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己被吃了不要緊，要是讓那畜生害了老孃和老爹……
虎子不敢想象那個場景，頓時變得有些沉默。
廖黎以為這小子又想家了，“等會你揹著周叔，咱們先去你家。”
“嗯……”
“二哥，我是不是很傻？”
“害了嬸子不說，還差點害了爹孃……”
聞言，沒等廖黎說話，周順眉頭一皺，因為失血過多的面色有些蒼白，但更顯嚴厲。
“別想那些有的沒的，你就踏踏實實的跟著你二哥，你二哥是有大本事的人，跟著他，你爹孃也能放心。”
周順在村子裡威望一直很高，這句話算是給虎子吃了一顆定心丸。
虎子心中頓時安定了許多，眼神也變得堅毅起來。
“我以後就聽二哥的！”
廖黎笑了笑，溫聲道，“好。”
……
廖黎快步在前，虎子揹著周順小跑在後。
三人快速在蜿蜒的小路上穿行，虎子雖然沒學功法，但天生神力讓他也能跟上廖黎。
剛轉入一個小道，差點和人撞了個滿懷。
廖黎眉頭一擰，不退反進，右手一把扣住對方喉嚨，抵在了牆上。
溫熱觸感讓廖黎心中微松，仔細打量了一下對方。
一身普藍色縣卒服飾，星星點點的泥點子沾滿了褲腿，腳上的布鞋也被打溼了，身上帶著些許血腥氣，但還比他身上的差遠了。
臉上乾乾淨淨，連根胡茬子都沒有，顯然不是那個瘋掉的絡腮鬍。
“你……縣尉大人讓你留守臨山村，你跑哪去了？”
看到這張臉廖黎很快就和記憶對上了號。
赫然是真正的留守縣卒，李旭。
“你竟然還活著？”
青年神色有些複雜，隨即他看到了身後的虎子以及重傷的周順。
看著眼神逐漸變得危險的廖黎，李旭趕快說道，“那天我看你回來之後感覺不對，所以就藏了起來。”
廖黎這才鬆開他的脖頸。
李旭彎下腰，大口大口喘息，眼中驚疑不定。
這是基礎刀法入門的水準？
一手巨力跟練力境的隊正都差不多了。
到底是哪方派來的人？
“你為什麼在這裡？”廖黎直接問道。
“我剛才聽見這邊有動靜，想看看是不是縣尉回來了。”
“你呢，現在要幹什麼去？”
李旭直起身，面色平緩，像是剛才的事都沒有發生一樣。
“召集村民，離開臨山村。”
廖黎緩緩說道，沒有隱瞞。
李旭聞言面色一變，“你要離開？”
廖黎眸子微抬，就這麼看著他，一身殺伐血氣肆無忌憚的釋放而出。
李旭面色一白，隨即冷靜說道，“我不是那個意思，我之前嘗試過，整個臨山村都被封鎖了，之前我差點就出去了，但大霧升起之後根本分辨不了方向。”
“走著走著就回來了，然後天黑了，我感覺霧裡不對勁，根本不敢出去。”
“半夜我還聽見狼嚎聲，只能找個地方先躲起來。”
“今早一出來就碰到你們了。”
廖黎默默聽著，不置可否。
他進入縣裡的時間短，沒什麼人脈，對於這些同僚也沒什麼瞭解，真假難辨。
“他說的沒錯，大霧封山，山神爺爺要收貢品了，在這之前，我們誰都出不去。”趴在虎子背上的周順低聲說道。
貢品？
山神？
兩個字眼如同閃電一般瞬間劈在廖黎心頭。
一個茅草屋和白髮老太的畫面瞬間閃現在廖黎眼前。
那個老太太一直反覆唸叨的那句話，此刻在他心中清晰無比！
混賬！
“貢品……就是臨山村村民吧？”
廖黎咬著牙從喉嚨中擠出幾個字。
一時間眾人全都沉默。
李旭連忙轉移了話題，“朝廷敕封的山神土地，有香火供奉不絕，自然不需要普通貢品，因為朝廷已經代付過了，但像臨山村這種偏遠的村子，所謂山神……”
看著對方諱莫如深的樣子，廖黎頓時明白。
什麼狗屁山神！
不過又是吃人的妖鬼罷了！
“話說你們臨山村應該有自己的鎮物吧？最開始我還以為是村口那塊界石，但好像又不是……”
李旭試探性的問道。
廖黎看了看虎子，最後將目光落在了周順身上。
“臨山村的鎮物早在十年前就已經死了。”
感受到幾人的目光，周順平靜的說道。
“死了！”
“怎麼可能？！”
李旭徹底繃不住了，這小小的山村給他的震驚實在是太多了。
事情徹底超出了他的掌控。
一個沒有鎮物的村莊，竟然能在大山中生存上十年！
在無數妖鬼的覬覦中生存這麼久，要麼是足夠強。
要麼就是能付出足夠的代價。
這些人……
再次看向廖黎等人的時候，李旭眼底閃過深深的忌憚。
廖黎雙眼微眯，周叔透露出來的資訊量可不小，看來這個“鎮物”曾經是個活物，但現在指望不上了。
想要活命，只有提升功法這一條路。
只有更強，才能在這群雜碎手裡保下性命。
“先去虎子家，然後召集村民，最後在村長家集合。”
廖黎沒再跟他糾纏，轉身就走。
畢竟折騰一夜了，哪怕是功法多次突破，廖黎依舊感覺到了精神的疲倦。
李旭在原地猶豫了一下，選擇快步跟上廖黎三人。
……
村長家大院。
天色既明，但能見度依舊很低，瀰漫的大霧中孕養藏匿著吃人的妖鬼。
“二哥，昨晚三哥家出事了，王叔吊死在後院的樹上，村尾的瘸子失蹤了，還有絡腮鬍軍爺也死了，被扒了皮，還有好幾戶……”
虎子自己說著說著就說不下去了。
往日鮮活的鄰居，僅僅一個夜晚就被各種詭異帶走了生命。
百多戶的臨山村一下子成了不足百戶的小村。
“剩下的人都到了？”
“除了幾家不願意來，剩下的都到了。”
廖黎長吸一口氣，睜開雙眼，一個個村人拎著柴刀走進院裡，然後關閉了大門。
幾個婦女端著滿盆的血水從屋內走出來，男人蹲在牆角，衝著一塊石頭或者一顆草發呆，也不知道在想些什麼。
打通的院落時不時有人走動，也沒什麼事要說，就是來看看還有沒有人。
一趟一趟。
此時整個臨山村大部分的活人都湊到了村長家附近的幾個院落。
壓抑充斥著所有人的內心，那些詭異的遊祟，兇殘的妖獸，像是大山一樣橫亙在眾人頭上，讓人難以呼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