,沒有發出任何響動。
村長家院子最中心架上了兩口大鍋,一口燒著滾燙的油脂,一口煮著飯食。
熱浪和火光騰騰而起,把每個人的臉上都映的紅彤彤的,幾十條壯漢往這一站,氣血如爐,陽氣如沸。
燥熱哄得廖黎渾身難受,扯著領口一把撕下上衣,乾脆赤裸著上身,“把大門給我踹開!”
這次沒有人遲疑,剛才質疑過廖黎的張成更是率先上前,一腳踹開大門。
熱氣噴薄而出,將門口的濃霧吹出三四米。
“繼續添柴,火燒旺點!”
“老子還等著外面的雜碎給我加菜,鍋不熱怎麼行?!”
他現在一說話,立刻有人去執行。
廖黎強忍著腹中吞噬一切的飢餓感,死死的盯著大門,抓過自己亂糟糟的長髮,用長刀慢慢颳著。
功法的多次突破帶來了體質的改善。
頭髮也仿若勁草一般,堅韌難斷。
一時間咔嚓咔嚓的聲音不絕於耳,與鍋中咕嚕咕嚕冒泡聲此起彼伏。
而他的視線一直沒有離開大門。
身體熱了,膽氣就壯了,村人腦子也活泛了起來,不用廖黎指揮就自己準備各種各樣的東西。
一根根淬過天癸的箭矢插在地面上,沾染過血氣的尖刀利刃堆在牆邊,一個個手持鋼叉漁網麻繩繃著臉,隨時準備大幹一場。
但好像是被這煞氣鎮住,門外的鬼祟半天沒有動靜。
兩刻鐘之後,眾人緊繃的精神微微有些放鬆。
一道輕微的山風吹過,插在院門兩邊的火把悄無聲息的熄滅了,吹動飯香撲鼻而來。
廖黎眼神微微一動,摩挲著自己的短髮,彷彿沒看見一般。
“提起精神,有雜碎進來了!”
呂安一聲低喝,眾人頓時打了一個激靈。
妖鬼好像也知道自己被發現了,頓時也不掩飾,一對對火炬從院門處依次熄滅,陰影迅速蔓延而來,就像是蓋上了一層黑色的棉被。
“幹特麼的!”
張成一聲爆喝,手中拉弓如滿月,嗖的一聲,一道加工過的箭矢驟然飛出,撕裂黑暗直奔院門而去。
箭矢瞬間沒入大霧之中,沒有任何迴響。
廖黎眯著眼睛,靜靜看著這一切。
下一秒,整個人驟然撲出,一腳蹬在院牆之上。
砰的一聲炸響後,石塊崩飛,灰塵四起。
一支箭矢後發先至,直直的貫穿了一顆探出的腦袋,緊接著,如同虎爪一般的大手在煙霧中探出,一把扣住了想跑的腦袋。
圓滿的箭術,意外的不錯……
廖黎心中瞭然,這箭矢必然是呂安射出的。
“嗬……我的脖子好緊……你能不能幫幫王叔?”
被抓住的腦袋眼圈發黑,瞳孔猩紅,脖子上是一道烏黑的勒痕,赫然是吊死的老王。
廖黎嘴角咧起,四陽樁法全力催發,渾厚的陽氣混合著煞氣洶湧而出,“來都來了,還跑什麼呢?讓我幫你把這腦袋摘了就不緊了!”
“嘶嘶……”
“啊——”
絲絲縷縷的黑煙從他手中逸散,妖鬼彷彿被烙鐵燙了一般,瘋狂掙扎。
聲音尖銳刺耳。
廖黎左手按著他,赤裸的上身肌肉塊塊隆起,原本精瘦的身材瞬間變得彪悍無比。
“叫你嗎的叫,死鬼!”
右手高抬,一道道肌肉如龍蛇一般纏在右臂,整體膨脹了近乎一倍。
五指呈爪狀,脊椎如龍,驟然向下拍去。
暴虎撲山式!
“轟!”
近乎三千斤巨力轟然爆發,直接砸在了妖鬼的腦袋上。
石頭壘成的院牆四處崩飛,骨裂聲如同爆豆般響起,黑血濺了一臉,只剩下兩個赤紅如血的眼睛。
“還特麼瞪我!找死!”
廖黎暴怒,左手按住不放,右拳再次抬起。
下落。
“轟!”
“還看!”
“轟轟轟!”
粗壯的手臂像是打樁機一般,越打越快,一道道震動從地面傳導而來。
眾人呆若木雞的看著那道如同地獄凶神的狂莽身影,一時分不清到底誰是妖鬼。
呂安嚥了咽口水,終於不再對自己叫對方二哥耿耿於懷。
心中甚至還有一些小慶幸,下意識的挺了挺胸膛。
至於虎子早已經陷入狂熱之中,廖黎每錘一下,他就要跟著怒吼一聲,他也不知道吼一嗓子有什麼用,但就是控制不住自己。
妖鬼的恐怖和神秘在這暴力的碰撞中被廖黎一把撕下。
一種荒誕的想法在眾人心中逐漸生出。
妖鬼,好像也沒那麼可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