東西都賣完了,接下來自然就是採買環節。
村裡人估計都聽到風聲,知道糧食漲價,便不約而同地想去糧店看看,顧南枝家裡暫時不缺糧,她便藉口有其他事兒跟幾人分開行動。
顧南枝先去買了兩盞油燈,又去買了三斤紅糖,打算回家做糖炒栗子。
經過豬肉鋪子時,看到排骨十分便宜,便又順手買了幾斤。
將今日賺的一百六十文花了個乾淨,顧南枝也心滿意足了,揹著揹簍慢悠悠地朝鎮口走去。
“哎呦喂,看著真慘啊!”
“是啊,這麼可憐!可惜......”
“哎!這年頭可憐人遍地都是,咱們就算有心幫忙也沒那個能力啊!”
“誰說不是呢?現在大家都是自身難保,誰還有閒心去幫助別人啊!”
鎮子門口一如既往地人來人往,但讓顧南枝奇怪的是,就在鎮門口外面不到一百米處,不少人圍在一起議論紛紛,聲音十分嘈雜,說什麼的都有,也不知道是有什麼熱鬧看。
顧南枝本來就不是一個喜歡八卦的人,見狀並沒有湊過去,而是四處搜尋李老二的牛車。
找了一會兒,她卻發現李老二趕著牛車也湊在人群邊上看熱鬧,沒辦法,這熱鬧她不想看也得看了。
“二叔,這看啥呢?”
顧南枝走到李老二身邊,踮起腳尖看了看,人太多,啥也看不到,便隨口朝李老二開口問了一句。
“木頭娘來啦!那啥,聽人說裡面有個婦人賣身葬夫,以前光聽人說過類似的事情,沒瞧見過,一時好奇,過來看看。”
李老二看到木頭娘,頓時有些不好意思地解釋了一句。
他平日也不是喜歡湊熱鬧的人,今日實在是有些好奇,所以才跑過來看看。
“賣身葬夫?還真有這事兒啊?”
顧南枝聞言,也意外地挑了挑眉,她實在想不通竟然真有人會選擇自賣自身,可能真的走投無路了吧!
“我也是頭一回見呢!”
李老二也搖了搖頭,表示這種情況實屬少見。
“哎!世道艱難,估計是實在沒辦法了才會出此下策吧!”
顧南枝感慨一句,便與李老二一起趕著牛車遠離了人群,找了個相對陰涼的地方坐著等村裡其他幾個婦人。
就在顧南枝離開沒多久,鎮子裡出來幾個帶刀的衙役,直接朝看熱鬧的人群而去。
沒過多久,看熱鬧的人群便快速散開,然後顧南枝就看到一個年約三十多歲的瘦弱婦人在一群衙役的注視下,顫顫巍巍地背起地上用破草蓆包裹的一具屍體神情麻木地朝遠處走去。
不用問也能猜到,肯定是遭到了衙役的驅趕。
顧南枝看著這一幕,不知道心裡是個什麼滋味,只能暗暗嘆了口氣,將目光移向了其它地方。
眼不見為淨吧!
沒過多久,吳二孃等人一臉沉重地走了過來,還不等顧南枝開口,吳二孃就十分氣憤地道:“這糧鋪老闆真是黑心肝,明明十幾文一斤的糧食現在竟然直接翻倍了。”
“這樣下去,還讓我們這些人活嗎?”
“哎!早知道這樣,去年收的糧食我就一斤都不賣了,現在也不至於讓那些黑心肝的拿捏!”
吳二孃一開口,其他幾人也跟著抱怨起來。
顧南枝與李老二兩人聞言,下意識地互看一眼,糧食漲價漲得這般厲害?還好提前買了糧。
“那大家買了糧食沒?”
顧南枝知道如今說再多也沒用了,便開口打斷了幾人的抱怨。
“不買不行啊,那老闆說後面還會漲!”
“我今日身上沒帶多少錢,只買了十幾斤糧食,回去得趕緊跟我當家的說一聲讓他馬上去買糧才行,晚了怕又漲價!”
“就是,咱們趕緊回去吧!”
眾人開始催促李老二起來。
李老二也沒二話,趕著牛車朝回村的路上走去。
......
“二叔,麻煩您停一下車,我去去就來!”
牛車行至一個岔路口時,顧南枝突然開口了。
李老二以為她想方便一下,便直接將牛車停了下來。
顧南枝快步朝另外一個路口走去,身影消失在樹叢後,她並沒有停留,而是大步朝前走去。
“等等!”
沒走多遠,顧南枝就看到了自己想要找的人,開口喊了一聲,可對方卻似乎並沒有聽到她的喊聲,腳步未曾停歇,繼續艱難地往前走著。
“這位大姐!麻煩停一下!”
顧南枝見狀,加快步伐,直接衝到那人前面,攔住了去路。
“啊?你......”
那人看著突然冒出來的顧南枝,下意識地停下腳步,還後退了幾步。
“這裡有一兩碎銀,你拿去應應急吧!”
顧南枝看著女人枯槁的面容,心裡嘆了口氣,從口袋掏出一兩銀子塞在她手裡。
她終歸還是做不到視而不見!
“恩人,謝謝你!等我將夫君的身後事兒辦完,我就去給您當牛做馬報答您!”
女人看著手中的碎銀,終於反應過來,自己這是遇到好心人了,當即朝顧南枝跪了下來,並且信誓旦旦地保證道。
“我不需要你的報答,你自己好好活下去便不算辜負我這一兩碎銀了!”
顧南枝並沒有伸手去扶女人,而是丟下一句話,直接走人。
“恩人能留下姓名嗎?我以後一定會去找您的!”
女人呆愣了一下,衝著顧南枝的背影喊道。
顧南枝卻頭也沒回,很快便消失在女人的視線裡。
女人心裡焦急,將背上的屍體小心放下,然後朝顧南枝消失的方向追了過去,卻只看到一輛牛車消失在路的那頭。
......
顧南枝回家後,將糧食翻倍漲價的訊息跟李芳華說了一下,李芳華也是十分慶幸自己聽了顧南枝的話提前屯了糧。
兩人說了一會兒話,顧南枝便帶著兩個孩子去外頭的小溪邊挖了些沙礫順便洗乾淨後帶回了家。
“你要這玩意兒做什麼?”
李芳華看顧南枝將洗乾淨的沙礫晾曬在院子裡頭,好奇地問了一句。
“等會兒您就知道了!”
顧南枝神秘地笑了笑,又將昨日沒用完的栗子拿了出來,一個個用刀劃了個十字。
兩個孩子以及李芳華對顧南枝的做法都是一頭霧水。
不過顧南枝也沒讓她們好奇太久,等栗子都開好了口,太陽下曬著的沙礫也都幹了,顧南枝便開始生火。
先用點豆油與今日買的紅糖將沙礫炒制一遍,然後再倒入板栗翻炒。
本來應該是用麥芽糖和茶油將沙礫拌炒成“熟砂”比較好的,可顧南枝一時間也找不到這兩樣東西,只好用豆油與紅糖替代。
“竟然用沙子炒栗子?”
李芳華還是頭一次見人如此炒栗子,好奇地站在一邊眼都不眨一下。
“這個是我以前跟一個村裡的大娘學的,大娘說栗子不比花生瓜子那些個頭小,它比較大個一些,若是直接下鍋炒,炒出來的栗子很多都是一面已經焦糊了另一面還是生的,炒的過程中還容易引起栗子炸裂,若是加入砂粒翻炒,能讓栗子受熱均勻,容易炒熟而不會炒焦糊!”
顧南枝一邊翻動著鍋裡的板栗,一邊細細解釋起來。