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霧好像有了形狀，飄飄蕩蕩的變成一個巨大的影子，正正的落在茅草屋前。
“荷……出去，這是我的地盤！”
蒼老的聲音憤怒而尖銳，帶著某種示威性的吼叫。
“山神有令，自今日起封山，不允許任何人出去。”渾厚低沉的聲音響起，像是地脈震動一般。
老太的瞳孔瘋狂顫動，嘴中四顆尖銳的獠牙若隱若現。
“這些是我的食物！”
渾厚的聲音沉默了片刻。
“野妖，不尊號令！”
“滾出去！”
“……”
跪在門口一夜的村長早已經神志不清，迷迷糊糊中聽見兩道聲音交談。
當他聽清兩個聲音的時候，心中又驚又怕。
心臟砰砰作響，頭埋得更低，恨不得整個身體都躲藏進爛泥之中。
不知不覺中，一縷霧氣鑽入了他的口鼻之中。
“撲通”
老太忌憚的看向大霧深處，直到那個恐怖的氣息退卻，這才將目光轉向門口的老人身上。
步履蹣跚的走向門外，老太低頭在老人臉上嗅了嗅
一手扶著腰作吃力模樣，一手拎著屍體走入屋內。
……
門被從裡推開，廖黎走了出來。
此時已經接近傍晚，院子中堆滿了各種各樣的雜糧，水缸，農具，甚至還有十幾頭牲口，擠得院子中滿滿當當，甚至沒有地方落腳。
一頭灰色的大驢子看了看廖黎，衝著牆角的草料撇了撇嘴。
廖黎嘴角一扯，踹了它一腳，然後施施然的向前院走去。
後面傳來驢子“兒啊兒啊”的憤怒叫聲。
狗東西，還特麼指揮上他了！
幾個廂房裡擠滿了女人和小孩，老人就坐在屋簷下，溝壑縱橫的臉上沒有絲毫表情，就這麼靜靜的看著廖黎，一個個像是無聲的雕塑一般。
前院中，虎子和呂安等人圍成了一圈，低聲說著什麼。
兩個獵戶抱著弓，聽見腳步聲猛地就抬起頭來，那模樣不像是警惕，更像是驚弓之鳥。
廖黎掃視一圈，村內的壯丁都集合在這裡了。
算上呂安，四個拿弓的，其中一對還是父子，小的那個基礎箭術還沒入門，只是常年跟他爹後面撿拾獵物，耳濡目染會張弓射箭罷了。
剩下的都是些普通的莊稼漢和樵採為生的普通人。
就一個老漢不與眾同，一個人靠坐在牆邊，手中拿著一杆銅煙槍，時不時吸上一口，煙霧繚繞看不清神色。
張老漢脾氣暴烈，村子裡不管有沒有招惹過他的都被他臭罵過，人緣極差。
這時候自然也沒人往他跟前湊。
“二哥你來了”
虎子看見廖黎眼神頓時一亮，整個人都精神了不少。
“喀噠”
“喀噠”
清脆的小石子撞擊聲打斷了他。
眾人疑惑的尋找聲源。
“砰砰！”
大門被重重敲響。
眾人頓時如驚弓之鳥一般轉過頭，看向院門，連滾帶爬的在院門周圍空出了一片空地。
廖黎皺眉，以他樁法大成的聽力都沒有聽見任何腳步聲，只有大門被憑空敲響。
“誰啊？”
虎子大嗓門嚇了眾人一跳。
旁邊的人連忙想要去捂他的嘴。
“村長在家不，我是瘸子啊，家裡沒吃的了，能不能借點米啊？”男人的聲音帶著一些祈求。
話音一落，院內死寂一片。
哪怕是呂安面上也是陰沉如水。
因為瘸子已經死了，還是早上大夥一起埋掉的。
下意識地，眾人目光全看向站在院子中的廖黎身上。
“嘿，剛出門就有人來送禮，喜事啊。”廖黎舔了舔嘴唇，直接越過眾人，沒等大夥反應過來，一把就拉開了大門。
但入眼的哪有什麼瘸子，只有一片大霧白濛濛一片。
廖黎低頭一看，臺階石板上清晰的印著一雙帶血的腳印。
想到自己面板上可憐的兩點功勳，廖黎不甘心的喊道，“人呢？院裡可是有著不少糧食的啊，都是鄉里鄉親的，給你勻一點。”
院內眾人看著廖黎在那裡大喊大叫，心都快提到了嗓子眼。
叫了半天都沒有個鬼影，氣得廖黎低聲唾罵，“死瘸子，有種就給我藏好了，讓我找到你三條腿都特麼給你掰了！”
關上門，廖黎臉上的怒色還沒褪去，一條死狗就被從牆頭扔了進來。
眾人慌忙撤退，廖黎暴怒，一腳將門踹開，幾步就竄到了牆邊。
但跟剛才一樣，除了幾個鮮血印子，什麼都沒有。
“敢特麼耍老子！”
廖黎面色鐵青的回到院子。
村民這次看他的眼神都帶著某種恐懼。
廖黎也不理會，就大馬金刀的坐在院子最中間的石墩子上，屁股還沒坐熱呢，外面又響起悉悉窣窣的聲音。
“咳咳……”
“我的脖子好緊啊……”
“好疼啊”
“兒啊兒啊”
廖黎眼角抽搐了一下，側過頭去，那頭後院的驢子不知道啥時候掙脫了繩索跑到這來了。
正一臉憤怒的盯著他，蹄子刨地。
此時敲門聲再次響起。
“二哥，我好疼啊……”
痛苦的聲音中透著歇斯底里的急躁。
廖黎微微抬眼，兩天一宿的奔戰給眼睛染上了一片赤霞。
森冷的聲音從牙縫裡擠出來，“還特麼沒完沒了了是吧？”
“啪！”
廖黎甩手就是給湊過來的驢頭一個大嘴巴子，起身一腳踩在石墩上，狂野的殺氣四溢，爆喝道，“張虎！”
虎子愣了一下，連忙大喊，“在這！”
“取鍋，燒油！再給我架口大鍋燒飯！”廖黎目光轉向呂安，“帶人去把火把點上，整個院子都給我插上！”
呂安連忙應下，帶著幾個漢子迅速去找火把。
幾個漢子還有些遲疑，但是看著廖黎那赤紅的雙眼都不敢說什麼。
廖黎看見他們的窩囊樣心中更氣！
壓抑的情緒徹底爆發。
直接破口大罵，“外面那群雜碎都特麼吃定你們了，還在這裡看著，看你麻了個蛋呢？一個個沒卵的廢物！”
一身殺戮而來的煞氣震得幾個漢子連退四五步，臉色紅白一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